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花纷飞的窗外,突然传来一声:“Duang——” 好响亮的钟声—— 跨年了! 许烟杪感觉脑袋上一重。 那是一顶冠帽。 他错愕地抬起头。便见老皇帝微微笑着看他。 “许烟杪,恭喜你,成人了。” ——天统三十五年,许郎岁二十,及冠。 作者有话说: 梁幼文,我许烟杪愿意称你为最强! (火影梗) * 同和堂有一道拿手菜叫“天梯鸭掌”,舍间跟他们交往多年,笔者也仅仅吃过一回。这个菜的做法,是把填鸭的鸭掌,撕去厚皮,然后用黄酒泡起来,等到把鸭掌泡到发胀,鼓得像婴儿手指一般肥壮,拿出来把主骨附筋一律抽出来不要;用肥瘦各半的火腿,切成二分厚的片,一片火腿夹一只鸭掌;另外把春笋也切成片,抹上蜂蜜,一起用海带丝扎起来,用文火蒸透来吃。火腿的油和蜜慢慢渗过鸭掌笋片,非常濡润适口,比起湘馆的富贵火腿,本身已经厚腻饱人,再加上蜜莲垫底,要高明多了。春笋切片,好像竹梯,所以名之曰“天梯鸭掌”。自从民国二十几年歇业后,这道菜久已失传,甚至提起菜名,都没有人知道了。 ——《北京:四九城里的风流岁月》 *
第125章 树与瑶池 许烟杪的冠礼自然不会这么简简单单的过去。 老皇帝清了清嗓子,敛目肃容:“你没有亲人,也没有长辈,朕为你加冠如何?” 许烟杪只觉得不可思议:“陛下为臣子加冠?” 【有这个先例吗?】 老皇帝笑了笑。 当然没有,但是从今往后恐怕就有了。 * 老皇帝脱下外袍,往太监手上一放,兴冲冲地抱着老黄历就窝进被子里,翻开一页举到窦皇后面前。 “妹子,你看这两个吉日,选哪一个给许烟杪行冠礼比较好?正月初五还是正月十八?” 老皇帝琢磨了一下,自言自语:“要不十八吧!十八这个日子更好一点。” 窦皇后被这几句话弄傻了:“会试帘官需提前一个月进贡院择选最终考题,避免考官与考生相互勾结。二月初九便要会试了。” 所以,一月初九许烟杪这个主考官就要和其他考官一起被锁进贡院里了,去哪参加冠礼? 老皇帝提高声音:“无妨!让许烟杪自己出来就行了,其他人继续挑选考题!至于参礼客人,少那么一二十个官僚不碍事。” 窦皇后拍了一下他的手,略带埋怨:“你少给孩子添乱。本就忙了,还要抽空出来参加冠礼。” 老皇帝讪讪地笑:“那就正月初五吧。” * 古时冠礼固定在二月,但随着朝代的发展,到老皇帝这个时代,早就可以随意挑选月份了。 很快,所有人都知道许烟杪的冠礼定在大年初五。 而且是由皇帝亲自为他主持! 唐王大声嚷嚷:“我就说许烟杪是老头子的私生子吧!” 一般主持冠礼的人,都是受冠者的父亲。 太子听到后,立刻按着唐王的脖子,把人按在太庙里对着祖宗牌位磕头。 磕一个,念一句—— “小兔崽子,不尊重长辈!” “书读哪里去了!除了受冠者的父亲,他的师长也能给他加冠!” “你看老头儿的长相,能生出许烟杪这种神仙一样的人吗!” 太庙外面,老皇帝正欣慰长兄如父呢,就听到大儿子在背后毫不客气地谤议他这个爹。顿时紧咬后槽牙。 你真是我亲儿子啊! ——不是亲的都不敢这么说! 再然后,他听到唐王理直气壮的声音:“说不定二娘特美呢!” 太子:“……” 你这就叫上二娘了??? 唐王振振有词:“对吧对吧,这可是在我爹的长相中和下仍然能生出许郎这等美人的女人,何等的美貌!我都不敢想!” 太子:“……” 这话说的……如果不是他知道真相,他都要猜疑了。 “砰——” 门被突然很用力地推开。 唐王腾地站起来:“爹……爹……我……啊——” 一声惨叫响破云霄。 太子默默地举起双手,蒙住自己的眼睛。 * 据说,唐王雪天不慎脚滑,摔了一跤,整个人鼻青脸肿、卧床不起、茶饭不进,躺在床上时目光呆滞地望着床幔,口中偶尔咕哝几声,旁人不太听得清他在说什么。 反正就是没办法参加许烟杪的冠礼了。 许烟杪对此迟疑发问:“他不会是中风了吧?” 连沆摆摆手:“不可能,真中风了,朝堂上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大家都在猜,唐王可能又被揍了。” 一片短暂沉默后,许烟杪灵魂发问:“唐王以前没有去封地时,三天两头被他爹揍?” 连沆露出一个含蓄的笑容。 许烟杪“哦——”地拉长声音。 【懂了,唐王一定是那种混世魔王的性格。老皇帝摊上这样的儿子也不省心。】 连沆咳嗽一声,从箱子里取出一顶精致的缁布冠,双手捧着走到许烟杪面前:“许郎,快来试试这个冠子合不合适!如果合适的话就要拿进宫准备你的冠礼了。” 说完。他又从另一个箱子里取出一套颜色鲜艳的冠礼礼服,笑着说:“这身礼服也要试一下尺寸,不合身还得改。冠礼一生只有一次,绝不能出错!” 许烟杪一听这话,眼睛立刻亮了起来,迫不及待地从连沆手中接过缁布冠戴在头上,又三下五除二地穿上了礼服。 人在镜子前来回打量着自己。 “太好了,大小刚刚合适!” “连郎,你说我戴这个缁布冠,穿这身礼服看上去怎么样?我觉得我整个人看起来成熟稳重多了!” “连郎?” 许烟杪兴奋地转过身,只看到连沆直直地盯着他看,一动不动,一副神情恍惚的样子。 许烟杪伸手,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头:“傻孩子,在发什么呆?该不会工作没做完吧?” 连沆猛地回过神来,抱起手退后两步,上下打量着许烟杪。随后,面上划过一丝狡黠的笑容:“许郎,我真的非常期待几日后的加冠礼。” 【啊?】 * 正月初五,宜冠笄。 【芜湖!加冠礼!加冠礼诶!我还是第一次体验这事呢!】 永昌侯听到这个声音,打了个哈欠爬起来,问下人:“什么时辰了?” 下人小心翼翼:“寅时一刻。主子,今日不用上朝,是不是再睡会?” “寅时一刻?”永昌侯旋即发笑:“起这么早?这么兴奋啊。” 下人偷偷看了永昌侯一眼,私下揣测:自从主子和那些义子断绝关系后,愈发喜欢自言自语了,想必也是太寂寞了吧。 * 许烟杪兴奋地起床,兴奋地洗漱,兴奋地坐到镜子前打扮。 先是用梳子把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确保每一根发丝都整齐服帖。 最后,换上一件月白色的绸缎里衣,然后是一件深黑袍服,袖口和下摆处配有朱色锦边。 【啦啦啦!】 【啦啦啦!】 哼着不知名的调子,许烟杪又低头系上朱色锦边的绅带,穿好深色的布鞋,朱红色的锦把长发一束,整个人都好像是一蓬燃烧的烈火。 【冷静冷静!不能‘啦’了!】 【成年了!要成熟稳重!】 许烟杪深吸一口气,对着铜镜轻轻地抚了抚衣服,检查一下有没有哪里出问题,确定没有问题后,才大步流星地出门,坐上前来迎接的马车。 然后,就被安排到家庙旁边的东房,对着南面站立。 ——原身的家庙当然不在皇宫之中,这是新立的,用来应急,等行完冠礼就要拆除。 太监在旁边耐心解说:“许郎莫要坐下,莫要着急,待陛下布好席,便能出殿了。” 许烟杪随口一问:“要多久啊?” 太监想了想,说:“如今‘洗’已摆放完毕,冠服亦折叠摆放至西墙下了。如今再放好配饰与酒器,且将行礼所用之席铺好,待参礼者前来便可,约莫……半个时辰?” 许烟杪瞳孔地震。 【啊啊啊!一个小时!要站一个小时!这也太累了吧!】 正在监督宫人做这些事情的老皇帝听到这个抱怨,依旧保持着微笑。 小兔崽子,还嫌站着累!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才是真的累了! * “许郎——” “出房——” 等许烟杪听到这两声天籁之音时,已经是快一个时辰了。 他迅速踏出东房之门。 帝后、皇室成员,及文武百官一众参礼者含笑看过去…… 飞扬的朱锦镶边童子袍,红锦束黑发,青年身姿挺拔,像风雨中的劲竹。 襄阳公主忍不住倒抽一口冷气,双手紧握,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许烟杪看。 老皇帝瞪大了眼睛,上下打量着许烟杪。 权应璋禁不住微微点头,低声和旁边的季岁说:“许小子果然不凡,相貌、气质无一不出众,举手投足间亦尽显儒雅之风。日后在我古文学派必有大作为。” “嗯。”季岁淡淡应了一声:“除了最后一句,我都赞同。” 其他官员屏住呼吸,仿佛生怕自己的声音破坏了这美好的画面。之后再无人声,空气中弥漫着沉默,只有许烟杪袍服摆动的声音沙沙响动。 * 待许烟杪入席后,太子拿起梳子,小心翼翼地把许烟杪束起的头发解开,重新梳理。 再用六尺长的黑巾把许烟杪的头发重新笼起来,缠了个发髻。 这个过程中,许烟杪没有看过一次系统,也不觉得无聊,感受着梳子轻柔地划过头皮,以及缠发髻时熟练的动作,许烟杪思维发散。 【真没想到,太子居然这么会梳头和帮人缠发髻。】 【我以前还听说有女孩子只会给自己盘头发,不知道怎么给别人盘,帮室友盘头发时,都是让室友站在她身后,她再抬起手往后摸,摸到室友的头发后假装是自己的头发,再盘好。】 【太子这梳得不赖啊!】 太子简直扬眉吐气。 那当然!他天天帮夫人梳头发缠发髻的!非常熟练! “咳咳。”老皇帝站到他们面前。 太子连忙让开,让老皇帝伸手去帮许烟杪扶正一下缠发髻的黑巾。 ——这也是仪式中的一环。 随后,老皇帝起身,走到西阶,下阶一级,从有司手中,接过缁布冠,回到许烟杪面前。 天统大帝威严的声音响起:“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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