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泊云,你家商熊猫会握手!” “……” 商泊云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我先去做午饭。除了香菜有别的不吃的吗?” “没有没有。”江麓又捏了捏商熊猫的爪子,哈士奇得寸进尺,跳到了江麓的膝盖上,然后一头栽进了他的怀里,仰着头献殷勤。 “那有什么想吃的吗?” “都可以。” 行吧,不挑食。 不过,这会儿问得煞有介事的商泊云,其实也只会做家传地三鲜和锅包肉而已。
第33章 先淘米, 把米饭蒸上。 得益于商红芍女士菜园的丰收,茄子土豆堆满了厨房的蔬菜筐。 将地三鲜的几个食材处理好,商泊云又打开了冰箱。 做锅包肉得先把肉裹上淀粉腌一会儿, 趁着这个间隙, 商泊云对着一堆瓶瓶罐罐调酱汁。 生抽、老抽、白砂糖,还有蚝油……要放醋吗? “……放醋就成了鱼香地三鲜了。” 商泊云收回了落在那瓶镇江香醋上的手。 老抽蚝油各一勺, 生抽好像得放三勺? 他每次做饭, 总是对付居多,商女士时常吐槽他做的饭菜能吃但没有灵魂。 但院子里还坐着个江麓, 商泊云态度十分端正。 调完酱汁,起锅热油。 先炸土豆, 再炸青椒,茄子得裹上淀粉,蒜片过油爆香, 提前调好的酱汁倒进了锅里, 控好油的土豆茄子青椒重新下锅。 坐在院子里的江麓抱着商熊猫好奇地看向厨房,闻到了扑鼻的菜香。 商熊猫鼻尖耸动, 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江麓被小狗传染,也忍不住揉了揉泛着痒意的鼻尖。 米饭这个时候好了, 商泊云将锅涮了几遍,才开始做锅包肉。 肉切得薄, 淀粉调得稠, 一下锅, 就慢慢炸出了漂亮的金黄色, 淋好糖醋汁,又和肉一块回锅翻炒, 做饭仙人今天确实降临在了商泊云身上。 “我真是该死的贤良淑德。” 商泊云看着两盘色香味俱全的菜,愉悦地翘起了心里的小尾巴。 “吃饭了。把商熊猫先放放,院子前边可以洗手。” 听到自己要和江麓分开,商熊猫立马表示不乐意。 江麓想了想,十分没原则地抱着它一块去洗手池了。 商熊猫撒娇成功,嗷嗷呜呜地甩起了尾巴。 商泊云:“……” 呵呵,这就是太子吗。 “它挺沉的,别一直抱着它,万一压伤了手指……” 商泊云极其不甘心地补充。 “嗯嗯。” 江麓把商熊猫以更加小心的态度在怀里团好。 哈士奇简直乐坏了,实际上小狗的脑袋一直很疑惑,为什么突然某一天,它就必须自己走路而非可以一直被抱着。 明明,它还是个宝宝啊! 水流声很快响起。 但商熊猫寸步不离。 “手是湿的,不能抱你了。” “呜?” 小狗湛蓝色的眼睛在阳光底下波光粼粼,看起来可怜极了。 江麓蹲下身来,给商熊猫看他的手。 “你看。” 地表最强醋王商泊云从来不知道,江麓说话的声音可以温和到近乎哄人的程度。 他放下碗碟,走了过去,准备暂时地拎走商熊猫。 “……我的手肿了。” 江麓惯常温和的声音微微颤抖,他双手摊开,茫然抬头,望着商泊云。 酿醋暂停。 商泊云蹲在江麓面前,沉声道: “你过敏了,小江老师。” 那双润秀如玉清癯似竹的手现在肿如胡萝卜,淡红色的风团和小山包一样,鼓满了手背和手腕。 “过敏?” 商泊云握着着江麓的手,眉心蹙起。 他神情认真,又抬头看向江麓。 “脖子上也起了风团。痒不痒?痛不痛?” “有一点儿。” 江麓后知后觉,想要抽手,手却被商泊云按住。 “别挠。越挠越严重。” 不是想挠,被误会了。 但商泊云的表情太严肃,让他觉得自己像个犯错的小孩,于是江麓解释的话咽了下去。 哈士奇在一旁疑惑地歪着头,商泊云瞟它一眼:“你应该是因为商熊猫过敏的。” “家里是不是没有养过小动物?” “嗯。因为我妈妈对动物的毛过敏。” “过敏是会遗传的,小江老师。”商泊云眉头越来越深,目光落在江麓的脖子上,好几个粉色的风团在白皙的肌肤上鼓起,显得格外触目惊心,“走吧,带你去社区医院。” 他将江麓拉起来,手又很自然地松开。 “还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没有了。”江麓第一次过敏,十分乖巧地跟在了商泊云的身后。 社区医院就在小区里头,白墙的房子,建在一棵极为高大的樟树下。 医生中午也没休息,正给几个老人在那儿量血压。 “都说了别喝酒别喝酒,就是脑子轴。” “不喝点老酒没朋友耍咯。” 头发花白的医生瞪了同样头发花白的老人一眼。 “林奶奶,这会儿忙吗?” “小云来了。”林医生挥了挥手,让量完血压的老人挪了个位置,“怎么了?” “他过敏了,麻烦您给他看一下。” “喔唷,快点坐过来。” 江麓于是又乖乖地坐在了林医生的面前, “起了这么多风团。”林医生看得心疼,“今天有没有吃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早上吃了个我在曹记买的生煎包,上午喝了一杯奶茶,珍珠的。午饭我做了地三鲜和锅包肉,他还没来得及吃。”商泊云说,“然后,过敏史的话,他妈妈对动物皮毛过敏。” 林医生白他一眼:“你过敏还是他过敏呐?你也坐边上,老徐,赶紧给孩子再腾个地方。” 徐大爷乐呵呵地往后头挪了挪,商泊云遂坐在了江麓的旁边,好整以暇地看着林医生。 “吃的就是商泊云说的那些了,都是以前吃过的。”江麓想起摇头摆尾的商熊猫,犹豫道,“今天中午和小狗玩了一会儿。” 一根灰白的短毛在他鼻尖随风晃,江麓一个没忍住,又打了个喷嚏,顿时眼眶也通红。 “除了起风团,打喷嚏,有没有别的不舒服的地方?比如呼吸困难,头疼,喉咙痛痒?” 商泊云下意识打算接话,林医生有些好笑地看了他眼。 商泊云扯了扯嘴角。 江麓:“没有了。” 林医生点点头,又问了些别的问题,末了,将病历撕了下来,递给了商泊云。 “进去找你小林哥交钱拿药。” 江麓眨了眨眼,看着商泊云起身,大步往社区医院里头走。 “你也是小云的朋友吧?” “嗯。” “安安静静的,看起来就是个乖囝囝。”等着商泊云拿药的间隙,林医生笑眯眯地打量着这个俊秀得过分的小孩。 江麓忽而问道:“他别的朋友,奶奶也认识吗?” “是啊。都爱在我们小区玩,全是闹腾得很的小孩。有个锅盖头的,有一回在我们小区打球给摔破了腿,还是小云把他背过来的。” “逗得很,涂药的时候哭天喊地,叫他的什么姐。”林奶奶看着江麓,语带感慨,“你一看就不是那么皮的小孩。” 商泊云对于他的朋友,确实都很好。 江麓心中一瞬涌上一丝异样,但又下意识地露出笑来:“您说的人我认识,我们都是同学。” “那你和小云一样,都是附中的。现在高二了没有?” “林奶奶,再过八九个月,我妈就要请您来吃我的升学酒了。” “这么快高三啦?一溜烟儿,就是个大人了。”林医生招了招手,让商泊云把药拿了过来,“岂不是过几年还能吃到你的喜酒?” 商泊云悄然看了眼江麓,又很快收回了目光。 “氯雷他定,一天吃一次,每次一片,那些长了风团的位置,涂上炉甘石洗剂,一天三次,用前要记得摇一下。” 林医生推了推老花镜,将药依次都给江麓看了一遍,语气格外慈和,她是位耐心的长辈。 “记住了。”商泊云应声,又问,“风团消失后还要吃药吗?会不会留印子?” “把药按开的疗程吃完,一般,是不会留下什么疤痕的。”林医生看出商泊云关心这个乖囝了,别说商泊云,她看江麓,都觉得十分心软。 林医生道:“赶紧回去吃午饭,记得洗手洗澡也用清温水。” “好,谢谢林奶奶了。”商泊云又把病历本和药一并收好,“走吧。” 江麓全程被他极其自然地照顾,颇有些不习惯。 但看了看自己还肿着的手,也只好作罢。 他站起来,温声道:“林奶奶再见。” “哎。”老人家眉开眼笑,挥了挥手,“下次可别又过敏了。” 江麓点点头,却忍不住回忆了下商熊猫软绵厚实的手感。 关于这个,大概,只能尽量? 饭菜还在厨房里热着,两个人坐在栾树下,太子商熊猫被它的长兄重新送到外面守超市,却扒拉着木门不想走。 江麓忍不住看了眼门口,但是商泊云不为所动,声音严肃:“伸手。” “我可以自己涂。” 商泊云拆开了医用棉签,按照林医生所说,蘸了点摇匀后的炉甘石洗剂。 “打算用你那十根胡萝卜来涂吗?” 江麓:……好气。 “涂上去要是痛就和我说。”商泊云低下头来。 “这会儿比之前好些了,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 不为人知的是,江麓一直不太喜欢被特殊对待。 学校上下,所有的老师都知道江麓得被特殊对待。 因此商泊云这会儿的照顾也让江麓有些下意识地焦虑。 但商泊云的情绪其实一直不太好,他潜意识觉得自己要是拒绝了,对方没准情绪会更不好。 “我从不知道你会因为这个过敏。” 商泊云看着江麓手上的红肿。 二十六岁的江麓很爱护这双手,以至于他也有同样的条件反射。 “我自己也不知道。” 江麓奇怪于他的语气。 这个“从不知道”的“从”是怎么说起的呢?家里没有养过任何宠物,他自己都是今天才发现。 洗剂的凉意短暂抚平了瘙痒的风团。 “而且,商熊猫很可爱。”江麓说,“等吃完了药,我是不是还可以再和商熊猫贴一下?” 商泊云臭着的脸色终于好了点。 “不行——另一只手。” “哦。” 前前后后忙了大半天,已经过了正午,日头西移,栾树的影子渐渐变长,将大半个院子都笼盖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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