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终于明白翡冷给他吃的是什么,绷紧的身体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魔人手下熟练地拿来一绳子捆扎他的上臂断口,以此减缓血液流失。 英格尔抬起眼眸,直视魔王。 郝利坐正了身体,眨了眨眼睛,“有趣,真有趣,你不会叫?明明其他人类都叫得很大声。” “王。” 他的下属把断肢递了过去。 郝利正想好好看看那上面的不死鸟图腾,可是很快,就在他眼前,那图纹从那手背上消失了。 郝利惊奇地抬起头。 那图案,又出现在了英格尔上臂处。 郝利的那双重瞳绽放异彩,更显诡谲。 “会移动?没见过。有意思。” 郝利将手扔到一边,让人去冰冻。 英格尔表情沉下来。 沉且静地注视着魔王。 从他身上获取一切能够得到的信息,这是他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 郝利继续下令:“把那层皮剥下来,试试看会不会动。” 魔人拿出了更小的刀,但其实也是菜刀。 剥的手法不太精细,割了很多肉下来,森森白骨露了更多出来。 英格尔还是一言不发,他只是尽量不去看。
第137章 丧钟为谁而鸣(3) 因为魔族领地基本上都被瘴雾污染了, 天空也看不清颜色。 英格尔只能低下头看地面,地上连一根草,一个虫子都看不见, 倒是有几根骨头从泥土里翘出来。 是因为上一次就是被毒死的吗?他现在还没有中毒的反应。 魔王乐此不疲地让手下在他身上把各样刑具都试了个遍。 其中还有奴隶痕烙具,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捞出来的。 他后来又让人把他的一只小腿砍了下来。 【收藏癖吗?】 热衷于收藏解体工具和生物肢体器官。 虽然他们有简略地做止血的措施,但是并不能很好地阻止血液的流动。 英格尔在这个过程中一声没吭。 他知道, 如果他吭声了, 这个魔王可能就会失去对他的兴趣, 然后转向别人。 他似乎没见过这样被折磨还安安分分的实验品,感到新奇。 不过这个兴趣, 迟早也会消磨干净。 即便是变态,也不会喜欢摆弄一具和尸体无异、没什么反应的东西吧。 但如果他为了那些人类俘虏出声, 他就会热衷于转向另一个折磨方式,精神折磨。 把他在乎的东西放在眼前撕碎。而他不能让他这么做。 魔人把插在他肩胛骨上放的锥子取走后, 英格尔开口了。 “我们要不要打个赌?” 他是用魔族语言来说的。 这次不止郝利,连其他魔族也惊愕地抬起了头。 郝利缓缓吐字:“赌什么?” 对他来说,这个人类的生杀权都在他手里, 打个赌不过是个调味的游戏。况且这是第一次有人类向他提出条件。 英格尔惨白地笑了笑:“就赌我什么时候能逃走吧……” 郝利愣住了。 他身边的魔人忍不住狂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这个愚蠢的人奴在说什么———” 啪! 另一个魔人呆呆地看过去。 郝利把手中破碎的脑袋血渣摔到地上。 郝利深深地勾起嘴角,“好啊,我和你赌。” 英格尔的笑容平静而从容。 这个魔王不怕自己的猎物逃走,因为无论逃到哪里, 他都确信他能抓回来。 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个有趣的追猎游戏。 郝利看着这个几乎被他们剐得体无完肤的人类, 用唯一完好的头说出这样的话, 他很罕见地被挑起了深深的兴趣。 “走了。明天再来看,看他能不能逃走。不许有留守的人。” 英格尔缓缓道:“要有赌:注才行啊………” 郝利转过头来, 看着他:“如果你没能逃走,我会保住你的命,我会在你面前把那些人类一个个拆解掉。” 他笑起来:“你当我没注意到你故意没去看那些人类吗?人类好像总有这种无所谓的同族之爱,不过也很有趣,你的方式比别人聪明一些,我今天心情好,说吧,你的赌注是什么?” 英格尔凝视着他,将浸在寒冰里的一字一句扯出来:“我要是逃走了,无论你在哪,我总有一天会让你尝到求死不能的滋味,相信我,你会喜欢的,我的方法比你可要高明很多。” 郝利双眸中的光,亮得几乎发烫,他捧腹大笑:“哈哈哈哈哈哈,我等着!我等着你!” 而接下来几个时内,他没见到任何魔或者人接近此地。 英格尔狠狠咬了下唇,咬出了血,这点血比起他身上的伤口涌出的血不算什么,因为失血,他的意识已经开始有点模糊了。 他的体温和精神争分夺秒地从他身上逃走。 他必须集中注意力给自己求一个生机。 他刚刚的话,其实有一半是豪赌,硬着头皮说出来的。 如果失败,他会试图激怒魔王,让他动手杀了他。 或者就这样失血至死。 他在赌一个可能性。 他不会复活在同一株香木上。 因为曾经没有同样的例子,但如果他能复活在另外的地方,就有一线生机。 他已经猜到了,为什么他没有复活在人类的阵营,为什么是魔族阵营。 应该是那个热衷于植物的白瞳魔王,白贝特所导致的。 然而,郝利吃了这一套。 应该说他对他的个性和心理揣摩得很到位吗? 打了这么久的仗,这点起码还是学会了。 他现在可以等待着艾利克斯来救。 艾利克斯现在应该已经上路了。 不是他期望,而是艾利克斯一定会来。 艾利克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尽管此举很可能让他也葬身于此,但英格尔确信,他不会顾及这些。 他宁愿他不来,却不会去考虑他不来的可能性。 但是,要他自己在此等待着艾利克斯来救他,来保护他吗? 这也不是他的性子。 英格尔伸出仅剩的左手,反转了手的方向。 他们把他绑在某个十字架上,木质的,把枷锁栓在上面的圆环,铁链很粗,他撬不开,掰不断,也没钥匙。 但可能因为比较老旧了,木质架子上的钉着圆环的铁皮翘了起来,而且锈蚀了一部分,木纤维也因为发霉和虫蛀松开了很多。 这是他在那些魔族给他上刑的时候发现的。 但是即便发现了这一点,也不代表能轻易脱困,这又不是什么游戏。 他只能一点点尝试。 用手去不停地扣,用力地掰。也没有别的办法。 他知道自己指甲手指可能破了烂了,可是那一小块铁皮最终被他掰了下来,握在了掌心。 接下来就是螺丝,这个圆环是被纹螺钉在上面的,而且摸形状,就是一字纹。 他尝试用掰下来的铁块去拧螺钉,很轻松就拧下来了。 一个是因为木质结构松软,第二个则是这个时代的螺纹还不够精密,也锈蚀得很严重。 他用同一个方法把另外一边的螺钉拧了下来。 他就从吊着的姿态,落到了地上。 指甲和指尖的状态很凄惨,但也顾不得这些了。 身体状况很糟糕,但是多亏了翡冷给的果实,他一点都不疼。 虽然他也知道疼痛是身体的保护机制,但在这种情况下,要是痛的死去活来,才是真的地狱难度。 英格尔喘了两口气,没有犹豫太久,他狠狠地用左手去砸自己的脚踝。 他没有太多时间,必须在他还有意识的时候脱离这个地方。 但是因为把握不好方向,他用力砸了十几次脚踝才脱臼。 这个绝缘石锁链其实是人类打造出来给魔族用的,大概是战斗过程中成了这边的战利品,所以锁链的型号比人类大一点点。 他砸断了脚踝,还是能拖出来的。 脚从枷锁解放后,他开始拗自己的手。 手被刮掉了一层皮才勉强出来,但好歹能用,被吊着的情况下他的手也没办法使劲。 仅仅是做完这两件事,英格尔感受到了千钧的重担。 眼皮子如同驮着两个沙袋。 视线忽明忽暗。 他把扣下来的木屑扎腿里也没用,因为他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了。 他用力把绝缘石扔远去了,左手召出魔杖。 有了魔杖,就是他的游戏了。 然后他一头栽在了地上。 他张了张嘴,挣扎着鲜血淋漓的手指在地上涂抹法阵。 他的声音也撕扯般破碎不堪。 但是他没有流泪,没有哭喊,他把最后一点力气也留在念咒上。 然后他发现,自己找不到坐标。 他不清楚此地是何处,该往哪个方向去,他只能尽可能远地将自己送往西方,希望有人能找到他。 他这样想着想着,便眼睁睁看着,手不听他的脑子使唤,垂了下来。 精神似乎无法掌控身体了。 这就是瘫痪者的感受吗……… 就在他快闭上眼的那一瞬,一束光破开了他的雾蒙蒙的视野。 犹如黎明刺破长夜。 是他熟悉的那一抹光。 “应!不要闭眼!不要闭眼!!!” 【艾利克斯………来得好快………】 英格尔在他怀里眨了眨眼睛。 每次眨动都能感受到到滚烫的泪珠落在脸颊上。 “………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声音嘶哑、颤抖得不像话: “应,你努力一下!拜托了!就坚持一会儿好吗?我们马上回去!我马上带你回家!” 他像捧着一块已经破碎,但小心拼凑粘贴起来的不完整的花瓶,将他圈在怀中,翻身上了芳汀的背。 英格尔眯着眼睛想挤出一丝笑容,耳边已经呼呼地划过风声。 还有魔族们的怒吼声,撞击声,什么东西的破碎声。 对,像绞肉机的声音。 空洞的嘶吼在金光中被搅碎。 而那金光却永远那么纯粹干净。 他刚刚浮现出这样的想法,就看见艾利克斯身上被血浸透了。 英格尔下意识想伸出手去给他挂上魔法。 可是抬起来的只有一只破碎的血肉模糊的东西。 血从头顶滑落。 他抬头看到艾利克斯的下颌。 血和汗珠混杂着,说不定还有泪。 什么都分不清了。 英格尔想看看那张熟悉的脸,可是他做不到。 【艾利克斯……谢谢你来救我……】 【一点都不疼……我没关系的……】 【艾利克斯你看看我……我必须要对你说的………】 【虽然还是需要你来救我………但是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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