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珠道:“千年前你欠了严舒,千年后你本该还他。如今他早已成神,你俩两不相欠,可他却要帮着椒琳杀你,这就是他的不该了。夏欢、谖竹他们都被椒琳、严舒设计困在悦神司里了。” 安之听到了不得了的消息,大跨一步,超到琉珠跟前,“你刚刚说的是真的?你怎么会知道?” 琉珠抬头望着安之,眨巴一双狐狸眼,白色睫毛浓密纤长,上下扇动时像两把扇子,又清纯又无辜。 她漫不经心地说:“我还看到赤子厄、温言从客栈里出来后就去悦神司了,之后里面传出一阵动静,好像打起来了。” 赤子厄、温言两人说了一会儿悄悄话,就把绑得动弹不得的安之丢在床上不理不睬,一起离开了。 那时正天白,现在天黑了,两人也没回来。 安之斜睨一眼琉珠,总觉得她的话是诱他去悦神司的饵,可他还是担心,“他们不会出事了吧?不可能不可能,那是逸舒君啊。” 一会儿,他还是焦急地问:“悦神司在哪儿?” 琉珠回忆道:“这条街直走,尽头就是。” 安之向琉珠道声谢,拔腿就走。 居狼正要跟上他,突然左臂一紧,看去,是琉珠拉住了他,“松手!” 琉珠道:“就不松手,啦啦啦,我不能让你跟去。” 不好的预感爬上心头,居狼道:“你骗他!?他们根本不在悦神司!” 琉珠摇头,“我没有。他们就在悦神司。不过,多了一位九离之主和玉山殿上的婖妙娘娘。” 闻言,居狼的神情瞬间冷厉下来,凤目充满杀气,如藏在暗处,静待时机,即将动身扑杀猎物的恶狼。 “你们买个糖炒栗子要这么久吗?”忽然,身后不远处传来简风子的声音,“刚刚在客栈里又遇到那股阴风,吓死我了。” 话音刚落,一股刺骨的寒风快速从道路尽头袭来,扑向居狼,呼啸着直奔简风子。 骨头里都弥漫寒意,刺痛异常,居狼阖起凤目,眉心紧蹙,闷哼一声:“唔——” 再睁开双眼,琉珠竟从眼前消失了。 跟着,脑后风动,传来飒飒风声。 转头看去,一位面带狐狸面具,一袭紫袍的人紧抱简风子,从钩月前飞过。 简风子不挣扎,也不呼救,好似昏了过去。 “小风!——”居狼望着那紫袍人,正要飞升上前去救,那紫袍人却道: “我劝你先去看看沈渊的好,免得耽误了时间,就永远看不到他了,妖域之主。” 居狼怒得凤目通红,红血丝瞬间长出,从眼球边缘爬到漆黑不见底的瞳孔。 他用力地狞视那人,修长的脖颈上青筋突起,双手暗自握拳,“简松箱里那只女鬼是你!小风初入尚池城遇到的那股阴风、叶岚和琉珠都是你的安排!你专门等着今天,是吧师琉璃?” “哈哈哈——”师琉璃破空长笑。 耳边笑声还没消散,居狼踏着月色朝悦神司奔去。 …… 根据琉珠的指引,安之沿着道路一直往前跑去。昏暗的大街,忽地眼前一亮,他停下脚步,抬头望去。 一弯新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泛出淡青色柔和的光芒。 这是一座足有七层的仿古角楼,里面灯光大开,照亮前后每一个角落,连悬浮在眼前的灰尘都看照得清楚。 眼前,悦神司清冷地高耸在月色下,楼前是一片浅水,水面开着朵朵白莲,浮动银色散碎的月光。 秋风吹过,那水看似凉意十足。 这栋建筑安详而宁静,静谧得仿佛早就已经恭候安之多时。 安之淌水而过,一只脚刚踏入悦神司内,忽见一把白骨森森的刀向自己杀来,瞬间到了额间。 他呆住,吓得一动不能动。 忽然,何梦访把脸凑到跟前,持刀挺近。 刀光如一条蛟龙般快速游过,一团青色的身影狼狈地逃至角落,满脸惊骇地望着何梦访,仿佛对面是一只刚从鬼域逃出,专门来杀的厉鬼。 何梦访的确早就死了。这是折丹。 在鬼域,他与戴面具的人用脊骨刀杀自己一次不成,这次又来! 右边脸颊传来一阵刺痛。安之被脊骨刀划伤了,伤口冒出一缕青烟,鲜血顺着脸颊流下,凝聚在下巴,一颗一颗地往衣裳上滴落。 他盯着折丹,似乎有一层淡薄的黑煞气笼在其身边,衬着他苍白的脸颊,阴惨得不像真人。 安之现在半点不及对方,这样斗下去,只有自己会受伤。 念起,他在地上打了个滚,躲过折丹飞射而来的脊骨刀。可还来不及站起身,眼角余光中看到一道黑色身影眨眼间飘到身边。 他无处可逃,也来不及动身了,只惨惨地凝视着折丹。 折丹面上一点表情也无,冷冷地看着安之。 他们之间剩下的东西很简单——杀了安之。 “为了景憧,我只能杀了你。”折丹越走越近。 忽地,耳边刮过一道清朗地风声。 安之的银白发丝轻轻飘动。 一道红色身影飞来,直踢向折丹握刀的手。 咣当一声,他的手吃痛松开,脊骨刀落地。 赤子厄立马踢起刀。刀飞入半空,他顺手捞过腰间的葫芦,拔开塞子,将刀吸入其中,动作一气呵成。 安之一看方才救他的人是赤子厄,立即放宽了心。 赤水水君,何人能敌? 这不,那边折丹也忌惮赤子厄的实力,默默地遁入黑暗。 “小子。”赤子厄弯腰伸手,去扶安之起身。 他一把握上赤子厄的的手,借力起身。 赤子厄问道:“温言说严舒椒琳计划与典山婖妙一起害你,我就跟他一起去跟踪严舒椒琳。跟到悦神司,那两人忽然不见了。我们分头行动,没想到却看见了你。你怎么挣脱了束缚,到儿来了?” 安之答:“小狐狸领着小风来救我的,还跟我说你和温言去了悦神司,被典山婖妙关起来,生死攸关,所以我来救你们了。” “胡说!”赤子厄道:“我们不过刚到悦神司。” “嗯。”安之淡淡地说,“我知道她说谎。” 赤子厄奇道:“那你还?” 安之拍拍赤子厄肩膀,“若弃你们不顾,那我也太low了。” 赤子厄心里挺高兴,嘴上却半点不留情,他猛地耸肩,抖落安之搭在肩上的手,“还是先管好自己再来管别人吧。既然来了,我也不好赶走,别拖我后腿啊。”说完,抱着胸摇头摆尾地走去悦神司深处。 安之对折丹的袭击心有余悸,赶紧提步跟上。 ----
第71章 071 新生 二 琉珠把安之骗到悦神司肯定有目的,他应该走,不应该和赤子厄一起在里面溜达,可眼下又找不到温言,也不清楚夏欢、谖竹在不在里面。 不安的情绪充满心底,安之眉头紧锁。 忽地,走在安之前方的赤子厄停住脚步,惊叹道:“全在这儿呢。” 安之闻声望去,只见一间宽敞的空间里落了三道巨大的水晶石块。 石块在昏暗中发出朦胧的光芒,而嵌在其中的正是温言、夏欢和谖竹。 他们紧闭双眼,双臂交叉在胸前,面容沉静,好似熟睡。 见状,安之立即奔上前要救他们。 “哎陷阱……”赤子厄惊叫出声,连忙阻止,可还是晚了一步。 安之刚踏入那空间,一道强光一扫而光,呛得他睁不开眼睛,待闭眼适应一会儿,再睁开眼睛,面前竟站着折丹! 他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下来,惊恐万分。 哪知下一秒竟被人生生扳过身体,看去是何靖风与典婵! 何靖风对安之步步紧逼,厉声喝道:“说!你怎么会知道沈琅槐?!是什么人告诉你?!” 什么? 安之还没搞清状况,脑中疯狂思索,沈琅槐,沈琅槐,浩昌提过一嘴,沈琅槐是典婵所爱!那这他妈什么情况?!双花庙壁画诞生之前夕?温言写的这剧情实在乱七八糟,不堪品读。
这边,沈渊一再后退,安之能感受到他此时又陷入防如西轩门那日的巨大委屈、痛苦、无助之中。
何靖风双眼一凌,飞也似的准确地掐住沈渊的咽喉,用力将他举至双脚悬空。
典婵上前,刚迈出两步,顿住身形,便背过身去。
“父……父亲……”沈渊可怜兮兮地望着何靖风,嘶哑地唤到他。
何靖风却道:“谁是你父亲!你和那个姓沈的槐树精一个姓!”
冷冰冰的,一点感情都没有,甚至有些厌恶。
闻言,沈渊做出一副伤心流泪的样子,可眼角并没有涌出泪水。
何靖风道:“看吧,你根本不知道伤心痛苦是什么,你没有痛觉和眼泪,能做出这般神态,也只是拙劣的模仿而已。”
说罢,只见沈渊的眼角流出两滴血泪。
那刺目的红缓缓滑落,何靖风短暂愣了一下,复又更加用力地掐住他的脖颈。
咔嚓一声——沈渊喉骨粉碎,嘴角溢出鲜血。
他早已经死了,是一具尸体,已经死亡的人不畏惧任何伤害。
随风沙落定,何靖风身后折丹那高大的黑影也渐渐凸显。
那黑影足足比何靖风高出两个头不止。
沈渊张嘴要提醒何靖风,可破坏的喉骨让他发不出声音。
那黑影露出两道弯弯的利齿,迅速弯腰低头,噗呲一声,咬上何靖风的脖颈。他哀嚎一声,掐住沈渊的手缓慢松开。
沈渊跌落地面,虽没有痛觉,却还是忍不住咳嗽。
刚咳一声,何靖风、典婵扑通一声,双双摔倒在他面前。
他们双目紧阂,昏迷不醒,嘴唇乌紫,脖颈侧面两个血洞。
跟着,一记布匹撕裂的声音,一条红色长条形碎布落在沈渊眼前。
“拿去吧。你现在的脖子看着很恐怖,把我吓坏了都。”折丹声音低沉,语气戏谑,仿佛一个成年的孩子在说话,“遥记二十五年前,你也是傻傻地相信这些所谓的家人。他们说你没有痛觉,不知苦痛,可这并不代表你不明白何为欢喜。你知道他们是你的家人,你不能伤害他们,这不就是欢喜嘛。可他们明知你是他们的孩子,还是下了杀手,可见深知苦痛,也不一定知道何为感同身受。”
沈渊颤抖地伸出手,接过红布,默默围上脖颈。
遮盖好伤口,抬头看去。 折丹是一位高挑瘦俏,一席黑红色劲装的男人。 他扎着一头高马尾,红色头绳盈盈舞动,腰带里插了一根紫竹戒尺。
他的双眼如老鹰般紧盯着沈渊,轻轻一笑。
这个人长得颇为俊俏养眼,却不是很周正,不笑时邪气而又不羁,笑起来十分狡黠,像憋了一肚子恶作剧的孩子。
看着他,沈渊头皮发麻,莫名厌恶。
折丹蹲下身,看着沈渊下巴上挂着的一颗血泪泪珠,连连摇头,“啧啧啧。”
他捋下袖子,伸手要帮沈渊擦掉下巴上那颗眼泪,却被一把扼住手腕。
沈渊瞪视他,用力扔出他的手臂。
“力气蛮大,抓得我还有些疼……”折丹揉着手腕。
沈渊摸了摸红布缠绕的脖颈,他现在喉骨碎裂,说不出话来。
折丹是什么大善人吗?当然不是,他是婖妙最满意的蛇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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