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去吃饭。” 一天就一天,来日总方长。 至于那个脸涨得通红的学弟,商泊云勾唇一笑,心里的小恶魔已经快速给他写好了“作战计划”。 两个人起身,各自收拾好书包。 西门再往前走,就是小吃街,附中的食堂太过难吃,因此每到饭点,这儿就格外热闹,只有时间紧张的高三学子才会舍不得排队的光阴,选择去食堂对付一顿。 不过今天周日,下午的课两点十分才开始,可以从容一些。 * “我数学没写完,可别被老张给发现了。” 陈彻端着碗臭豆腐,语气有点犯愁。 “我也是,不过我等会儿去抄商老板的。” 陈彻斜了眼语气嘚瑟的李思维,阴阳怪气:“哟,同桌近水楼台就是不一样。” “不过我才是商泊云最铁的铁铁,往后捎捎吧您。” 郝豌对于他俩的行径表示唾弃:“高三的第一次月考就要来了,你们俩也上点心呀。” 陈彻对于“点心”这两个字升起条件反射的不满,这让他快速想起被商泊云敷衍的周五。 他哼了声,暗暗给商泊云记了一笔,不过等会儿还得抄他作业,抄完再一笔勾销。 “那赶紧吃完回学校,不然抄不完。”李思维催促。 “知道……不过也要等商泊云到了学校,等会儿发个消息催催他。” “不用等会儿。”郝豌柔声道,“陈彻,你看,那不就是商老板嘛。” “商泊云最近越来越没义气了吃饭也不叫我我倒要看看他一个人在——”陈彻凶狠地目光瞪向郝豌手指的方向,却忽然哑了声。 近窗的餐桌前,坐着的显然就是商泊云,他抬着脸,正和服务员点单,但他的身侧,怎么还露出个浅色的衣角? 电光火石之间,陈彻想起了那个备注。 【未来老婆】 很好,那天遮遮掩掩,没想到这么快就被他发现了。 “不耽误时间了,就在这儿吃。”陈彻把臭豆腐塞进了嘴巴里,拿着空碗杀气腾腾地进去了。 * “就这些吧。” 两个人挑了一家人不多的湘菜馆。 长洲人多不能吃辣,但年轻的高中生显然不在乎这些,招牌的菜点了几份,服务生风风火火地去了后厨。 “加三个位置?”陈彻的锅盖刘海飘逸如风,造作地出现在了商泊云的面前,硬是没让郝豌拉住。 做电灯泡是不道德的,做商泊云的电灯泡是他应得的。 陈彻掰开刘海,他倒要看看坐在商泊云旁边的是周茉唐可然还是许昭君—— 江麓有些意外的看向他,漂亮的桃花眼中映着陈彻夸张的表情。 “呀,江麓同学。” 最后是郝豌先打了招呼。 朋友们以不速之客的方式出现,商泊云和江麓的独处时光宣布告罄。 他往椅子后靠了靠,长眉微挑。 陈彻的眼神变幻莫测,他惊异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 “介意再加三个位置吗?”商泊云问。 “可以。”江麓没什么意见,“再点几个菜吧。” “嗯。”商泊云点头,“我去说一下。” 他站了起来,眼神扫过陈彻,让陈彻读出了“自求多福”的意味。 郝豌和李思维双双将他摁了下来,三个人排排坐,颇有点面面相觑。 “商泊云说很多同学都喜欢来西门这儿吃饭,果然。”江麓眼睛弯了弯,神情比商泊云温和太多。 郝豌率先松了口气,道:“这家店的小炒黄牛肉很好吃。” 商泊云隔了一会儿才回来。 服务员又拿了几副餐具过来,菜上得很快。 陈彻被李思维和郝豌夹在中间,颇有点食不知味。 那个“未来老婆”的备注就一直在眼前晃,几天前那片落在商泊云头顶的落叶现在障住了他的目,他觉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么他无法理解的事。 老婆,男的。商泊云,男的。 他伸筷子,去夹牛肉,牛肉到了商泊云的碗里。 他换成金钱蛋,蛋黄也被商泊云夹走。 他咬咬牙,转头去夹空心菜,很好,商泊云是一种纯肉食的睚眦必报的恶狗! 陈彻扒拉着洞庭湖的大米,以一种复杂的心情吃完了这顿饭。 郝豌和李思维没察觉到顺直男的失魂落魄,猛猛炫了三碗饭,辣得满脸通红。 “我可太撑了,需要立马去学校抄作业来消耗一下热量。”李思维向他的同桌发出邀请。 商泊云“嗯”了一声,把书包递给了他:“都在里面了。” 李思维嘿嘿一笑,好兄弟总是这么上道。 他接过书包,得意洋洋地瞥了眼陈彻,同桌好像比最铁的铁铁还要铁? 但是陈彻没有接收到这个目光。 他往湘菜馆里看,他们三人已经先走到了外头,商泊云和江麓慢了几步,大概是还要买单。 * “你不吃香菜,怎么不说?” 商泊云看到江麓没动几筷子牛肉。 江麓笑道:“郝豌说香菜是牛肉的灵魂。” “没必要。”商泊云微微皱眉。 前台的收银员对完了桌号,道:“单已经买过了。” 江麓有些意外地看向商泊云,情绪欠佳的人懒洋洋道:“是你请我吃饭,不包括他们。” 他那会儿已经先去买好单了,因为不速之客的出现,所以没来得及和江麓说。 “还真是‘商老板’。”江麓想起了商泊云的外号。 商泊云的心情因为这三个字奇异的好了起来。 他微微俯身看他,眼睛里露出笑来:“所以,下次单独补给我。”
第24章 陈彻和商泊云的友情贯穿了很多年,这一点,从商泊云还去见证了他失败的求婚就可看出。 但直男陈彻无法理解这一件事。 一行人从西门回学校,李思维拎着商泊云的书包健步如飞,保证自己第一手抄到作业。 陈彻溜溜哒哒,步子悄然慢了下来,渐渐和商泊云并肩。 江麓正被郝豌询问英语作业的事情。 “商老板。”陈彻觉得自己说话的声音有点儿干。 他锅盖刘海下的小眼睛格外认真,还掺杂着一丝不可置信。 “周五晚上,你——” “嗯。”商泊云毫不避讳地承认,但他很快又道,“保密。” 陈彻的眼神彻底裂开。 九月末,长洲将要迎来最繁盛的秋天,正午的风还是热的,陈彻莫名觉得心透凉。 他看向江麓的背影,幽幽吐槽:“合着您拿的剧本还真是《那些年》啊。” “多大个人了,还搞恶作剧、死对头那套追人。” 顺直男还是无法接受好友中道变弯的灵异事件。 “说出去谁信。” 商泊云微微一笑:“数学作业你别抄了。” “哎哎哎!”陈彻立马翻脸,“不成!” 李思维只觉得有一阵风掠过,一道冲劲袭来,手里的书包就到了陈彻手里。 “卧槽,陈彻你偷袭!” 锅盖刘海拼命奔跑,内心炸裂的尖叫终于喊了出来。 “啊啊啊啊——!” 谁懂啊,他最好的兄弟居然弯了。 正在走廊上巡视的高桂生皱眉,伏在栏杆上咆哮:“那谁!校园里禁止大声喧哗。” “啊啊啊啊——!”陈彻心想,臣妾做不到啊! * 五班的人在起初的惊讶后渐渐习惯,五班之狗和五班之花确实结束了旷日持久的矛盾,连叶凝都很意外,商泊云这一周来的英语作业居然水平有所上升。 她观察着小江同学和小商同学的相处,感到十分的欣慰。 唯有陈彻,偶尔讳莫如深,偶尔苦大仇深,向商泊云投来复杂的目光。 某次,江麓在给商泊云讲完一道翻译后,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陈彻最近是和你有什么事情吗?” 商泊云终于搞清楚了状语后置宾语补足语,把一道中译英顺畅地写了出来。 闻声,他道:“不用管他。” 陈彻泪流满面,也道:“谢谢你的关心,钢琴家。” 奇奇怪怪的陈彻。 江麓忍不住弯唇笑了笑。 商泊云语气懒散,笔尖轻点了几下纸面:“小江老师,这道题是这么写吗?” 陈彻便看到江麓很快移开了目光,去看商泊云刚刚写出来的翻译。 他有些牙疼。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商泊云这厮心思这么深? * 插科打诨,时间顿时走得很快,周五的最后一节自习课上,叶凝微笑宣布下周就要迎来高三第一次月考。 “这是对大家复习状态的一次检验,也是为了让大家更好的适应高三。” 叶凝眼镜下的表情很和蔼,但教室里顿时哀鸿遍野。 唯有商泊云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他记得五班的习惯是,每次月考过后换一次座位,对吧? 国庆过后,附中才会正式开始晚修,但月考在即,周五这天,留在教室想多学一会儿的人都多了起来。 陈彻也临时抱佛脚,短暂中止了和商泊云的游戏之夜——尽管他觉得变异的商泊云已经不在乎和他那份金子般的友情。 但商泊云把写完的数学作业给他当参考时,陈彻还是能屈能伸地接过去了。 * 教室里的人坐得整整齐齐,空了商泊云和江麓的位置,也不算显得太突兀。 江麓是因为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回家,而商泊云则是单纯因为心态太好。 校园的阔叶树不过一周,就已经彻底不见青绿,梧桐大道上,按时放学的大多是高一和高二的学生。 “月考会紧张吗?” 放学后要是江麓不去琴房,和商泊云一块儿放学反倒成了常态。不过今天的区别在于,往常还会有陈彻他们。 江麓答得很快:“不会。” 校园落在一种柔和的明亮中,暮色是火烧般的橙紫,映在江麓的眼睛里,像团开着的鸢尾。 “但你很认真。”商泊云似乎起了闲聊的心思,又或者是关心和他一道学习了一周的江麓,“我以为你会很在乎月考。” 商泊云当然没有忘记,江麓对于钢琴的重视,重视输赢,重视演奏,以至于焦虑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 十七岁的江麓会比成年后更在乎这些吗? 学习又何尝不是一种比较。 江麓也确实付出了相当程度的认真。 江麓想了想,道:“也不是不在乎,只是对我来说——” 他默然一瞬,斟酌用词,“没有什么比钢琴更重要。” * 从记事开始,就被抱到钢琴前,话还只能说个囫囵,先学会了看乐谱。继承了来自母亲的天分,江麓学得很快,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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