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林叔端着热水和洗漱用具进来,恭敬的做礼。 这时候的金竹早已束发好了,袍服也换好了,鞋子也穿好了,坐在床榻上和站着慢慢穿着袍服的唐远之说话: “……所以你什么时候去把镇南侯接走?” “嗯,再过些时日。这几日的明州会有很多好戏,灿灿要看吗?” “你要收拾盐帮了?” …… 唐远之拿过洗漱用具,神色淡淡的对着林叔说道,“我和灿灿一个厢房,以后都是如此,二楼的厢房和书房都收拾了吧。” 林叔抬眼看向自家主子三郎,却见自家主子一脸无奈,但也没说什么,便恭敬应下。 “做些卤面,今日熬的药膳记得,午后灿灿要用。”唐远之又吩咐着。 林叔忙恭敬应着,随后下去准备早膳了。 吃着卤面,金竹一边看着快速用完卤面,正在看折子册子的唐远之,专心做事的唐远之没有什么表情了,其实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寡淡冷静的神色,不管再难再多复杂的事情,都能马上的处置了。 这人读书天赋极高,老师宋鸿儒一直都是赞叹不已。 说佑安不单单是潍城的第一,也是天下的第一。 他知道,他看过佑安六年来写的那些文论,诗词,真的是他所不能企及的高度。 而这人,真正的本事,还不只是读书,也不只是武技,武技上应该也是第一了吧,看他昨晚压制着林叔,让林叔都受了内伤,就可以知道,这人的武技现在多高了。林叔可是陪着他走南闯北打遍天下无敌手的!他师傅都说林叔很不错了。 这人真正的本事,是在博弈,嗯,用博弈这个词貌似也不太对? 但若是把天下局势比为棋盘,这人定然是执棋的一方。 “灿灿?”放下手里的册子,唐远之看向呆呆的不知道出神想什么的金竹,面都不吃了? 金竹回过神,尴尬一笑,“什么?” “你的面,不吃了?”唐远之指着面,皱起眉头,没有吃多少,不是说要吃卤面吗? 还是哪里不舒服了? 唐远之伸手过去刚想摸摸金竹的额头,金竹却是立刻往后一仰,避开了。 唐远之的眼眸瞬间一沉。 金竹咧嘴笑着,“我没事,我就是不想吃了。” 说完,金竹放下筷子,起身,背对着唐远之走到窗口,一边故作懒散的说着,“我想去外头走走,处理点事情。” 唐远之静静的看着金竹,没有说话,但气息却是慢慢的变了。 本来想送茶进来的阿七默默的拉着林叔后退,站在了门口。 听不到身后人的声音,但蔓延的气息阴郁得很,金竹叹气,转身看向还是坐在圆桌旁,沉默静静看着自己的唐远之,深黑色的眼眸浓郁得看不清了。 “我是真的不想吃了。”金竹再次强调。 “过来。”唐远之平静开口。 金竹盯着唐远之,皱眉,“唐远之你干嘛啊!” “过来。”唐远之再次开口,语气依然平静得很。 金竹捏了捏自己的拳头,这死小孩! 金竹不想过去,太没面子了!可是,可是…… 金竹攥紧拳头,腾腾腾的重重踏步过去! 好!他是善解人意的人美心善的潍城金家三郎君!他忍!QAQ 走到神色平静的唐远之跟前,刚想气呼呼的揪着唐远之的领子骂几句,手腕就被扣住,紧跟着,一拽,金竹踉跄跌入唐远之的怀里,下一秒,整个人就被紧紧的抱住! 金竹:…… 金竹想动一动,但按住他后颈的手大力得很,死死的按着他的后颈,不让他动弹,腰间的手臂就跟铁箍似的!这般紧紧的拥抱,让他有种快要窒息的感觉! 似乎,他就要被唐远之按入血肉,融为一体! 金竹心头不由得慌了,有些费力的开口,“佑、佑安?干嘛呢!” “不准躲!”唐远之只是一字一字慢慢的平静说着。 金竹深吸一口气,“我没躲你!” “那就不许避开!”唐远之清冷低沉的声音缓缓的继续平静说着。 金竹咬牙,靠!被看出来了吗? 他是在躲,是在避开! 他不能让这熊孩子一辈子都只认他一个人啊! 但现在,他好像失败了。 金竹闷闷的开口,“我没有!” 听了这话,紧紧抱着金竹的怀抱,才微微的松开了一些,唐远之低下头,抬手轻轻的抚着金竹的额头,垂下的眼眸一片浓郁的黑色,他低声开口,转开话题,“灿灿,不吃卤面的话,我们喝点粥?” 额头上的手指只是轻轻的抚着,可这手指似乎带着电流,轻抚而已,他金竹就有心悸颤抖的感觉,仿佛,这轻抚,是落在他心上一般。 金竹抬手锤了一下唐远之的背部,磨牙,“松手!我要去外面吃!” 唐远之慢慢的放松了力道,好让金竹坐好,但是腰间的手依然揽着。 坐好的金竹揉了揉额头,貌似,他用错方法了?不着痕迹的一点点的拉开距离好像不行? “灿灿?”唐远之皱眉看着金竹,低头问着,“不舒服?” 金竹摇头,转头看向唐远之,不可操之过急了,嗯,这熊孩子向来吃软不吃硬! “你的事情好了吗?”金竹转开话题问道。 唐远之看了眼那些册子,还剩一些,但是灿灿早膳没有用好,“回来处理也好,灿灿想去哪里吃?” 金竹哦了一声,“那我先吃点粥吧,等你好了再说。” 唐远之沉默了一下,转身唤人进来。 林叔瞥了眼自家三郎君腰间上的那只紧紧揽着的手,默默低头,呈递上一碗肉粥,又放上一盏温水和药丸子。 “郎君,明达管事送来了紧急呈报。”林叔恭敬说着。 金竹舀着粥,一边点头,一边拍了下腰间的手,转头瞪眼,“松手!” 唐远之不说话,低头,一只手快速的翻着册子。 金竹无奈翻了个白眼,转头对林叔叹气,“把明达叔送来的呈报拿来给我,还有桃花岛那边的信件什么的,都拿来。” 林叔恭敬应下,倒退离开。 待离开了房间,林叔在二楼的书房里喊住同样来找东西的阿七,笑着问道,“阿七,这几年,六郎君在金陵过得如何?” 阿七皱眉看向林叔,压低声音说着,“林叔,你怎么问这个?主子过得好不好,你看主子那样,他过得好吗?” 林叔默然,的确……很不好。 但是—— 林叔拉住找到东西急着去给自家主子的阿七,低声问着,“你实话跟我说,六郎君身边可有女郎?或者说——” “一个女的都没有!男的也没有!”阿七迅速打断林叔的话。 见林叔似乎怔然,但又似乎一副果然如此的复杂表情,阿七叹了口气,苦笑道,“林叔,等你到了金陵,你就知道了。”
第65章 厢房里, 金竹看着明达叔紧急呈递的报告,敲了敲桌子,嗯, 还真是……啧啧啧。 金马飞送还没有正式开始呢, 陈有利那个混账王八就盯上了? 不, 确切来说,对方是盯上金家了? 为摘星馆? 为若娘? 金竹扒拉了一下不久前身侧的这个熊孩子推给他看的条陈盒子,扒拉了好久, 终于翻找出他需要的条陈,逐一的看了起来。 金竹身侧的熊孩子——唐远之侧头看着金竹,眼眸幽深,明明想好了, 要对灿灿耐心些, 要小心一些,可是, 他伸手摸灿灿额头, 灿灿避开他的那一瞬间,他心头就焦躁了, 焦躁压过了他的冷静隐忍,那时候,如果灿灿没有走过来的话…… 他会怎么做? “哎,佑安!那个小郡王不会是真的看中瓜瓜了吧?!”看到其中一条的条陈的时候,金竹转头瞪眼, 吃惊的问道。 回过神来的唐远之看着瞪眼吃惊的金竹,眉眼不由染上了柔和神色, 此刻眼前的人不是之前的故作的疏离,不是刚刚气恼不说话的模样, 是吃惊的样子,是愿意和他如往常一样说话的模样,是……真正的灿灿灵动活泼的模样。 “我只让他想办法勾住陈有利,给陈有利找事做。”唐远之说着,凑过去,随意的瞥了眼条陈,“怎么?他天天去摘星馆?还去闹事了?” “嗯嗯……陈有利那个扒皮!看上我金家的钱了,这几天在找明达叔的麻烦!”金竹哼了一声,扯了扯唐远之的脸皮,“你打算怎么做?你这两天都不出去,这样好吗?你说有好戏的,到底是什么好戏?我可以加点柴火吗?” 唐远之抬手握住金竹扯着他脸的手,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灿灿,我们中午去外面走走?” “嗯?”金竹疑惑,随即点头,“成!我也要去安排一下事情。” **** 午后的明州,虽然天气不是很好,乌云密布的,但明州的河堤一带,还是熙熙攘攘,叫卖的小摊,挑着新鲜蔬果筐子的走街的小贩,打鱼归来或者出河入海的走船的,摩肩擦踵,吵吵闹闹。 因着河堤一带的热闹,这附近的店家,酒家客栈也很多。 这会儿,就有一艘应是从金陵来的船停靠在河岸,紧跟着,也有一艘金陵来的船停靠了过来。 两艘都是金陵来的船,都很是巨大,船上不单单有船夫舵手,还有身着紧身衣,腰间挂着长刀,神色紧绷的护卫。不同的是,一艘挂着大大的“宋”字,一艘挂着大大的“苏”字。 然后,船上放下木板,挂着“宋”字招牌的船上慢步走下一身形修长的懒散的年轻男子,男子虽然样貌不错,可眉眼间却是凌厉透着阴沉,而从“苏”字船上下来的,是一儒雅俊秀的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 “看来,苏家主倒是挺放心的,居然肯让你来明州。”懒散的年轻男子摇着手里的折扇,语气意味不明。 “苏煜也不过是为朝堂办事,倒是你,老太君怎么肯舍得你出来?”嘴角含笑的年轻男子说着,微微一笑,“不过是给镇南侯收尸一事,宋大人怎么就来了?镇南侯若是地下有知,定然是十分欣慰的。” 懒散的年轻男子嗤笑一声,大步朝前,也不理会身后的年轻男子。 嘴角依然笑着的年轻男子微微眯了眯眼,看着宋青珂大步而去,而在宋青珂身后,还有一急急跟着去的十三四岁的少年,嘴里喊着,“表哥,等等我啊。” “赵景渝?赵霖居然也让他的儿子来了?呵~这可真是有趣了。”年轻男子——苏煜喃喃说道。 “公子,我们要小心。”苏煜身后的一中年管事上前低声说道。 “嗯,明州的水越来越浑了,现在连赵景渝也来了。呵呵……有趣有趣。”苏煜一边低声笑说着,一边慢步上前,“走吧,去摘星馆,找找我们的小郡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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