他们没有进去,在门口他们看见了可以称之为地狱的惨状。 乌瑞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谢丽尔挡在后面。 谢丽尔靠在乌瑞的背上低声抽泣起来。 英格尔只略微一瞥,缓缓闭上了眼睛。 他知道他这辈子都忘不了这一幕了。 他完全可以不去看。 但这是他对自己的惩罚。 漆黑的眼底,印着那一幕,分毫毕现,他可以从中推断出这些女孩生前遭受了怎样非人的折磨,也可以看出,她们死前是多么麻木绝望。 乌瑞的拳头在颤抖,想起他们临行前比比代说的话。 本来英格尔是要带上比比代一起的,但比比代拒绝。 比比代说:“我已经决定要杀他了。你们去吧。” “什么?为什么?你明明来之前都不认识那个人。” 比比代:“现在认识了。我不是和外交官一起与一些贵族打过交道吗?从他们嘴里可以知道很多八卦。那个安烈农,他是贫民出身,他有虐杀落魄贵族的习惯,爬上来后落到他手里的小贵族没好下场,贵族圈几乎人人都知道。但是大部分骑士都不信,以为这是贵族们污蔑他。当然还有一些觉得他是在为民除恶。” “可是那也是道听途说。” “我相信我的直觉,而且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更何况不是有你们去看吗?” 乌瑞亲眼得见才相信了这个事实。 谢丽尔泣不成声:“明明他可以救她们的!我们刚刚……” 英格尔轻轻掩住谢丽尔的嘴,说:“我们回去吧。” 他带着两人回到了妮妮芙的房间。 乌瑞把他们碰到的事情简单说了一下。 妮妮芙低声道:*“所以我不喜欢他。” 薇拉对着她摇头。 艾利克斯听完却转向英格尔,他的声音有些发抖:“你为什么不救他们?” 乌瑞替他辩解道:“我们一开始都不知道……” 英格尔:“………” 艾利克斯抓住英格尔的衣领:“你一定猜到了!” 英格尔平静地看着他:“艾利克斯,我知道你一定会选择救她们,但我不是你,如果带他们去的是你,你们三个人现在还回的来吗?” 乌瑞愕然地看向两人。 一会儿,艾利克斯松开了他的衣领,他道:“对不起。” 英格尔淡淡地说:“我接受。”他又说,“艾利克斯,你走的路和别人都不一样,你不用作出任何改变,也不需要认同我的选择。你的选择没错。” 艾利克斯又说了一遍:“应,对不起。” 英格尔没有回答,转向谢丽尔和乌瑞:“架枪。” 妮妮芙拿起手帕,踮起脚给英格尔、谢丽尔、乌瑞每个人擦汗。 英格尔低头看着她笑了一下。 他深知自己是一个卑鄙自私的人,比起救一群悲惨的陌生人他选择了救自己的朋友们,比起救几个可能没有生存欲望的人,他选择了救以后更多的愿意活下去的人。 当然,这都是他单方面的选择,他有力量却选择了不救,这是他很早就做出的第一个选择。 之后也会有很多一样的选择。 但他希望,艾利克斯以后再也不会、不需要也不必作出这样的选择。 所以他说了“没错”。 艾利克斯的这份愚勇是值得珍惜的。 英格尔不知道的是,艾利克斯其实不在意这件事,他曾经在战场上作出很多两难的选择,无论他作出怎样的选择,在结果到来之前,都不会知道对否。 但每一次他都会后悔。 身边没有一个人会责怪他,无声的宽恕,这是最折磨他的。 他宁愿有个人扯着他的领子骂他一顿。 所以他这样做了。 他看出了英格尔的难过。 英格尔习惯把一切都藏起来。 这是一个不好的习惯。 艾利克斯对此感到生气。 这是一个阖待解决的漫长的课题。 *** 当特尔斯劈开妮妮芙房间的大门时没有看见任何一个人。 他慌了。 翻遍了任何角落他都看不到妮妮芙。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她不可能出得去的!” 他看见了破碎的窗户,他从窗口看下去,国王花园已经聚集了乌泱泱的人,高高的处刑台被架起。 下面,他没看见小女孩的尸体。 *“别的人带走了………”特尔斯冲出房间,带着骑士在每个走廊乱窜。 *“一定要找到!一个银发的小女孩!保护好她!伤了一根发丝我唯你们是问!” 妮妮芙睡在了薇拉怀里,薇拉看了一眼英格尔和艾利克斯,不敢出声。 他们就在这个房间里,而特尔斯压根看不到。 英格尔来到谢丽尔身边,问道:“呼吸调整好。” 谢丽尔呼了口气,眼神锐利如刀,和以往的她完全不同,她精神高度集中,手指搭在扳机上,一句话也不答。 乌瑞摸了摸手上的狙击:枪,爱不释手道:“无论看多少次,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太漂亮了。” 这是一把远超这个时代的远程狙击:步:枪,形态和零件配件都在英格尔的设计下无限接近于近现代的狙击:枪,当然,最厉害的是把它还原的迪特苏,他们俩尝试调整了很多次,终于将精准度也校正了,配上了瞄准镜。里头装的是绝缘子弹,一匣5发。 枪口直指国王花园的处刑台。 “听好了,射击交给你们俩,乌瑞是头,你是心脏,只有一次机会,一次失败就立刻逃跑,没有第二次。” 乌瑞笑道:“交给我们。”他又替谢丽尔答道:“她听到了。” 他们俩虽然是第一次摸枪,但几天的训练已经让他们完全掌握了诀窍。 掌握弓箭本就比枪难,他们从小练弓练到大,枪对他们来说易如反掌。 之前测试几乎是百发百中,艾利克斯没有见过他们错失目标的。 这一点比比代最清楚。 他看着两人轻声道:“真是俩变态。” *** 安烈农提着麻袋站在了高高的处刑台上。 下方是人头攒动。 前所未有的满足感直冲颅顶。 他撕开了麻袋。 “看好了!这就是狗皇帝!” 人群寂静了一阵,随后爆发出更加猛烈的欢呼。 十位大贵族被一一压上处刑台。 他们大多被打得鼻梁骨都断了,看不出脸型。 在热烈的欢呼声中,安烈农嘶吼道。 “我,安烈农·娜布其!维尔汀大帝亲封的北风骑士团团长!我不再效忠腐朽的萨兰布拉皇室!我是萨兰布拉人民的骑士!” “我代表人民,代替女神,审判善普希斯·萨兰布拉的罪孽!宣布其死刑!” 说完,他提剑枭下皇帝首级。 其余贵族也在骑士手下落了脑袋。 那近五个世纪辉煌的王朝,就此谢幕。 难以入目的头颅滚落在地面上,半干涸的血液滚沾起尘土和雪,一辈子对其俯首称臣的民众低头瞧了瞧,发现他们惧怕了这么久的人,也没什么大不了。 盛大的欢呼再一次盖过了上一波浪潮。 “北风骑士团!万岁!” “人民万岁!!!” “萨拉!萨拉!萨拉!” “啊啊啊啊我们自由了!” 就在此刻。 “————砰!!!” 两声枪响几乎合二为一。 人们下意识向处刑台上望去。
第76章 萨兰布拉的风雪(7) 没有任何预兆, 兴奋到极点的安烈农头皮一炸,在思考行动意义之前,身体不由自主转向后面宫殿高处的一扇破碎的窗户。 这种野兽的直觉, 曾经救了他很多次。 而正是在他转头这一瞬间,一颗子弹擦着他的耳廓和脸颊飞了过去。 另一颗射进了他的左胸,穿膛而出。 那个窗口, 空无一人, 安烈农什么也没看见。 他耳边噪杂的声音在数秒内消失。 他低头摸到了胸口的血, 他疑惑地眨了眨眼。 这是………他的血? 他已经多久没受这么严重的伤了? 记不得了。 乌瑞站了起来:“偏了。” 谢丽尔同一时间道:“中了!” 但很快,谢丽尔慌张道:“怎么会?我明明打中了!” 英格尔从她手里抢过枪, 用瞄准镜看,只用了两秒, 他判断道:“他的心脏长在右边,失败了, 我们撤!” 他没功夫去哀叹怎么会这么倒霉。 刹那间,艾利克斯提着他们三个的后衣领,将他们拽到了后边。 几个人扑在地上。 轰!咣! 喀喇喀喇喀喇喀喇…… 临近窗户的那面墙被剑风劈碎, 整面墙向下墙垮塌。 英格尔肾上腺激素飙升。 比比代骂了一句:“艹!这么远也能攻击得到!” 他提起旁边搁着的巨斧硬生生接下了再次飞来的剑风, 阻止它们落在伙伴身上。 【艹!子弹没有停留在身体里,他的魔力回路没有被阻断!】 英格尔的魔杖已经握在手中,他伸手向艾利克斯,大声喊道:“牵起身边的人, 我们走!” 伙伴们已经下意识牵起了手,英格尔看了眼薇拉道:“抱紧孩子。”他又喊:“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一手握在英格尔的掌心, 一手将薇拉揽入怀中, 妮妮芙在她怀中睡得死沉。 光芒闪烁。 安烈农喷出一口血,虽然子弹没有击中他心脏, 但还是击穿了他的一侧肺叶。 肾上腺素让他暂时忽略了痛,在胡乱劈出几道剑风后,他直接提剑从外墙窜上七八层高的楼。 房间被七八道剑风砍得没了形状,而里头早已人去楼空。 安烈农咬牙切齿地将剑往地上一扎,捂着胸口膝盖半跪了下去。 外头骑士赶过来。 安烈农眼中是屈辱和愤怒,他吼道:*“给我找到那些该死的刺客!我要把他们碎尸万段!” …… 特尔斯也听到了那声枪响还有巨大的崩塌声。 *“怎么回事?!” 随后听见了叔叔暴怒的嘶吼。 *“有人刺杀?!” *“队长!我们回去!” 特尔斯犹豫了一下,道:*“不回去。我们出去!” 他指向一个人:*“你去看看情况,报告团长,就说我去追人了。” *“剩下的人,和我追!” 他虽然很着急找妮妮芙,但是他刚刚几乎搜遍了都没有找到妮妮芙的尸体,还有薇拉的,应该是还活着,眼下必须稳定局面,才能去找人。 而且他也并不期望能追上杀手,对方去哪了他也不知道,安烈农都抓不住的人,他不可能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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