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点着自家小哥儿的额头,恨他如此不争气。 “一辈子就结一次亲,你能不能上点心。” “那到时候我把嫁衣上绣到,‘此乃皇都红布’几个大字,是不是很上心?”想到那种场景,叶秋熙笑倒在床上,眼角溢出一抹泪。 王秀气地起身,碎他一口:“你就作吧,到时候巧然一身鲜亮嫁衣,而你一身灰扑扑的,我看到时候丢人的是谁。” 叶秋熙坐起身子耍赖道:“反正不会是我,我盖着盖头,我看不见。” 王秀真想一巴掌拍在自家小哥儿调皮的脑袋上,急喘几下,瞪他一眼,转身准备出去。 眼不见,心不烦。 - 叶家门口围着不少人,有叶老娘粗哑的怒骂声,也村民劝架的。 “别打了,汉生,不能再打了,宁秋娘要被你打死了。” “好了,叶老婆子。你别嚎骂了,你也不看看自己还能活几日,还要不要宁秋娘伺候你了?省省力气吧。” “啊——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宁岳眼里一沉,山雨欲来。他疾步进入院子里,宁秋娘一头血倒在地上,叶汉生两眼茫然站在一边,手里还拿着锄头。 叶老娘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宁岳冲过去,蹲在宁秋娘身边,他试了宁秋娘的鼻息、脉搏,无一不证明,宁秋娘死了,被叶汉生打死了。 他盯着一脸灰败的宁秋娘看,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周围吵闹尖叫声仿佛离他很远很远,渐渐地,他心里如同湖面被风吹皱的涟漪,变成海难时的狂风飓浪。 “为什么?” 宁岳抬起头看向叶汉生,眼睛全是血丝。 叶汉生手里的锄头早被人拿走,听到宁岳这声质问,身子一晃,连连后退。 “我没想打死她,我只是太生气了。” “她……她居然偷偷地把生儿子的药换成避子药,明知道我有多么想要儿子,她还背着我喝了这么多年的避子药。” “是她的错,都是她的错。她害我没有儿子,害我被嘲笑死了没人摔盆。” 叶汉生越说越激动,目眦尽裂,整个人癫狂起来。 他真的万万没想到,这么多年来宁秋娘喝的竟然是避子药,如果不是他抱着不甘心,把药拿到药店看看能不能换一个药方,他到死都要被蒙在鼓里。 “她该死,她该死。” 宁岳猛地站起来直逼叶汉生:“我现在就让你死。” 石头连忙从后面抱住宁岳的腰身,他大声道:“宁岳,你冷静一点,千万冷静。你打死他你娘也活不过来,你白白搭上一条人命,村里会给你做主的。” 宁岳异能在体内暴动,他声音冷冽:“松手。” 石头死死地抱住宁岳,将他往后拉,可宁岳就像脚生根一样,任凭他使出吃奶的劲也站着纹丝不动。 没办法,只能在宁岳耳边小声地说:“你想一下秋哥儿,你真打死叶汉生你就杀人了。你虽然才十三岁,可你不姓叶,村里的老者不一定偏向你。如果他们一致要求官府严惩你,到时候,你只能眼睁睁看着秋哥儿嫁给那个家伙。” 体内异能熄灭,宁岳脸上一片冷然。 “报官。” 叶汉生头发散乱,口水鼻涕直流。 “不能报官,不能报官。只是夫妻口角失手,我没杀人,我没有杀人,我没想杀她的。” 叶老娘从晕迷中醒过来,一听这话凄厉地呜咽一声,再次晕过去。 衙役来的很快,叶汉生当天就被带走,吓的他屎尿崩了一裤子,模样狼狈至极。 叶老娘彻底瘫了,不能言语,满足了她睡拉睡尿。整日里呜咽呜咽的,没人听的懂她叫什么。 宁秋娘的灵堂前,宁岳跪在那,这是他第一次下跪。说不清什么感受,过大的愤怒之后,只剩下千斤石坠在心口。 叶秋熙眼睛红红的,对宁岳充满了怜惜。 “阿岳,你不要难过。” 宁秋娘死的太突然了,虽然生前对宁岳种种忽视,可终究没把僵硬不动的宁岳扔掉。 他在家里听到时,人都傻了,简直不敢相信。趁着现在没什么人,才过来安慰几句,可话说出口却显得苍白无力。 宁秋娘到底是阿岳的娘,怎么能不伤心呢。 “宁岳,你爹来了。”石头这时从外面进来说 宁岳看向他眼里疑惑,爹?什么爹? 顺着石头的视线,宁岳看到了宁家旺。 哦,原来是这个爹。 宁岳视线转回宁秋娘的棺材上,对宁家旺毫不在意。
第28章 宁家旺被石头与叶秋熙两个叶家村的小辈看着,宁岳又不搭理他,面子上十分挂不住。 但一想,从他第一次踏进叶家村,被宁秋娘拿着大扫帚撵出去的时候,面子已经没有了。 “阿岳……” “你不缺儿子吧。”宁岳打断他,目光依旧停留在宁秋娘的棺材上,他说:“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宁家旺被堵的说不出话来,所有事先准备好的话术全都噎在嗓子眼。 “我……我就是听说你娘这个噩耗,担心你,所以才来看看。” “哦。” 宁家旺脸憋的通红,张了张嘴一时间不知道还要怎么继续。 叶秋熙向石头眨一下眼,两人慢慢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宁岳父子俩。 “他到底来干嘛?”石头皱着眉,看了一眼屋里的宁家旺。 “应该是想来认回宁岳吧,不是说他以前来过吗?”叶秋熙看着宁岳跪在那的背影,油灯下的宁岳真是格外萧瑟。 “什么?”石头吃惊不已:“他想的太美了吧,谁不知道就是因为宁岳的病,宁家旺才休了宁岳的娘。这时候来认?是以为宁岳发达了吧。” 石头的声音并不算小,隐隐约约传到灵堂里,宁家旺心里恼怒叶家村人的瞎嚼舌根。 “阿岳……” 宁岳再次打断他,声音冷淡:“你回去吧,我没心情应付你。” 宁家旺再三被打断,心里很不舒服,宁秋娘是怎么教孩子的。这叶家村也不是什么好地方,一路上对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真当他聋子没听见吗? “不管怎样,你始终是我儿子,现在你娘死了,叶家是不能住了,等你娘下葬后回家吧。” 宁岳闭了闭眼,压住心中的暴戾:“趁我还能忍耐,赶紧滚。” 宁家旺的脸色彻底崩不住了,怒道:“你怎么跟我说话的?你还有没有……” 宁岳转过头,目光阴冷地盯着他:“你现在是在跟我摆亲生父亲的谱吗?” 宁家旺一僵,全身冒寒气,宁岳的眼神太可怕了。十三说大不大,说小不算小,可再怎么样,也才是十三岁。怎么会有这样的眼神,仿佛在深山里被毒蛇盯住一样。 宁岳又将头转过去,语气冷淡到极致。 “从你把我丢进山里的那一刻起,我的父亲就已经死了,你滚吧。” 刚出生十天,宁家旺就把他丢进山里,如果不是宁秋娘把他找回来,或许他的重生早就终止。 如果宁秋娘不去找他,也不会被休,有时候他真的理解不了宁秋娘的动机。 但宁家旺不配和宁秋娘相提并论。 “滚吧,把你脑子里的想法倒掉,就算我现在拥有万两黄金,跟你也没有任何关系。” 宁岳转过头的瞬间,宁家旺身上的压力猝然消失,他胸口剧烈喘息,气的转身准备走。 可在转身的余光里,他这才发现宁秋娘的棺材是多么好的料子。宁秋娘死的突然,这肯定不是事先准备的,就算是早已准备身后事,可叶家的这情况是绝对不会为宁秋娘准备这么贵的棺材。 棺材上居然还上了黑漆,这么好的做工,这么结实的木料,少说也要二十两。 宁家旺看着宁岳,纷纷扰扰的各种念头又重新回到脑子里。 “这棺材是你买的?应该花了不少钱吧。” “事发突然,只能花三十五两买个简陋的将就一下,等日后,我再重新给娘换个金漆的。” 宁岳说的无所谓,宁家旺却听的两眼发红。 宁秋娘真是好命。 三十五两,三十五两啊! 够他家八口人吃喝两年了。 乡下里,稍微节省一点的人家直接裹着草席挖个坑埋了就行。就算有棺材,也只是单薄的几块板,就这已经够让人羡慕了。宁秋娘却用这么好黑漆棺材,以后还要换金漆的。宁家旺盯着宁岳眼神变的火热,爹、娘说的没错,打断骨头连着筋,宁岳终究还是他宁家旺的儿子。 “滚吧。” 宁岳眉头轻蹙,语气十分不耐烦。给宁秋娘炫耀是一回事,自己被盯上又是另外一回事。 - 三天后,宁秋娘下葬。 需要八人抬的黑漆棺木着实震惊了不少村民,看向宁岳的眼神有兴奋、有不可置信。更有没眼力劲的外村人,当面就向叶家村人打听宁岳婚姻状况。 叶雪、叶霜两姐妹这三天憔悴的不成人型,作为顶梁柱的爹打死了后娘,还被官府抓走了,至今生死不知,也不审理。 奶奶成了瘫子,姐妹俩整日轮流浆洗都赶不上换的。 家里少了两个大人,姐妹俩惶恐不安。 宁岳牵出马,是时候解决叶汉生了。 叶霜见状冲到宁岳面前,一副豁出去的架式,说:“宁岳,你娘生前已经把我许配给了你,我现在就是你的人,你要走就带我一起走。” 没了宁秋娘,宁岳说不定这一走就再也不会回来了。她和姐姐两个柔弱的女子要如何在乡下生存?还有一个瘫在床上的奶奶,她再也不想洗满是屎尿的被褥,这种日子真的受够了。 叶雪在屋里听到后,连忙跑出来捂住叶霜的嘴,对宁岳说:“那只是宁姨在生前的口头玩笑,你别当真,你回来这么多天铁匠铺肯定是急了,你走吧,路上小心。” 宁岳这下总算明白叶霜看他的眼神为什么奇奇怪怪了,他看着姐妹俩说:“先不说婚配之事我娘是不是真说过,就单说娶叶霜之事,不可能。如果你们生活有什么困难,需要我帮助,我可以帮。但我的婚事,谁都做不了主。” 大概是姐妹俩彷徨无助的眼神,触动了哪根神经吧。宁岳想到两人没欺负过他,对宁秋娘也很好,那就能帮就帮吧。 叶霜拼命挣扎也挣脱不了叶雪的桎梏,只能眼睁睁看着宁岳骑马离去。 叶雪见宁岳离去后,才松开了捂住叶霜嘴上的手。 “你干什么?”叶霜疯了一下样冲着叶雪吼叫道。 叶雪气道:“我才要问你干什么?宁姨生前什么时候把你许配给了宁岳?你乱说一通,你见宁岳信了吗?” “我求你脑子清醒一点,是我们的亲爹把宁岳的亲娘打死了,换你的话,你会娶吗?”
62 首页 上一页 25 26 27 28 29 3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