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三年,竟是将观音湖的匪类一网打尽。 梁瑞:“那时候我很需要钱去让县里好起来,穷到叮当响,好几次夜晚盯着天门县的王墓,眼睛都在发绿。但我最后还是没去惊扰死者,可惭愧,我的的确确有过那般念头。” 吏部尚书突然想喝铁观音了。 像梁瑞现在的话,感觉不应该蹲在路边,吃着椒盐花卷的时候说,应该回家里,或者找一个幽静的场所,拿出一套青花瓷茶具,泡上两盏铁观音,慢慢回味其中甘甜。 梁瑞咬了一口椒盐花卷,咽下去后,语气平静地继续:“仓库里的甲胄少个三五件,寻常也看不出来。” “和观音湖的匪类做交易,官匪勾结,守好各处路口,无人能向上告我。” “谎称当地土匪霸道,抢夺粮食,实则是偷偷给当地豪强减税、免税,每年田地收成二八分。” 梁瑞揉了一把自己那张灶君似的黑脸。 ——他以前很白,但好几处地方的县令一轮换,那种两山夹个沟的路走过,北国的霜尘经历过,天天风吹日晒的,自然白不起来。 吏部尚书心生恻隐:“我懂。你是想说,都说以身作则,言传身教,你不喜欢打孩子,便想着,或许你好好当一个好官,他们便会以你为榜……” 梁瑞哽咽:“是啊!当年那么多诱惑,我都从来没敢伸手。” 他咬牙:“这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他到底是像谁啊!”
第134章 皇恩浩荡啊! 【老梁的两个孩子,真的是一等一的胆大,一个喜欢皇帝岳母,一个通过威胁考官来达成科举作弊,某种情况而言,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这种青出于蓝,并不值得特意拿出来说啊! 听到许烟杪的心声,梁瑞低下头,崩溃地抬手捂住了脸,手指尽量伸缩着,试图把整张脸都给挡住。 真的。他宁可儿子没那么“有出息”,平庸一点就很好。 【原来如此!那太阿剑是他通过和那寺庙里的和尚辨经赢回来的!为了拿到太阿剑,他潜心学了五年佛法!天天寅初就起床背佛经研究佛理,比人家寺庙里的和尚起得还早。】 【嗯……】 【这勇往直前,认真目标就去做的样子……某种意义上,老梁的言传身教还挺成功。人家遁入沙门七十二载的老主持都辨不过他,直呼他是人间佛陀呢。】 吏部尚书:“其实,光彩啊……可能……” 你也不是没教成功,而是教得太成功了? 梁瑞更加地捂住脸上那副痛苦面具:“老先生,请别说了。” 吏部尚书默默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儿子太像自己了也不好啊。 【原来给吴祭酒的封口费是这么拿到手的——那账目不对是怎么发现的?】 【等、等会?!】 【根据每次会试只任命九十位内外帘官,且每三次会试内,不会出现同一官员的规则,排除掉前两次会试,一共一百八十位官员。】 【然后,再从剩余的一千零八名京官中,去掉武职官员,去掉六品及以下官员,去掉二品大员。从剩下的三品到五品的文职官员里,选准一个文化名声高,并且最近两次会试中没有担任过内外帘官的官员,向他授之以贿赂?!】 【而且是随意选一个不大不小的忙,如果对方不收贿赂就换一个,直到有官员愿意和他眉来眼去?!】 【厉害啊!】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为了找准哪个蛋有缝,故意都叮一叮,能收一次贿赂,就能收第二次是吧?先认准一个,依照大夏选考官的规矩,没几年就能等到对方当科举考官,到时候就知道‘这个人收过我的贿赂,他有贪心’。】 【哇——】 许烟杪在心里拉出长长的惊叹,又捅了梁瑞心口一刀:【那确实有好好听进去老梁的话。】 【老梁教儿子的时候就说过:想要让自己的心愿达成,一定要好好利用别人的贪婪之心。】 【笑死,还怕儿子不理解,详细描述了实例。】 一众官员就听着许郎在心里捏着嗓子,模仿梁瑞的声音。 【你爹我啊,当年去天门县上任,借了十担白银假装过路商户!那匪徒看到那么多银子能不抢吗?手里有了大笔银子,能不想过得更快活一些吗?你爹我当时虽然是俘虏,但口才好,用心一劝,匪徒老大就打算趁着新县令刚上任对本地情况不了解时,摇身一变变成富家翁,娶个媳妇,买几百亩地,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至于手下小弟,就给他当家丁。】 【这可比刀口舔血的日子过得舒坦。】 【嘻嘻!】 其他官员:“……” 虽然我们和梁瑞不是很熟,但我们也知道梁瑞他不会这么说话啊! 大澡堂外面,梁瑞眉心一跳,把捂着脸的手拿下来,努力证明自己的清白:“事情没错,但我当初并不是这么对我儿子说的。” 他真的没有那么的幸灾乐祸! 吏部尚书迟疑了一下:“……所以,你儿子确实有在学你教给他的东西?” ——只不过,学得有些扭曲。 梁瑞:“……” 别扎心了!快吐血了! 他把自己毕生经验揉碎了给儿子讲,不是为了让他这么用的! 【等匪徒离开易守难攻的观音湖,从匪变成有房有地的民,梁瑞身为县令,能做的事情就多起来了。又过了两年,直接把那群匪徒一网打尽。】 【哇!这算不算以柔克刚?还是算什么兵法?但真的好厉害!】 【对不起,我不该说什么青出于蓝的,引诱一个本身就不廉洁的官员,和说动一群悍匪抛下他们的立身之本,真的不是一个级别的。小二梁这是差了不止一点。】 ——许烟杪管梁瑞叫老梁,梁幼文是小梁,梁幼武作为梁幼文的弟弟,自然就是小二梁。 大夏官员们已经顾不上吐槽小白泽怎么总喜欢搞这种奇奇怪怪的称呼了。 “嘶——这梁光彩不论是口才还是心智,真的胜过他儿子太多。” “他那时候才二十一岁!他那小儿子现在已是二十六七岁了吧?差得真不止一星半点。” “我还是搞不懂,梁幼武那小子到底图什么?他有这本事……” 许烟杪恰好就在这个时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去当个锦衣卫不好吗?小二梁。】 “这个不行!!!”有官员一拍水面,激动地站了起来。 那声音,几乎穿透澡堂。 锦衣卫进这么一个人,真的有他们官员的活路吗! 【诶?】 许烟杪原本要想的话瞬间被打断。 【什么不行?是有什么热闹吗!!!】 许郎一下子激动起来,探起身子,引颈张望。 那失声的官员在一众同僚的死亡视线里,僵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 危急存亡之迹,另外一名官员几乎是没仔细想过就脱口而出:“什么不行!不就是摸了一下你的大腿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哇——】 大学生有点儿害羞。 【这……这是职场性骚扰吗?我看看是谁,明天弹劾一下。有点过分了。】 【我好久没弹劾了!】 两位当事官员:“……” 别、别了吧,多大点事儿啊! 那失声的官员赶紧假装恼怒:“什么有什么大不了的!你就不能别大庭广众下如此猥琐吗!就不能室内再——哎呀!你真是!非要我说得那么明白吗!” 他一甩手,似是羞恼离汤而去。 旁边同样在泡澡的普通人目瞪口呆。 “这……” 这是哪家君子?是不是太狂放了?! 【啊?】 【不是性骚扰,是你情我愿啊!是我武断了。】 当事两位官员狠狠松一口气。 至于名声这种事……无所谓了,先混过去再说。 ——他们的同僚简直满面敬仰。 * 【散了散了,你情我愿就没什么好看的了。还是再看看小二梁吧。】 许烟杪站起来,伸着懒腰打了个哈欠。 ——洗完了,准备离开。 边走边分心看系统。 【唉,你跟你爹学的这半手,当锦衣卫绰绰有余了。以后有机会还能升职加薪,荣登锦衣卫指挥使——反正我看你也不是很在乎名声好不好的问题?怎么就走上歪路呢!】 【瞧瞧这脑子,这耐心——为了能成功找到吴祭酒的把柄,还专门去结交吴家的马夫!】 【除此之外,还结交了吴祭酒所有亲密官员的马夫。】 【绝了!真的,你去当锦衣卫吧!】 【然后收集着收集着,就查到了当年的蛛丝马迹。】 【芜湖!账本是他自己结合查到的东西,自己做的,数据有真有假,反正厚厚一本,也没有人会去把账重新算一遍是吧?】 【然后骗吴祭酒,说是当年他的手下怕他杀人灭口,留了一手。哈哈哈哈哈哈哈,吴祭酒还深信不疑!】 吴祭酒:“……” 他担惊受怕那么久,那账本居然是假的??? 假的??? 彼其祖宗—— 旁边押送他的锦衣卫指挥使怜悯地拍拍他的肩膀:“没事,会有很多人来陪你的。” 吴祭酒:“……” 谢谢啊:) 【笑死,梁小二,你爹教你的作旧手段,你就拿来做这种事啊!】 ——称呼又换了。 臭小子是恨不得给人在心里起八百个称呼吗! 自觉深受其害的老皇帝愤愤地想。 旁边的襄阳公主面色变得有些复杂:“爹爹,你会把那个梁幼武拎去当锦衣卫吗?” 老皇帝毫不客气地说:“资质不差,但心眼太多,太有主意,锦衣卫作为天子耳目,不需要有主意。” ——太有主意,会连天子都想要蒙骗。 襄阳公主好奇:“那爹你打算怎么处置他?我看你挺欣赏那梁光彩的。” 老皇帝想了想:“确实。所以我打算从轻发落。” 襄阳公主惊讶:“爹你竟然愿意……” 老皇帝:“就不斩立决了,改成秋后问斩吧。让他多活几个月,以示皇恩。” 作者有话说: 关于结交马夫刺探官员隐私,参考: 福建官评操于马夫。上下司各用马夫一人,彼此密报阴事,岁给工食银七两二钱。因是地方土豪、学霸、讼师、衙蠧、宦干、窝家,各以酒食钱银交结马夫,中伤有司之清执者,而白简据此,遂云风闻矣。 ——《沈氏日旦》 【翻译:谁想知道官员的隐私,只需要结交其马夫就可以了。】 (纯私人翻译,不全面。原文已贴出在翻译上方。) * 然后,要挟官员的处罚,我实在没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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