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长叹一声,太丢人了。 “灿灿?”金佑安给金竹涮了几片肉,放到金竹碗里,又给金竹倒了杯雪茶,“吃吧。” 至于金竹的叹气,他不用问也大概猜到是为什么,大概是苦恼于武技方面的吧。 他也很意外,上辈子,他曾经听师傅说过,师傅的师兄,是虽然不怎么在江湖行走,但却是实打实的天下第一剑,因为性子偏于淡泊,喜欢云游,所以在宗门里虽然是武技第一,但却是没有什么名气。 听闻没有弟子。 但是,好像与传闻不符,眼前这人不就是师伯的弟子吗? “灿灿,你我是同门师兄弟。”金佑安忽然开口说道。 金竹吃着肉片,点头,咧嘴一笑,带着几分狡黠得意,“我比你进门早,我师傅又是你师伯,你要叫我师兄!” 金佑安却慢慢摇头,慢条斯理的说着,“师傅说过,他的宗门不是论年长,也不是论进门的先后,是论武技的。” 金竹愣了愣,随即哼了一声,“那□□老头说的我不信,等我师傅回来我再问问。” 金佑安轻轻一笑,“好。” 金竹看着金佑安轻笑的模样,不由也弯了眉眼笑了起来,好像从那天晚上叫他灿灿后,这小孩的笑容似乎就多了起来。 ***** 对着纷落的雪花,一边喝着暖暖的茶,一边随意的聊天,金竹的坐姿向来都是随意的,最后干脆靠着栏杆坐着,晃着腿,而金佑安依然坐姿笔直,似乎那些礼仪已经刻入他的骨髓了一般。 “来福叔的报告你看了吧。”金竹侧头看着坐在他对面的金佑安问道。 “嗯,看了。”金佑安说着,给金竹倒了杯茶,“写得很详尽,很有意思。” ——从未见过一个商户管事那样写信的,一般管事回复信件,也就是说些生意上的事,可这位来福管事,却是不单单将生意上的事都写了,还写了金陵城中那些街头巷尾的碎碎的事,当然,也包括世家名门的那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事。 而这些不为人所注意的事,才是真正的重点。 “每年金陵的腊月二十八就是国宴?”金竹好奇问着。然后为了参加国宴,各世家的女子们正着急着要找配件首饰什么的? “嗯,也是相亲宴,若是有哪些世家有意联姻的,都会在这国宴一日里送出加了去掉心的枣子的腊八粥,然后,等开春,踏春时节,再相约两家的适龄之人共赏春花,若是两方合意,男方便送出玉佩,女方则赠送香包,之后,长辈登门,交换信物,那么亲事就算定下了。”金佑安说着,示意亭子外头的阿七和林叔进来。 “拿下去,送些热茶来。”金佑安吩咐着。 “干嘛拿下去,我还没有吃够呢。”金竹抬手拦住。 “大姐姐说了,晚膳有鱼粥和烤鸡,是大姐姐亲手做的。灿灿,你若是晚上吃不下,岂不是伤了大姐姐的心?”金佑安说着,抬手示意端下去。 金竹默默收回手,咳,忘记了。 “你没有去找楚阔吧。”金竹转开话题问道。 “没有。”金佑安说着,看向金竹,“待年过了,应该就有消息了。” 金竹端起茶的手一顿,年过了就有消息了?这么快?
第38章 但是金佑安不再说了, 金竹瞅着,嘿嘿一笑,也不再问了, 成, 既然佑安要保持神秘, 打算给他一个惊喜,那他就看着呗。 于是转开话题,说起了过年的热闹来。 ***** 金陵大雪纷纷, 临近腊月二十八,雪似乎更大了。 瘦高的中年男子站在廊下,仰头看着雪和雾蒙蒙的天空,想着今日夹在阁议记录呈递上去的东西, 也不知道会带来怎样的风暴? “黑月弯弓”, 来自唐家的印记。 “王大人。” 身后响起的带着几分笑意的醇厚低沉的声音,让男子回过神。 瘦高的中年男子——王荣荣转身看去, 微微躬身拱手, 姿态恭敬,“拜见宁王殿下, 殿下安好。” “你我相识多年,也算是茶友,不必每次都这么恭敬。”宁王带着几分无奈的摆手说着,神色温和。 王荣荣依然恭敬的做礼,才抬头, 低声问着,“风雪这么大, 殿下可是有要事?” “你知道的,我本来在江南赏雪, 皇兄突然急招我回金陵,说是今年的年宴要所有人一起出席。我便来了。”宁王说着,神色却是带着几分无奈。 王荣荣垂眼,他知道,旨意还是他亲手誊抄的。 “殿下可是去拜见陛下了?”王荣荣轻声问着。 “嗯,见了,喝了一盏茶。虽然金陵的雪也很好看,但是江南的雪更加美妙,真是可惜啊,看来我要在好多年后才能去金陵看雪了。”宁王说罢,似乎不经意的慨叹一声。 王荣荣恭敬垂手而立,没有接话。 “你呀,还是这么小心!”宁王看着,却是失笑一声,“不必如此。别人不知道的,你还不知道吗?不说了,我回去了。你准备一下吧,皇兄待会会召见你。” 王荣荣恭敬拱手,“多谢殿下。” 宁王摇头,无奈的转身离去。 王荣荣直至看不见宁王了,才慢慢的直起身,宁王,是陛下的同胞兄弟,排序为五,是中宫太后的幼子,但却是一直不太显眼,为人极为低调,只爱风花雪月,可他知道,陛下在宗亲里最为信任的便是宁王,太后也最为疼惜宁王。 似乎当初宁王为了救陛下,受过什么重伤,如今宁王府中只有一位侧妃,并无正妃,宁王也没有子嗣。 而这位宁王殿下,看似随和,但如唐家的信中所言一样,宁王不可小觑。 本来宁王这几年在外云游,很是逍遥,但如今被陛下亲招回来,看来,唐家突然的陨落,让陛下警醒了,所以宁王被招了回来,也就意味着,接下来的金陵城,必有风雨。 就是不知道,真正的暴风雨要何时到来。 “王大人!”内侍恭敬前来,“陛下召您觐见。” 王荣荣回过神,转身对着内侍拱手,“是。” ****** 腊月二十八。大雪三日了。 金竹趴在书案上,手里夹着毛笔无聊的转圈圈,金佑安踏步进来的时候,就见这么一副懒散的模样,不由顿住脚步,皱眉,快步上前,按住金竹转着毛笔的手,“灿灿!墨汁都飞出来了!” 金竹哦了一声,松开手,毛笔啪嗒掉落,书案上一片墨汁。 金佑安,“……”额头青筋跳了一下。 “阿七,林叔!”金佑安转头喊人。 金竹懒懒的往后靠在椅背上,单手撑着下巴,看着金佑安面无表情的喊着人进来收拾乱糟糟的书案,擦着四处被飞溅的墨汁。 待收拾妥当了,金佑安又命人送来两碗热汤。 “不喝!”金竹厌恶的瞪着眼前的热汤,名为好喝的汤,实则是乱七八糟的那老头用药草炖的药汤! 金佑安看着金竹,心底无奈,这人的心情就这么的不好吗? 但想着眼前这人本来一大早起来,就兴致勃勃的说趁着下雪,要去骊山泡温泉,吃小火炉的,刚收拾妥当要出门的时候,却被那连壁堵了门,哪都去不了! 这人本来就心情极为沮丧了,加之,大姐姐扔下的七八本账册,说既然去不了,就抓紧时间好好的查账吧。 这人最为贪玩了,哪里忍得了。 “灿灿,你喝了,账册我来看。待晚些时候,我们去酒肆喝桂花酒,阿六说酒肆的后巷最近来一个卖饺子的,那饺子很好吃,我们去试试?”金佑安放缓语气,眉眼柔和了下来,低声劝说着。 金竹瞅了金佑安一眼,默默的低头捧起了药汤,一口一口的喝着,还好,那臭老头应该知道他心情不是很美丽,所以今天的药汤没有那么难喝。 见金竹乖乖的低头喝汤了,金佑安不由心头放松了一些,也几口喝了药汤,便拿了一片的账册,一本一本的看了起来。 金竹喝完,就趴在书案上,看着金佑安低头算着账册,认真专注的模样,不愧是他养的小孩,瞧瞧这侧脸,真是好看!于是,烦闷不已的心情总算是松快了一些。 “你说,过年后就有消息?”金竹看着看着,想起最近连续几天堵门的那位,心头又不爽了。 那连壁是怕潍城的八卦新闻传得不够快吗?! “应该不用过年,如果顺利的话,明天或者后天,邸报上就有消息了。”金佑安放下一本账册,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另外一本算了起来。 金竹坐直,想了想,低声说道,“我们明天晚上去酒肆吃饭,我让林叔去约人。” 约人?金佑安侧头看向金竹,约谁?连壁? “灿灿,不必理会他。”金佑安微微凝眉。 “既然结局已定,那么也该开诚布公的谈一次,讲明白,连壁是个执拗的人,他不得到答案是不会放弃的。”金竹说着,站起身,就去了隔壁厢房换衣服。 金佑安皱眉看着金竹的背影,放下手中的账册。 **** 腊月三十,雪似乎小了很多。 午后难得有点阳光洒落,金雪兰慢慢的走在回廊上,身侧的嬷嬷和侍女小心翼翼的搀扶着。 “夫人~~~”薛正峰从回廊对面跑来,一脸的兴奋欣喜! 金雪兰顿住脚步,看着跑到他跟前的薛正峰,想了一下,微微一笑,“可是连家要去禹州了?” 薛正峰一愣,随即有些无奈的一笑,“夫人聪慧,夫人怎么知道的?” 金雪兰一笑,伸手抽出薛正峰拽在手里的邸报,“昨天你还在一边喝酒一边骂连壁,还在想着要不要劝三郎去漠州过年躲一躲,现在你这么开心,手里还攥着邸报……” 薛正峰一笑,扶着金雪兰一边走着,一边低声说着,“邸报上不仅仅有连家的消息,还有漠州的消息。” 金雪兰侧头看向薛正峰。 “连家年后就要去禹州,禹州的魏琛已经上京了,是被急招进了金陵,但此前谁都没有消息,突然间,魏琛就出现在了腊月二十八的年宴上了,还当庭宣读了他的那篇盐税文章。韩布衣也接了旨意,年后就要来我们潍城了。漠州那边的消息也没有什么,就是卫不疑受了嘉奖。说他及时果断什么的,我瞅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定然是函谷长廊的事了。” 金雪兰听着,一边思量,一边慢慢的点头,轻声开口,“佑安……才十岁啊。” 薛正峰一愣,随即正色道,“我看此事应该也有三郎的手笔,韩布衣和魏琛,都是他先提出来的。” “不管如何,此事不要提及了。”金雪兰轻声说着。 ——风秀于林,并非好事。还是遮掩一二为好。 薛正峰非常赞同,“夫人言之有理,此事我们还是装作不知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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