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坦然地继续说着:“我很爱和哥哥还有你们撒娇,是因为你们是我的家人朋友。但这是战场,我们都有要完成的目标,踏上这个战场是自己做出的决定,死而无怨。” “应,你和艾利克斯,你们所包容的东西肯定不是我能理解的。我脑子不好使,我只会简单地想事情,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再者战场并非你们挑起,你们反而才是那个关心战士生命,一心想终结战争的人。为什么要为自己活下来的事实而愧疚呢?你们俩都太善良了,这反而成了你们的拖累。” 多么巧,类似的话,他也对艾利克斯说过。 英格尔想起,谢丽尔是在怎样的环境下长大的。 英格尔还是很羡慕她。 她的安慰技巧很差劲,他也无法用她的思考方式来思考这些问题。 但那种纯粹干净的情绪的确让他蓦然松了口气。 她就像是不会被战场染黑的纯洁明珠,从敌人角度来看,这就是天真的残忍,可她是他的朋友,这一点绝不会变。 没有比这样的人成为自己的战友更令人安心的了。 英格尔终于露出了无可奈何的笑意,他说:“拿你没办法,那你陪着我,我在这里小憩一会儿。” 谢丽尔高兴地跳起来,“放心,我不会让任何人吵到你的!谁敢出声,我就割了他舌头!” 周围的人立刻瞪大眼睛闭紧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英格尔笑笑:“别吓唬他们了,骑士虽然身体好,但你也睡一会儿,养足精神应付……” 砰———砰! 两声枪响。 谢丽尔愣在了原地。 她的剑刚出鞘,那是下意识的,可是来不及,她还不是7级或者8级。 脸颊溅上了温热新鲜的血液,血珠跳进了眼里,她眨了眨眼。 她懵了。 在战场上,身上涂满敌人的血,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她一般甩头就跑向下一个人。 可是现在她不能动了。 “………应?” 刚刚在和她说话的英格尔去哪儿了? 她低头看向倒在地上的尸体。 半边脑袋被炸飞。 后背上多了一个血洞。 汩汩的血泊在死寂中蔓延,扩散。
第108章 不死的巫师(1) 勃易的战况安定了下来。 艾利克斯打算在这一天回西南。 奥拉看见他手中提着的东西, 问道:“这是什么?” 艾利克斯扬起手中装酒瓶的盒子,“这东西能安然无恙运到这儿可不容易。” “酒?” “嗯,应喜欢喝的起泡酒, 我带一些回去和他一起尝尝。” 奥拉恍然,“啊,他的生日……怪不得你要在今天赶回去。” 艾利克斯笑了笑:“虽然也迟了, 但起码在今天也要赶到啊。” 奥拉挥了挥手:“去吧去吧!” 西南和芳塔司都有传送石, 所以艾利克斯不过几分钟就回到了西南边境。 他过去的时候, 发现英格尔不在指挥营帐,问了一名巫师后, 他迫不及待地跑向英格尔去的战区。 “涅卡少校在哪里?” “报告长官,他刚刚进那边的医疗营帐了!” 艾利克斯看了看手中的酒瓶盒子, 露出欣喜的笑容,掀起帘子进去。 砰——砰! 是两声枪响, 在耳边震动。 *** 看见英格尔的谢丽尔,愣了一瞬,之后, 她做的第一件事是通过弹道判断射击方向。 她把背上的狙击:枪拿到手中。 据她教导菜鸟狙击手的经验, 一般狙击手在狙击结束之后,会通过瞄准镜确认一次。 她就这样用手托着远程狙击:枪,朝着子弹来的方向毫不犹豫扣动了扳机。 低处向高处射击命中率会大大降低,而且干扰因素更多。 可是她就这样, 只看了一眼。 一颗子弹炸破了瞄准镜,在本顿额头留下了一颗血洞。 本顿得意的笑容还留在面颊上, 安详地倒在了地面上。 和英格尔一样, 他甚至都没时间去想自己为什么会死。 谢丽尔脱口而出:“来人,去那座山上搜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无论哪个,都要保存完整带回来。” 旁边一圈寂静。 好一段时间没人响应她的话。 谢丽尔再次低头看向地上。 逐渐冰冷的尸体。 尚且温热的血液。 她双眼蓦然充红。 一些伤员难以忍受地尖叫起来。还有些喃喃地淌下泪水。 刚刚还在给他们治疗的人,就这样死了?! 谢丽尔这时突然感受到一股狂暴地魔力从身边席卷开去。 一些魔力低下的士兵受不了直接吐了出来。 谢丽尔把视线转向营帐门口。 站在逆光里的人,轮廓是她熟悉的。 “艾利…克斯………” 谢丽尔带着哭腔喊道。 艾利克斯却只是站在那里,脚边是碎裂的酒瓶。 清甜的酒精味、血腥味、还有医疗药剂的味道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在外头的乌瑞也听到了枪响。他跑了进来。 乌瑞也被这情况吓到了,但他第一时间跑到了谢丽尔身边,抱住了她。 谢丽尔在他怀中崩溃大哭:“哥!应……应他……啊啊啊啊啊啊” 将妹妹的嘶声裂肺紧拥怀中,乌瑞哽咽着,一句安慰也说不出来,只能抱着她的脑袋,两人瘫坐在地上。 谢丽尔脑袋嗡嗡作响。 仿佛有另一个自己恶毒地在耳边低语: “瞧瞧你刚刚说得多漂亮啊,你能说出这种话是因为你从来没有失去过重要的人。” 她和英格尔的对话在她脑海中反复。 谢丽尔止不住地反驳:“………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是………啊啊啊啊啊!” 乌瑞浑身颤抖,他双臂死死抱住妹妹,眼睛盯着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什么表情也没有,麻木空洞,他似乎短暂地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而过了一会儿。 艾利克斯走到了英格尔身前,伸出手没有触碰到又立刻收回。 因为半个头部已经散得不成样子,所以也没办法轻易移动。 他似乎为了这个而犯难。 随后艾利克斯嗓音冷静地吩咐道:“拿白布和担架来。” 几个护士立刻起身去拿东西,这是她们这段日子形成的条件反射。 艾利克斯把白布盖在他身上,伸出手将英格尔的身体抱到了担架上。 乌瑞哑声开口问:“艾利克斯,你要带他去哪里?” 艾利克斯却仿佛没听到他的话,垂下的手上滴着血,只看着盖在他身上的白布。 那白布也逐渐被血色染红。 不知何时伤员们能站立都站了起来,静静地看向中间的那具尸体,仿佛在默然哀悼。 这一幕让他莫名地反胃。 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乌瑞似乎听到了艾利克斯极轻的呢喃声。 他说:“………应,生日快乐……你现在听不见,那我等你醒来再和你说一遍……” 乌瑞再也控制不住,泪水从眼角汹涌流淌下来。 *** 根据以往那两次的经验,距离复活应该还有一段时间。 只是这么多人看见了他的死亡,后续处理有些麻烦。 艾利克斯淡淡地扫视周围。 他自己都感概于自己的冷静。 不,与其说是冷静,他现在应该已经很愤怒了。 他已经亲眼见证过他的两次死亡,这是第三次。 英格尔远比他固执。 艾利克斯脑子里转过了千万种法子。没有一条是能让他回去的。 他甚至考虑过要不要折断他的四肢把他送回他的家。 可恐怕即便如此,他也能找人把自己治好,然后再次踏足战场吧。 他没有任何办法让他远离死亡的危险。 在战场上无论如何绝望,他都不会放弃希望。 唯独这一件事,他看不到希望,眼前一片黑。 他让他知道了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见到身边人的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这一次,他失算了。 他没来得及带走英格尔,那具尸体就在原地化作了火焰的不死鸟,直接掀翻了营帐,飞向了天空。 然而,他并没有远去,在正上方盘旋了一会儿之后,他落到了丘涅前线营地的中心。 一颗古老的大树上。 那树上瞬间簇满了不合时宜的火红花朵,恍若燃烧着的树冠,那般灿烈。 艾利克斯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有无数人见证了这一幕。 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 英格尔迷迷糊糊醒来,第一眼看见的还是艾利克斯。 艾利克斯似乎原本闭着眼睛休息,几乎是在他醒来那一刻,就同时看了过来。 艾利克斯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英格尔摸了摸脑袋,疑惑道:“我记得我刚刚在给别人治疗……谢丽尔……”他顿了一下,看到了自己右手边的谢丽尔,正趴在床边睡。 还有陪在她身边的乌瑞。 英格尔摸了摸谢丽尔的脑袋,笑道:“估计是我睡着了。谢丽尔说要护着我,怎么也累得睡过去了?” 艾利克斯笑容有些撑不住了。 英格尔又问:“你是什么时候来的?” 艾利克斯拿来两瓶酒,抱歉道:“碎了大半,只剩下两瓶了。” 英格尔虽然不明所以,还是接过来:“酒?现在?” 他看到上头的标签,是他家葡萄庄园产的,他最喜欢的甜白起泡酒。 他哭笑不得:“你把这个拿过来,只能看不能喝,我们总不能带头打破禁酒令吧?” 艾利克斯看着他,笑得温软:“应,今天是你的生日,稍微喝一点,没关系的。” 英格尔愣住了。 他在战场上,事情太多,他选择性把这件事忽略了。 他结巴了一会儿:“呃……谢谢,那我们喝完,用魔力解个酒?” 艾利克斯在他耳边小声道:“就我们两个人知道。” 在这个狭小的营帐内,两人碰了下锡杯。 “祝你生日快乐……嗯好像也有点奇怪。” “也没别的可说了嘛,就这样吧。” 英格尔抿了一口,咂咂嘴,虽然没什么氛围,酒的味道还是不变的。 他感慨道:“我都快忘了这味道了。” 在战场上吃的东西只有两个目的,保证人有能够活下去的能量,以及不会得病的营养。干粮吃了太久,心情也会不太好。 艾利克斯与他相视,两人都默契地没提战况,而是享受这难得的片刻的安宁。 “他们俩也真是累坏了,我们这样说话都没醒过来。” 英格尔看着谢丽尔和乌瑞,有些怜爱,毕竟这俩现在也只不过十几岁的青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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