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随便说,反正我就说自己没干过! 转头看向老皇帝,一口咬定:“陛下!此事需要证据,臣怎么会作出混淆血脉的事情,倘若真是如此,臣明明可以把女儿留下来,假作双胎,又为何要将女儿丢弃?一定是有人冤枉臣!请陛下明鉴!” 所有人都知道许烟杪说的肯定是真的。 所有人都知道会稽侯就是咬死了这事没有证据。 老皇帝再是乾纲独断,也不能以“我觉得你用假世子来骗爵位”这种在天下人看来莫须有的罪名,来治罪会稽侯一家。 一时之间,朝堂陷入诡异沉寂之中。 会稽侯迟迟没得到老皇帝的回复,也未曾听到许烟杪的新的心声,唇角悄悄露出一抹快意的笑。 他赌赢了。 皇帝想要当明君,就不能只凭着许烟杪的心声来确定谁有罪无罪。 而许烟杪……他知道事实又怎么样,就算满朝文武都知道他干了这事又怎么样,他把一切都处理好了,拿不出证据,什么都是虚的。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 会稽侯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已经成长为少女的谢洛水。 当初他不是暗示说,一定要把那女婴杀了,以防万一吗?莫不是杜氏心软了,留她一命?哼!真是愚妇,险些给侯府招来灭顶之灾! ——被发现骗爵位,可是欺君!是大不敬,要斩头的! 便在这时,刑部尚书慢悠悠地说:“陛下既然明言是偷龙转凤,想必知道真凤在何处,不如请过来,和会稽侯做一个滴血认亲?” 老皇帝笑了:“爱卿所言甚是。” 会稽侯脸色难看起来。 他居然忽略了滴血认亲! 不过,还好还好,他知道一个秘辛,用醋就能让至亲的血液不相溶,只要他想办法…… 【诶?滴血认亲?】 许烟杪的心声响了起来。 【可是……滴血认亲是假的啊。】 【只要不是提前滴醋,是个人的血放进水碗里,都能融合啊。】 老皇帝的脸色难看起来。 会稽侯笑了。 百官……乱了。 “滴血认亲没有效果?!”有官员懵了:“天下大乱后,我就是靠滴血认亲找到了我爹……” 如果滴血认亲是假的。 那他喊了谁二十多年的爹?! 还有官员脸都绿了:“我那娘子说孩子是我的,我还和那个孽种做了滴血认亲。” 他旁边的官员安慰他:“也许真的是你……” 绿着脸的官员打断他的话,满脸悲愤:“我外放两年,回家后有了个一岁的孩子,她说,孩子是我梦中和她相会欢好后,怀上的。” 安慰他的官员:“……” 啊这…… 这就……恐怕十有十一二真不是你的种了。 刑部尚书作为提出滴血认亲,引发这场朝堂风暴的那个人,反而自己一脸心有余悸:“还好还好,我还没有孩子,我亲爹也从来没有失散过。” 其他官员:“……” 汝听,人言否? 刑部尚书咳嗽一声,试图挽救:“陛下,还有滴骨认亲,亲父女的血一定能溶进对方骨头里……” 【假的。】 “听闻父母子女的尿液都能相互识别……” 【假的。】 “还有母女的胸前之物必然相似……” 【假的。】 刑部尚书:“……” 【假……诶?怎么没声音了?这就说完了吗?】 【真的没了啊?这刑部尚书好像也不太行的亚子。】 刑部尚书实在绷不住了,咬牙切齿,高声道:“陛下,臣思来想去那些都是偏方,用不得。臣学识浅薄,不耻己身,竟还冒头,实在不妥。” 老皇帝都没忍住心疼了一下。 这些都是千百年下来的检验方法,结果他说一个,许烟杪就否定一个,也怪不得他如今心态崩了。 “爱卿。”老皇帝情真意切地说:“这也着实不能怪你。” 都怪许烟杪那个破嘴! 【那接下来是不是就该锦衣卫出场,拿出决定性证据了!】 许烟杪的心声还是那么兴致勃勃。 【谢洛水家里有个洗菜盆,是她婴儿时期被放进洛水里漂流时躺的盆子,也是杜夫人房中的洗脸盆。当时太急切了,让贴身丫鬟把谢洛水带出府找个地方处理掉,还不能让人看到,只能把她放脸盆里。】 【那脸盆底部还刻着工匠的刻印呢!某年某月某日制造。工匠那边还有账本记录,会稽侯侯府的账本也有记录,一查就能对上。】 会稽侯绷着下巴,心里已经想好了词——到时候就说夫人想换个新面盆,旧的早就丢了。 【哦哦,还有,附近的洛阳县,衙门卷宗记载过,十八年前,洛阳县一户人家失火,夫妻身死,稀奇的是,那家中只得两具尸体,家中本该有的男婴竟然神秘失踪了。】 会稽侯脖颈隐隐冒薄汗。 但他心里又想好了说辞。 一桩无头案而已,说那个男婴是侯府如今的世子,也未免太牵强了一些。 【对啦对啦!锦衣卫肯定还准备好了洛阳县的户籍,户籍每二十年一造,除却名姓、男女、年龄、田地数量、坐落地点、应交税粮,房屋类型、间数、牲口头数之外,还会有人像,既有画像也有文字像。】 【那可不巧了!】 【洛水渔女竟然与侯府夫人有几分相似,侯府世子竟然与洛阳县一处农户的男主人人像有几分相似!】 【啧啧。】 【铁证如山啊~】 胡说! 哪里铁证如山了! 会稽侯眼神坚定起来:“陛下!” 他大喊:“事到如今!臣只能说了!” 老皇帝下意识:“什么?” “我夫人!她在二十年前,和洛阳县一个农夫偷情!偷了整整两年!” 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臣方才不知陛下为何说偷龙转凤,才坚定不移说自己不曾做此事,如今想来,陛下是看世子与我和夫人皆不像,方才怀疑臣。臣也是因今天一难,才怀疑起此事。” “如今看来,臣竟是当了二十年的绿毛龟,给别人养了十八年的儿子!” 说着说着,绿毛龟眼角竟然湿润了,举起袖子一角,轻轻拭泪。 群臣目瞪口呆。 为了不背上冒领爵位的罪名,你也是够拼的。 作者有话说: 户籍参考自明朝: 户籍每二十年一造,除却名姓、男女、年龄、田地数量、坐落地点、应交税粮,房屋类型、间数、牲口头数之外,还会有人像,既有画像也有文字像。 (本段参考自:【每家发一个户贴,按格式填写“供单”,即人口数、姓名、性别、年龄、与户主关系,所有各种田地数量、坐落地点、应交税粮,房屋类型、间数,牲口头数。上述各项还与旧册比较,重填各户人丁事产变迁。“供单”一式两份,中间盖公章。装订成册后,汇总,后逐级上报。 ——《户籍制度的前世今生》】 * 有相应的设定,这章还没写到。 会稽侯是二代长子,弱精。他有两个弟弟,弟弟人均生好几个孩子,所以他爹迟迟不给他请封世子。他急眼了,正好老婆怀上,就决定这胎就必须是儿子。 (不假称龙凤胎是因为做贼心虚,怕两个孩子长得不像引起猜忌) 明知道皇帝已经清楚他的行为还要挣扎是因为,被定罪会立刻死(欺君之罪),糊弄过去可以辞官跑路保命。 *
第15章 哼!几损我一员大将! 杜夫人没吭声。 欺骗爵位是以下犯上,要被砍头的。但和奸只需要去服一年半的劳役(男女都要),还比强奸罪少半年,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而且…… ——反正她是给人戴绿帽的那个,怕什么。 会稽侯对大臣们的震撼不屑一顾。 只要能保命,区区绿帽算什么。 两百年前,异族入主中原,神州分裂,王朝林立,其中有个王朝的皇帝只信任太监,所以他要求人们想要做官就必须自宫,哪怕是这样,都有人前仆后继割鸡割鸡呢。 听说当时整个王朝直接多了两万太监。 他只是戴个绿帽而已——他自己知道自己没戴就行! 然后,积攒起来的气势就被许烟杪两句话破掉了。 【啊?有这件事吗?】 大学生完全摸不清这后面的弯弯绕绕,困惑地挠挠脸颊。 【当年偷龙转凤,不是因为他以为老会稽侯迟迟不给他请封世子,是由于他年过三十都无子,对方更想立他那个生了七个儿子的二弟当世子,所以杜夫人那一胎才必须是个儿子吗?】 老皇帝眼中闪过奇异的光。 会稽侯心底突然升起一阵恐慌。 再然后,便看见对方露出爽朗的笑容:“哈哈哈,会稽侯啊。” 会稽侯脸上泛起了惨白。 “朕十分同情你的遭遇。”如果他不笑那更能有说服力,“既然如此,朕送你一个儿子,让他给你养老送终。你看,你二弟的幼子如何,还是个娃娃呢,养得熟,朕再封他为世子……” “不!!!”会稽侯不顾还是在朝堂上,还是有罪之身,几乎是用尖叫来反抗。 安静吃瓜的工部尚书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只觉得这人是魔怔了吧,都到这时候了居然还不伏低做小,那么大声地反驳君王? 太常寺卿低低开腔:“看他这样子,莫非是受了刺激?” 突然一道声音插进来,压着声音也防不住里面的振奋:“不知道是什么刺激!若是那许……能说说就好了!” 工部尚书:等等,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侧头一看,差点心跳骤停:“太子殿下,你怎么来了?” 脱口而出后自知失言,懊恼地闭嘴。 就算太子十日里只有二三日来上朝,他身为臣子也不应该如此说话。 太子抄着手,笑眯眯:“最近朝堂有趣的紧……”身后,想把他拽走却又不敢强行动手的三五个太子舍人急得快要哭出来了。 太子似乎完全没察觉,只是把脑袋凑到工部尚书和太常寺卿之间。 “此地无甚太子,我只是过来找人聊聊这件事。” 他兴致勃勃:“你们说,他是不是嫉恨他的弟弟,嫉恨对方当年险些抢了他的世子之位,一直耿耿于怀,所以才一直不肯在老会稽侯故去,自己继承爵位后,杀了假世子,抱养侄子?” 工部尚书欲言又止。 反倒是太常寺卿对于八卦很是关注,主动往太子这边蹭了蹭,低声:“臣亦觉得是如此,不然他何必让一个野孩子占了世子位置。” “对对对,这会稽侯看着不像是不敢杀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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