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边站着的人跪得更利索,头嗑得更响亮,求饶声也更大了些。 贺明隽可没那个力气和他们比谁声高,再说,那样有失太子气度。 他更不能拍桌子,会手疼。 于是他把才放下的杯子又重新拿起,和桌面碰了一下。 霎时,整个正厅安静下来。 贺明隽垂眸道“是本宫无能,竟连东宫都管不好,不若还是请父皇派人相助吧。” 这话已经很严重了。 底下的人面面相觑,却又因为贺明隽明显表现出对他们只会求饶的不悦,兼之摸不清如今太子殿下的脾气,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以前的太子殿下可是很要强的,牙齿掉了宁愿往肚子里咽也不愿让人看了笑话,尤其怕皇上失望。 现在怎么会 不少人已经敏锐地意识到太 子有什么不一样了。 洪詹事作为在场人中官职最高的,这时候不得不出头殿下,这等小事又何须惊动陛下呢 乔行之提醒您主角光环失效了快穿第一时间在更新,记住来 “小事”贺明隽反问。 “若单一个署令尸位素餐、弄虚作假,还算是小事,若这只是溃堤之蚁呢本宫瞧着,诸位似乎没有把本宫的话当一回事。” 洪詹事忙道“微臣不敢。” “微臣不敢。” “属下不敢。” 其余人都跟着表态。 贺明隽听得有些心烦。 可能是前段时间身边都是顺着他的、能听懂他说话的人,让他脾气见长。 现在见着这一群只会口称“失职”、“有错”、“不敢”的人,他只想把他们全部换掉。 身体不好莫生气,病倒喝药无人替贺明隽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还是换个詹事吧。 太子詹事就相当于总经理,管着三寺十率府。 若有一个得力的詹事,贺明隽这个太子就会轻松许多。 或许是因为众人都不看好太子,东宫这个班子中的人就没有几个好用的,就是有,慢慢地也变成了得过且过的老油子。 就连皇上皇后为太子选人,也更在意他身边伺候的、太医、厨子等。 因此,现在贺明隽就有点憋闷了。 好在,他身边的青黛还是很靠谱的。 经过两个多月的相处,青黛等人已经差不多摸准贺明隽的性子了。 青黛上前一步,提醒道“殿下问你们该如何处置,你们回答就是了,勿要搪塞。” 她是好意,若这些人把太子殿下气到,或是今晚之事传到宫中,事情恐怕要闹得更大了。 只不过,某些人未必领情。 就如洪詹事,他可是正三品的官员 以往太子没精力管理东宫事务,一年还有两三个月都在外面住,太子詹事便是东宫最大的官。 被人捧着惯了,现在被一个伺候人的小丫鬟训斥,洪詹事心里怎么会好受 尚不知道贺明隽已经生了要把他这个詹事换掉的心思,洪詹事笑道“是微臣的不是。那以殿下之见,该如何发落李署令臣等照做便是了。” 贺明隽右手虚握撑着额头,缓缓又不容置疑地吩咐道“先免了李署令的职,待率更寺查清楚,李署令及其余失察之人,皆依照律法及旧例处置。” 洪詹事又问“那署令一职,殿下是要提拔署丞,还是另有人选” 贺明隽“那么就由洪詹事暂代吧,李署令失职,怕是有烂摊子要收拾。至于詹事一职,就由少詹事升任。” “殿下,这”洪詹事,或者现在应该称为洪署令,有些猝不及防。 贺明隽轻叩了一下桌面,道“照做。” 洪署令想起了方才自己所说的“臣等照做”,就有种自食其果的懊悔,但他总不能当着众人的面反驳太子。 他实在没想到太子殿下会做到这一步。 他当了两年的詹事,太子又几乎从不管事,没了他,就不怕东宫乱成一团吗 此时,洪署令还没有领会到贺明隽说的“暂代”一词的含义。 贺明隽当然知道这个决定有点草率,可他现在必须要立这个威。 而且,某些人没有自己想得重要,就算少詹事依旧德不配位,估计也不会差到哪里。 而在不到半个月后,贺明隽就能挖来新的“大总管”。 贺明隽将已经有些凉了的手炉递出去,又换个新的,继续要职官和管事汇报工作。 有了前面的杀鸡儆猴,其余人就配合懂事多了。 其实贺明隽不想要这些人的忠心和敬畏,只需他们各司其职、不生事。 他独来独往惯了,更喜欢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现在不得已身居庙堂、身处闹市,若是周边的人还给他找麻烦,那他会很苦恼的。 因为处理这些琐事,贺明隽到将近亥时才入睡。 他有些轻微发热,但并没有惊动别人。 太晚了,他不愿折腾。 现在贺明隽的身体比起两个月前他才接手时已经好了许多。 原剧情中,太子体弱又因为这个职位压力颇大,多思多虑,郁结于心,更不利于养生。 贺明隽却不会,有不顺意之处,他当场就发泄出来了。 贺明隽清楚,自己的这番变化瞒不过嘉乐帝和皇后他身边的人都是他们安排的。 但维持原剧情中的太子人设,他做不到。 明日就要去见他们了,他还要给出一个解释,包括自己的变化和今日冯保诚之事。 贺明隽只庆幸好在古人都早熟,太子与身为帝后的父母更不如寻常人家那么亲近,否则,他可做不出十岁小孩的模样
第58章 古穿文(05) 于现在的贺明隽而言,亥时晚上九点休息已经有点晚了。 可这个时辰,嘉乐帝还在批折子。 因为嘉乐帝睡得晚,所以不必等第二天,他当晚就听到了东宫的消息。 这倒不是他刻意监视,只是不放心太子,命人多加看顾。 平时东宫发生的一切也并非是事无巨细都上报的。 但今晚发生的事不算小,无论是贺明隽一改往日处事风格,直接将太子府詹事贬职,还是没好好休息熬夜处理这些琐事,都不应瞒着陛下。 嘉乐帝看着这些消息,有点欣慰,这孩子总算露出点锋芒了,只是手段稚嫩、仁慈了些。 除此外,嘉乐帝还不免担心太子的身体,又感觉到异样。 前些日子在庄子上还修身养性的 是不甘心当一个徒有虚名的太子现在觉得长大了、有能力了,又恰逢好时机 嘉乐帝正在沉思之际,冯保诚上前给他换了杯茶,轻声道“陛下,时辰也不早了,这夜里还是有些凉,您看要不要歇了” 嘉乐帝被打断思绪,不悦地看了冯保诚一眼,忽然就想到今日派冯保诚去看望太子后的回话。 “你是说,太子今日气色不错” 冯保诚一脸喜意,应道“是呢,奴婢谨记着陛下的吩咐,特意去瞧了。太子殿下只眉眼间透出几分疲惫,气色却很好,想必休息一番就调养过来了。” 嘉乐帝脸上也露出几分笑意,点头道“看来那温泉庄子养人。” 冯保诚却反驳道“哪里是庄子养人分明是陛下您一颗拳拳爱子之心” 嘉乐帝被这一通马屁拍得是通体舒畅,又顺着这个话题自然而然地问道“你今日在东宫耽搁了那么久,可是太子与你说了什么,你瞒而未报” “并未啊”冯保诚有些愕然,随即语气神色皆惶恐地认错“是奴婢的不是,担心太子殿下身边的人报喜不报忧,想着要亲眼见了太子殿下是否安好。奴婢万万不敢和太子殿下多说什么,太子殿下也不会犯这种忌讳,打探陛下的事。” “哦”嘉乐帝神色莫名,意味深长道“太子果真并未打探一句朕的情况” 冯保诚再反应不过来就显得过于迟钝了,他小心翼翼道“许是太子殿下明日便要进宫,这才,这才” 嘉乐帝冷哼一声,便让冯保诚说不出下边的话。 手中的折子批阅不下去了,嘉乐帝便将其一合,丢到旁边,冷冷地看着冯保诚,说“今日你到东宫之后,一言一行,事无巨细,一一禀来。” 冯保诚肩膀一缩,低头敛目地应了一声“是”,接着就平铺直叙地汇报起来 他踏入东宫后不到一刻钟,太子殿下的车架便回来了,传话后,太子殿下并未接见他,只差人回了话,称自己无恙、劳陛下娘娘记挂、明日便来请安等等,而他记着陛下的吩咐,等了大半时辰才见到太子殿下 冯保诚老老实实地说完,总结道“除此之外,别无他事了。” 冯保诚并不敢夸大其词,毕竟嘉乐帝并不是好糊弄的,目前又一心偏向太子殿下。 嘉乐帝听完,没有说什么,只是一摆手让冯保诚退下。 但他晦暗沉郁的眼神还是透露出几分情绪。 冯保诚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讷讷地喊了声“陛下”,才在一片沉默中退下。 等转过身,冯保诚眼神里的担忧和慌乱全都消失不见,只余下一片冷然。 第二日,贺明隽是在约巳时九点从东宫出发去请安的。 东宫,顾名思义,就是位置在东边的宫殿。 除过每年的大朝会外,本朝的惯例是五日上一次朝,今日并不上朝,嘉乐帝大概会在两仪殿听政理事,或是在距离两仪殿不远的寝殿休息。 贺明隽估算过,从他寝殿出发到两仪殿路程不过两千米。 他又是乘马车去的,就算考虑到他的身体状况速度不能太快,预计用时最多两刻钟。 依照礼法,如无急事,臣子进宫是不能骑马乘轿的。 但太子体弱,是个特殊的存在。 贺明隽坐在马车上也并未闲着。 他面前放着一张小几,上面放着东宫的图纸。 在太子入住前,东宫是经过一番改造的。 比如,他的寝宫院子里花木都移栽到别处、连池塘都填了,因为这些容易招蚊虫。 若是别人被蚊子叮一下可能身上只会起个红点,但若放到太子殿下身上,那就可能是红肿一片。 除此之外,东宫内还做了不少简化,这就让东宫的景观看起来有点单调了。 贺明隽现在看图纸,不是打算在观赏性方面对东宫做出什么新的改造。 他对住宿环境没什么太大要求,更不爱折腾。 可如今身处古代社会,贺明隽不想在朝堂搅弄风云,也不喜欢管理东宫的庶务,他这个身份又极其尊贵,不像女主那样生存难题迫在眉睫 尽管他现在睡觉时长和学习时长,与以往想比,差不多是完全反过来了,但他还是要在自己清醒的时候找点事情做的。 除了看书、练书法、学中医,他还打算在东宫搞几片试验田。 这当然不需要他亲自动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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