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前,经纪人对他指窗外说:“看那,陈导,别认错人了。” 黎昌有那种见领导就老咽口水的毛病,这陈导应该算是剧组的领导吧,他想,自己迟到这么久,他肯定是专门站在这儿等着扣自己工资的。 咽着口水下车,对上陈导苍老的眼睛,他刚想说声对不起,谁知陈导一把抓住他的手:“黎老师,路上辛苦了!” 黎昌:……??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手,干笑说:“不辛苦……” 陈导说:“好,黎老师真是一名有毅力的演员啊!” 语落,周围一群工作人员鼓掌。 黎昌也是不知道这个毅力二字是由何来的,他只觉得自己刚才坐了几小时车,屁股确实是有点疼了。 陈导真是有眼力见,他说:“黎老师累了吧,来,助理,帮我们黎老师把行李搬到酒店去!” 说完,他凑到黎昌耳边:“应您经纪人的要求,给您订的总统套房。” 黎昌:! 嚯,总统套房,又是只听说过的玩意! 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酒店房间,还得是经纪人屏退众人,最后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黎昌倒在床上看天花板,上面坠着一盏巨大的水晶灯,很是刺眼。 ……床顶上安这么大个灯,还要人睡觉吗。 这舒适度,感觉还不如自己以前那小破出租屋呢。 经纪人这时候在旁边对他说:“没事就先在这儿住吧,剧本给你放床头了,你采访不是说想演服务员吗,角色正好给你安的服务员……” 好好好,黎昌想,那自己都不用读剧本了,直接本色出演。 第二天,黎昌下午去演了第一场戏。 片场的镜头比上次访谈的多,访谈都有n个了,这里估计……得有n乘十个。 反正黎昌在访谈的时候还好,到这来面对十倍的镜头,真的一下就有些说不出话。 导演说:“……这样,黎老师您就按照您的想法演,剧本我们后期调一调就行。” 黎昌:?还能这样玩。 没有剧本束缚,黎昌确实是放得开些了。 其实他也还是按照剧本的走向来的,从后厨端出菜盘,端到前面来给男主女主上菜。 不过也许是放得太开了吧,以至于他真有点梦回当服务员的日子,上菜时他看了看托盘,干了以前最想干却不能干的事情—— 从托盘里拿了颗鸡蛋塞自己兜里。 动作干净迅速,真就跟怕被谁逮着一样。 这条拍完,导演一声“卡”,然后就跑到黎昌面前。 黎昌以为导演要像以前领班一样,对自己给予严肃批评,谁知导演再一次握住自己的手: “黎老师,您真是把服务员给演活了!” 黎昌另一只手摸了摸兜里的鸡蛋,扯嘴高深莫测地笑了一笑,不敢开腔。 钱原来这么轻轻松松就能挣了,黎昌想。 真是…… 太爽了! 这一天,他没戏,给经纪人打了声招呼说要出去遛弯。 经纪人说:“行,你戴好口罩。” 黎昌嘴上应了,行动上才不管戴不戴口罩的呢。 他大而化之地走进剧组旁边的小店,买了一筐鸡蛋,然后又走回酒店,把一筐鸡蛋煮熟,装进黑色塑料袋里。 最后提着沉甸甸的袋子就出门打了个车。 门口保安奇怪地看着他出去。 几小时后,他回来了,在剧组门口下车,手里的黑塑料袋空了,他折起来塞兜里。 门口保安又奇怪地看着他进去。 反正没人知道他干嘛去了。 剧组的生活就是这样平淡无奇,比在家待着还闲,这么待了几天,黎昌看了下日历,惊喜地发现星期三了。 明天就是星期四,陪任克明回任家的日子。 虽然不一定能比在剧组待着有趣,但好歹解锁新地图了吧! 为此,黎昌特地回东郊宅子住了一晚,第二天和吴妈一起挑了一早上的衣服,然后就等着任克明来接自己。 因此当任克明踏着夕阳走进宅子时,就看见穿着白色西装的黎昌把自己紧紧盯着,两眼放光,旁边站着吴妈,眼神懊悔。 “我就说他今天穿灰色西装吧,你不信我。”黎昌说。 “好了,你赢了,输你五个鸡蛋。”吴妈说:“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黎昌哼哼一声:“都说了,他一三五穿黑色,二四穿灰色,周末穿暗蓝!” 任克明:…… 任克明也懒得知道黎昌是怎么推理出来自己这穿衣规律的,说实话,他自己都没怎么在意。 不过坐上车后,黎昌自己说了。 “其实我是瞎猜的。”他挠挠头说:“因为我只见过你穿这三种颜色,三种里面我最喜欢灰色。” 任克明浅浅嗯了声,看起来好像毫不在意的样子。 实际上在夕阳照不到的阴影处里,他的唇角轻轻勾起。 车在任家主宅面前停下,任克明先下车,黎昌后下。 他下车一抬头,就愣住了。 巨大的宅子,不,这都不能说宅子,这是园林! 门口这门没有锁,似有若无,两边围栏比膝盖低,依旧似有若无。 就像是等着你进他们家一样,给人一种走到这条大马路上的人都能进去喝喝茶的感觉。 黎昌说:“……这不怕小偷啊?” 任克明侧眸看看他,说:“没小偷。” 黎昌说:“怎么就没了,当派出所开你家门口啊?” 任克明指了指脚下的泊油路,很漠然地说: “这条路,看见了吗。” “往外走半公里,走到保安开门的地方,那儿才是任家的正门。” 黎昌:…… 万恶的资本家。
第8章 黎昌跟着任克明身后进了任家。 一路上遇到用人,都会对他们喊:“任少爷好,黎先生好。” 这阵仗,黎昌真感觉自己像穿进了什么民国剧里。 不过照用人们都认识自己的架势,之前的自己应该早已来过任家了。 那待会遇见那些什么亲戚啥的,是不是得一个一个打招呼啊? 黎昌自己是个孤儿,反正没经历过这种场景。 也不知道任家有多少亲戚。 其实用小脚趾想也能想到,这么大的家业,家里人当然很多啦,走进正厅,三面长条沙发上坐满了人,全都一下子回头把任克明和黎昌看着。 黎昌当时看着那些数都数不过来有多少双的眼睛,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这时候来一卡车把这些人给创翻了,首都下季度的GDP是不是都得震一震啊。 好在没有黎昌所想的打招呼的环节,任克明就揽上他的肩,然后对着三面沙发的人都点了点头,就算是结束了。 任老爷子这时候走出来,笑着迎上他们: “哎哟,克明,小昌,可算回来了,就等你们了!” 黎昌僵着笑跟任老爷子握握手,脑袋里不禁回想自己上次逮着人叫老公的场景。 他扭头看看任克明,发现他似乎没有多大的表情变化,只挂着一抹淡笑把任老爷子看着。 奇怪,这爷俩,怎么感觉跟不熟一样呢。 任老爷子回头朝大家说:“好,到齐了,那就开饭吧!” 任家吃饭就跟任克明一个德行,能西的绝对不中,沙发上的人散开,乌泱泱坐了两条西式长桌。 上的菜也全是西式的,刀刀叉叉,好像不这样就体现不出来他们家有多有钱一样。 但面子上多西式吧,里子还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人。 这不,饭桌上八卦的程序不能少,任老爷子旁边的一位容貌不算雅观的大娘开口了: “大哥,二崽子怎么没回来呢?” 说话的时候还往任克明这边看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黎昌知道任克明是任家长子,不是什么二崽子。 也不知道二崽子是谁,估计是他弟弟? 再看任克明,慢条斯理地切着牛排,切好后把自己的盘子和黎昌做了个交换,然后继续慢条斯理切着。 反正一点没搭理那大娘。 任老爷子说话了:“二崽子想玩,就等他玩去吧。” 大娘若有所思点头:“哦,他这个年纪想玩正常。”她又看看任克明:“毕竟什么事情都有他大哥在这儿兜着底,到时候时间一到,回来继承家业就是了。” 任克明切牛排的动作顿了一下,仅一下,又继续切开了,依旧没抬头看那大娘一眼。 倒是黎昌伸着个脖子望大娘,生怕错过什么八卦一样。 那大娘的话啥意思啊? 合着这家业以后都会给那个二崽子,长子的任克明就捞不着半点好? 再看任老爷子,竟然不置可否。 “这是他们到时候的事情,我管不着。”任老爷子说。 现在哪怕是没耳朵的人也能看出来任克明在这个家里的处境了。 就是,很有地位,人人都怕,但是并不得人心。 换句话来说,就是不受宠。 为啥啊,黎昌想不通,这么有能力,又是长子,搞得好像任克明不是任家人一样…… 诶,等等。 这么说,好像任克明还真不像任家人。 任家人,一个任老爷子,一个他旁边的大娘,还有在场的其他男性以及少部分女眷,真的都长得……没鼻子没眼的。 不忍卒目。 而任克明坐在这些人之中,简直就像一尊古希腊神像,五官一流,身材一流,礼仪体态都是一流。 ……他不会真不是任家人吧! 黎昌想到这儿,不免看看任老爷子,嘴边邪恶的偷笑就忍不住了。 这一笑可不得了,给任老爷子身边的大娘的战火吸引了过来。 她瞪了瞪黎昌,对任克明说:“克明啊。” 任克明放下刀叉,抬头看那大娘。 “二姑。”他说。 其实声音里没多少敬意,甚至黎昌还听出来了点“要说说不说滚蛋”的意味,但那大娘好像真觉得自己被尊重了一样,蹬鼻子上脸了: “克明,不是二姑我说,你也该跟二崽子学学,你看你……”她看了眼黎昌,“这么多年也没有个子嗣。” 被看的黎昌:?? 不是,讲子嗣的话题看自己干什么? 据他所知,二零二四年的男性人类还没法怀孕的吧!想让任克明有子嗣,那就让他找个女的结婚去啊! 这想法简直和大娘不谋而合。 大娘说:“你看,这么些年,玩也该玩够了吧,时候到了就回来找个女孩结婚,二姑可以给你介绍嘛。” 黎昌在任克明旁边听着这话,不住地点头。 对对对,确实,假如想让任克明有孩子,就这么一个法了! 动静有点儿大,任克明扭头朝他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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