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佑安……”少年——金竹往后靠入青年的怀抱,有些疲惫的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别担心,我没事了,就是做梦,梦魇了。” 青年没有说话,只是更紧的抱着金竹,抿着唇,抬手握住少年的手,一边慢慢的输入内力。 金竹仰头看着身后的青年——唐远之,笑了一下,“好啦,我好好的呢!” 唐远之看着金竹脸色苍白得很,因为反复发烧,睡觉也总是不安稳,若是他陪着睡还好,若是他不陪着睡,灿灿几乎就不用睡了,睡半个时辰就总是梦魇醒来…… 唐远之心头叹气,但面上温柔轻淡,抚了抚金竹的脸颊,低哑的声音问着,“吃点东西?” “嗯……我想吃卤面。”金竹说着,调整了一下坐姿,更好的缩在唐远之的怀里,还蹭了蹭。 唐远之一手揽紧了金竹,一边轻拍了一下,外头守着的阿七忙进来,一边放下刚刚送来的急报,一边低声开口,“主子,白一回来了,尚老他们几个也来了信,是否要传唤白一?” 唐远之低头看向金竹,金竹已经摸过矮几上的蜜果子,一口一个吃着了,见唐远之看了过来,点头说着,“好,我也想问问清楚,这七人氏族的赏罚堂是什么时候投靠了东阳公主和赵霖的。” 于是,白一进来跪下恭敬禀报,“主子,宗主,追缉我们的赏罚堂已经全部歼灭了,抓获的几个黑衣鬼面经过审讯后,收获不多,只得到了两条讯息,一条是他们是最下层的黑衣鬼仆,黑衣鬼面里还有黑衣鬼将和黑衣鬼王,另外一条是,他们除了追杀我们,也在追杀黑衣白面,这黑衣白面是赏罚堂中不肯听从调派的另外一批人!” 金竹此时已经坐直,虽然腰间还是放着唐远之修长温暖的手,揽得紧紧的。 金竹故作不知,咳,两个人独处的时候,他敢往佑安怀里钻,甚至嬉闹,但是有下属在场的时候,他都会避开一些亲密的动作,而佑安本来就是个端方冷静的人,更不会在外头有这些亲密的动作,但现在这么明显的亲密,是这几天被他吓到了吧? “之前你们对赏罚堂知道多少?”金竹问道。 “回主子的话,赏罚堂是七人氏族中最不为人所知的,大概除了尚老他们,不会再有其他人知道了。”白一带着几分羞愧,“也是属下懈怠了,没有提前做好情报的工作,以至于主子被赏罚堂追杀!” 白一说完,就重重磕头,在主子发烧昏迷的时候,宗主就已经严厉的呵斥了他们,但并没有责罚,宗主说,如何责罚,要听主子的。 “杀我的理由,可有审讯出来?”金竹一边问,一边摆手,示意白一起身,笑笑说道,“别自责,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要不是你们,我早就死了。” 白一恭敬起身,但心里却是暗自决定,待会要去找银子领罚。 “他们说,他们已经有凤主了。”白一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疑惑,“可是,尚老和我们都感应到的,唯一的凤主只有主子您啊。” 金竹眨眼,还有另外一位凤主? 一直安静听着的唐远之这时候开口,“此事暂且先如此,白一,你下去后和银子阿九好好的整顿一下护卫队,要从这次的追杀中汲取教训,哪里有不足的,就要补好,要做好预设安排,若是下次再有这种事情发生,你们该怎么做,如果不懂,就去问红衣。” 白一恭敬应下。 随后白一退下,卤面也送上来了,金竹就吃起了卤面,唐远之就拆开了尚老的信,看了起来。 金竹就捞着面,一边吃,一边瞅着唐远之专注的脸,吃了几口后,就开始一口喂着唐远之,一口自己吃,唐远之起初有些愕然,随后就眉眼柔和的浮上笑意,由着金竹坐在床榻上,一口吃着,一口喂着他。 然后,一大碗卤面就很快完了。 唐远之拿过绢帕给金竹擦嘴,又倒了一杯热茶,热茶中有药草,但是味道很好,很清香。 金竹喝了几杯后,就打了一个呵欠,抓着唐远之躺下,一边问着,“尚老他们怎么说?” 唐远之抚了抚金竹的脸,就慢慢的按摩着金竹的头,按摩的手势是张神医亲自教的,说是有助于灿灿的睡眠。 唐远之一边按摩,一边低声说着,声音清冷透着柔和,“尚老他们说,早在二十年前,他们就已经察觉赏罚堂内讧,分成了两派,一派,就是黑衣鬼面,他们不知道什么时候认了皇城里的某位贵人为凤主,另外一派就是黑衣白面,传承先祖遗愿,不愿与黑衣鬼面为伍,但也不愿听从尚老他们的意见,他们的行踪飘忽不定,但是尚老认为,若是他们真的秉持先祖遗愿的话,那么你出现了,他们早晚会来追随于你。” 金竹打了一个呵欠,“追不追随的不重要,别给我招惹麻烦就成。”
第195章 唐远之神色温柔, 抚了抚金竹的头发,“睡吧,灿灿, 我不会让他们来打扰你的。” 金竹抓着唐远之的袍服, 迷迷糊糊的开口, “嗯……你也睡……” 唐远之揽紧了金竹,微微闭上眼,他也想陪着他的灿灿睡, 但是现在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特别是关于七人氏族,关于禹州的…… 于是在金竹沉沉睡去后,唐远之小心翼翼的松开了手, 将自己被揪住的袍服脱了下来, 轻轻下榻,屏着呼吸看着金竹蹭了蹭他的袍服, 又沉沉睡去后, 才心头松了口气,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厢房。 他却是不知道, 在他离开后,他以为沉沉睡去的人,又在睡梦中皱起了眉头。 ——再次踏入了一片刀光血海的梦境里。 梦境中,金竹叉腰叹气,看着眼前的大片大片的画面, 眼前的画面除了刀光血海,战火缭绕, 还有旱灾,洪水, 失去双亲的幼儿饿的嗷嗷大哭,木然的妇人抱着死去的孩子跳入了洪水之中……战场上到处都是残肢断臂,野兽贪婪的啃噬死去的尸骨……曾经繁华的金陵早已成为废墟,漠州是一片被大火焚烧过后的废土,潍城萧条,明州洪水…… 这个世界正在走入灭亡的时刻…… 而眼前的画面,从他拒绝离开这个世界后,那老头儿就一直不断的给他看,第一次看,他曾经被惊醒,大汗淋漓,第二次看,他忍不住泪流,第三次看,他痛骂老头儿,第四次看…… 现在是第七次…… “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好好谈谈?”金竹盘腿坐下,无奈叹气。 虚空中,绷着脸的老头儿瞪眼。 “这些是你从这个世界的曾经发生过的历史里抽取出来的,那么是在佑安死之前,还是在佑安死之后?”金竹无视了臭着脸的老头儿,问道。 老头儿挑眉,看着金竹,有些意外,“你比商静鱼那个笨蛋精明多了。” 金竹翻翻白眼,“说,那些……是在佑安死之后发生的?” 老头儿叹了口气,盘腿在金竹跟前坐下,开口说道,“赵景渊,也就是你喊的这个佑安,是天运之子,本来他该是一生清贵,坦途顺泰,在他成年后,他会成为大楚的天子,他的左臂右膀是那宋青珂和苏煜,还有唐震,江田,崔云善等,他改革政务,亲自带兵,打退了夷族,在他的治下,大楚,会是强盛的国家,然后,延绵至三百年后……但是他的命途发生了改变,轮回破了个洞,导致这个世界出现了破绽,前阵子,我终于查出来了,就是这个赵霖,他不是原来的赵霖……因为他的出现,赵景渊的命途出现了重大的改变,他不再登基为帝了,他仇视氏族,杀戮太重,整个金陵的氏族几乎都被他屠杀殆尽了……最麻烦的是,因他在世的时候独断专权,杀心太重,在世大儒,包括他的老师,因为无法劝谏,而自刎而死,此后,他烧了书院,文化传承被斩断……他死后……整个世界就乱了……” 说到这里,他看着金竹,满脸愁苦,“你的出现就是来补洞的,本来就没想着让你和他有交集,没想到你倒是和他有了交集……” 金竹神色疑惑,“你这个逻辑不对啊。” “啊?”老头儿茫然。 “既然你的目的是要让这个被人钻了空的世界恢复正常,那佑安他按照原来的命途,他去做皇帝,好好的治理这个天下,不暴戾,不就好了吗?” 老头儿呆滞脸,“啊?” 金竹继续说着,满脸费解,“何况现在的佑安他成立了天一阁,金陵的那些个大氏族和他有深仇大恨的,但是在国家大义的面前,他还是冷静的以天下生民为重,你看他做的事,都是为了这个天下好,蛮族也被他打跑了,各项改革也推行得很顺利……宋青珂先不说,苏煜和江田,还有唐震,都已经在他的安排下,努力的发光发热了……那现在的这些进展不是已经靠近他之前的命途了吗?” 老头儿听着,恍然,击拳,“对哦!” 对哦?对你个头啊!金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的瞪眼怒视,“所以你折腾我干嘛啊!我最近几天反反复复的做噩梦!还老是发烧!我都快成焉了吧唧的瘦竹子了!” 老头儿缩了缩,呐呐开口,“可,可这也不是我的错啊。” 金竹撸起袖子,阴森森的开口,“不是你还有谁!啊!” 老头儿悄悄的挪了挪,小声开口,“你被这个世界的天道发现了啊。” “……啊?” ****** 唐远之无声无息的瞬间离开厢房,在厢房外的小园子里,阿七等人已经恭敬恭候了,还有李洵。 “禹州那边的消息来了吗?”唐远之压低声音问道。 “回主子的话,禹州那边的消息已经送达,宋青珂和赵景流两人藏于禹州山洞中,唐门锦衣堂已经潜入,因着大青山中哨岗太多,锦衣堂怕打草惊蛇,也怕二人被发现,目前只能在禹州的山洞中为他们治疗,不敢救出。” 唐远之微微点头,继续压低声音问道,“赵霖呢?” “回主子的话,目前可以确定的是,赵霖的确就在大青山中,但他的行踪和东阳公主的踪迹目前还是无法确定。” 唐远之微微拧眉,低声开口,“告知红衣,赵霖和东阳公主的下落务必查出!” “是!” “明州那边可有战报送来?”唐远之低声问道。 “回主子,明州战报尚未送到,但是唐门那边转呈大爷的信!”阿六恭敬说着,双手呈递一封封蜡的密信。 唐远之接过,拆开看了看,眉眼舒展,不愧是大舅舅,哪怕是从未接触过的海战,也能一战封神!海寇全歼,海图已经到手了! “告知明州唐门,务必全力协助我父亲清理流窜海寇,以及,桃花岛上的花族,务必借此机会,勘查清楚,是否与七人氏族没有关系,花族中可有贩卖灵君的事,查探清楚!”唐远之低声吩咐道。 “是!” “主子!韦州苏煜已经向漠州而来,他似乎是来寻找花若的。”
226 首页 上一页 179 180 181 182 183 18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