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笑了笑,“难得见你这般年纪的少年郎这般谦虚的,你与你夫郎可真是般配,俩人都长得俊,这十里八乡的罕见呐。” “小兄弟,我还听说你杀死了头黑熊怪,救下了三个大汉,可是真的?” 许灏瑞把林清玖揽在怀里,让小夫郎靠在自己身上睡一会儿,见老伯似乎对他的事情兴致勃勃,不好拂老人家的面,答:“是曾猎过一头正撵人跑的黑熊。” “瞧模样真看不出来。” “我天生力气大。” 两刻钟后,许灏瑞他们与老伯分别。 他把火把递给良生,“姑父,您拿着照路,仔细着脚下,别摔着了。” 良生犹豫接了过来,“那你们都靠过来些。” 许灏瑞走到林清玖面前,微微蹲下身子,“清哥儿,来,我背着你走。” 林清玖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抱住许灏瑞左臂,拒绝,“不,我害怕,背后。” 背后一片漆黑,要是许灏瑞背着他,那他就是最后头的一个,林清玖摇头不干,他想走在中间,左右都有人。 许灏瑞微怔,忍着笑,良生不由笑了一下。 “来,那我抱着走。” 林清玖不好意思地看了看身旁的长辈,小声说,“我能自己走。” 许灏瑞直接把他拉到怀里,掐腰抱起,往前走,“没事,姑父不会笑话的,我抱着你走,就不需担心你会摔着。” 良生应道:“对,姑父不笑话你。” 林清玖坐在许灏瑞手臂上,长腿圈着他劲腰,不敢向许灏瑞身后看,小脸埋在他颈窝上,双手揣在怀里,许灏瑞轻抚他后背,转移他的注意力,与良生道: “姑父,可知道铭哥是被什么人打的?为何事被打?” 良生往右边举了举火把,摇头,“安哥儿说,那几人蒙着脸,认不出人来。似乎是故意要将锦铭打伤,打了人就跑。” 林清玖倏地抬起头,瞪圆了眼,“安哥儿当时也在现场?他没事吧?” “嗯,今儿是安哥儿和锦铭一起收摊回来的,你宝姑她回家做饭去了,锦铭将安哥儿护住了,没什么大碍。” “只是锦铭这小子......”想到儿子生死未卜,良生不由哽咽,左手抹了抹眼,“但愿他命大,能熬过今夜。” 林清玖也跟着难过地眨了眨眼,许灏瑞轻揉他小脑袋,“铭哥不会有事的,姑父咱们还是加快脚程吧,您仔细着些路。” “哎。” 走了半个时辰后,远远就看到城门的灯火,街道上零星挂了些灯笼,可勉强看清路。 良生把火把灭了,带着许灏瑞俩直奔医馆。 许灏瑞将怀里睡着的小夫郎摇醒,轻声喊:“清哥儿,快到了。” 林清玖睡眼惺忪,伸手环住许灏瑞脖子,小脸蹭了蹭他颈边,“嗯~” 几息过后,林清玖彻底清醒过来,急忙从许灏瑞怀里下来,牵住他的大手,跟着快步行走。 良生敲响医馆的门,安哥儿出来给他们开门,宝姑和敏绣还在小隔间守着,医馆里的药童在药堂上撑着脑袋打着瞌睡。 安哥儿轻手轻脚地带他们进了小隔间,良生小声问:“锦铭可有发热?” 宝姑三人摇了摇头。 “可有醒来?” 仍然摇头。 林清玖松开了许灏瑞的手,走在安哥儿身旁,安抚地拍了拍他肩膀,语言苍白地安慰道:“别担心,会没事的。” 许灏瑞将怀里的人参递给宝姑,走到床旁,查看良锦铭的情况,随后找了条长凳坐下,静候在一旁。 大家都没什么心情寒暄。 安哥儿转头对林清玖道:“清哥儿去坐着吧,我没事的。” 他走到床旁坐下,不时用手背探良锦铭额间的温度。 林清玖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挪到了许灏瑞身旁坐下,紧握着许灏瑞的手。 许灏瑞抬手揽住小夫郎肩膀,轻拍,极小声道:“没事的。” 亥时末,在大家昏昏欲睡时,安哥儿突然喊了一声,“娘......”他声音发颤,眸里带着一丝惊恐,“爹娘,锦铭发热了。” 一边急忙掏出帕子给良锦铭擦汗。 宝姑撑着脑袋的手一抖,眼皮直跳,紧攥着裹着帕子的人参,站了起来,“我,我去切人参。” 她焦急地跑出隔间。 许灏瑞走上前探了探良锦铭的额头,温度比常温高,应当是低烧,“安哥儿,你去端凉水来给他敷一敷,看能不能将温度降下来。” “我去,我去端水。”良生急忙跑向后院,打井水。 宝姑很快走了进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塞了一片参片进儿子口中。 许灏瑞也帮不上什么忙,默默退回了小夫郎身旁,把位置让出来。 林清玖紧张地抱着许灏瑞的手臂,小嘴无声地翕动,默念着什么。 许灏瑞侧眸凝视了好一阵,光线被挡住了,他看得不是很清楚。 半个时辰过后,安哥儿绷不住了,带着鼻音说道:“还,还是没退热。” “安哥儿,你去歇一会,我来擦。”宝姑拿过帕子,用凉水洗了洗,敷在良锦铭额头上,又另拿了一块帕子,给他擦脖颈、腋下、小腹,轮番擦拭。 许灏瑞把小夫郎推到凳子上坐着,走出了隔间,在后院找到了熬药的药童,“小兄弟,请问你们医馆可有硝石?” 他倏地想起硝石溶于水会吸收热量,能使水结块成冰,或许可以弄来冰块给良锦铭降温。 药童扇着炉火,打着哈欠摇头,“医馆里没有硝石。” 许灏瑞思索片刻,问:“请问茅厕在哪儿?” 药童给他指了院中一角落的那处茅房。 “多谢,先借你油灯一用。”许灏瑞弯腰拿起他身旁的油灯快步走了过去。 他拿着油灯照着茅厕土墙寻找了好长一会儿,土墙上只有几处附有一层薄薄的白霜,刮下来应该不足一两,不够啊。 方法行不通,许灏瑞把油灯放回原处,走回药堂,听到帘子后的啜泣声,停下了脚步。 “锦铭还在发热嘛?还没退下来?”良生站在床尾,双手紧握着,问床边的老伴。 宝姑边抹泪,边不停歇地给儿子擦拭,对良生的话置若罔闻。 安哥儿边抹眼尾,边探人额上的温度,开口,“没,还,还升高了不少。” “唉!真是造了什么孽啊!”良生一张古铜色长了皱褶的脸,要哭不哭,小声怒骂了一下,重重叹息。 还有什么能降温? 酒精! 许灏瑞跑出了医馆,急促地敲响了酒馆的门。 楼上隐约传来男人的骂声,以及女人温柔安抚的声音,“夫君,你去瞧瞧吧,许是有急事找上门来求助的,咱能帮就帮......” 半响后,许灏瑞无视店家怒气冲冲的目光,开口,“抱歉,打扰了,您这可还有烈酒卖?” 酒馆店主大半夜被吵醒,心里极度不爽快,压下怒气,不快道:“有,你要多少?” “来一坛,不,两坛吧,两升一坛的那种。” 以防万一还是多买一坛。 许灏瑞花了四两银子,抱着两坛烈酒往回跑,身后隐约能听到酒馆男女主人之间的对话。 温柔的女声问:“是有何急事?” 男人嘲讽地回道:“哪有什么急事,来买酒的,一个酒鬼罢了,还买了两坛烈酒。” 两道声音在一片模糊的呼噜声中,尤为清晰。 空旷无人的街道上,闪过一道黑影,眨眼间便消失,让人宛如错觉一般。 打更人揉了揉眼,嘀咕哪有什么黑影?想来是睡眠不足,花了眼,他打了个哈欠。 随后一慢两快地打起更,伴随着更声喊道,“平安无事。”——三更天子时。 “灏瑞?!你啥时候出去的,你抱酒进来作甚?”良生看清了是许灏瑞抱着酒坛进来。 他不知道许灏瑞何时离开了隔间,眸里有些诧异。 许灏瑞问,“铭哥现在可退热了?” 回头看向他的人都没出声,许灏瑞便知道了,他把酒坛放下,“这是烈酒,将井水换成烈酒,给铭哥拭擦身子试试,井水应当不行,温度高,它降不下温。” 许灏瑞劝说道:“宝姑用烈酒试试吧。” 良生把盆里的水端出去倒了,倒了半坛子酒在盆里,让老伴和儿夫郎俩人用烈酒擦拭,“听灏瑞的,试试。” 绣丫头和林清玖坐在长凳上,盯着地板,视线避开床上半裸的兄长。 许灏瑞坐在小夫郎身旁的矮凳上,把人拉到了怀里,想让人睡一会,林清玖摇头,安静地趴在他身上。 许灏瑞抱着小夫郎闭目养神。 直至丑时,外头打更人,又打起了更,一慢三快,喊道:“天寒地冻。” 许灏瑞睁开眼,把小夫郎放到凳子上,走过去,小声询问:“宝姑,铭哥退热了吗?” 宝姑缓慢地摇了摇头,安哥儿仔细感受了一下良锦铭额头的温度,“比先前退了一些,可还在发热。” 许灏瑞凤眸闪过疑惑,转头问良生,“姑父,这些烈酒大概有多少度数?” 良生端起那半坛酒,喝了一口,砸吧嘴,“该有二十度吧,比寻常的高不少,这家店的酒气味挺浓。” 许灏瑞了然,叹息,“这度数不够啊。” 也不知再这样下去,良锦铭能不能熬得过来,他凤眸微垂,拿起另一坛酒,“姑父,我先出去一趟。” 他抱着酒坛往后院走,林清玖连忙跟上去。 后院煮药的地方是个棚子,药童还在熬药,许灏瑞让林清玖坐在棚里,别过来。 他将茅厕土墙的白霜刮了下来,向药童借了个大碗,加入少量水,将硝石溶入水中。 又要来一大一小俩个茶壶,将壶嘴接起来,大茶壶装满酒,隔水加热,把温度控制在一百摄氏度以下,将沸未沸时撤去火,等温度降下去,再小火加热,总之不让水温达到一百摄氏度,又能够让酒精挥发。 另一只空的小茶壶,放在正慢慢结冰的大碗上,把壶内的酒精气体冷凝为高纯度液体。 林清玖不知他再捣腾什么,也不打扰他,在一旁默默看着。 等小茶壶冷凝出有些量后,他才停下,拿起小茶壶,拉着小夫郎,进了隔间,和木盆里的烈酒勾兑,将度数调高了些许。 许灏瑞向他们解释,“这是我提纯后的酒精,烈酒的酒精含量不够高,现两者混合酒精度数上来了,效果应当要好许多。” 许灏瑞没敢加入太多纯酒精,只倒了少量进去,只要比原来的高个十来度就好。 良生他们不懂这背后的原理,凭着对许灏瑞的信任,他说啥做啥吧,死马当活马医。 宝姑也没迟疑,沾湿帕子,继续给儿子拭擦,过了三刻钟后,良锦铭的体温慢慢降了下来,恢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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