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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从外面被推开，进来一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他端着一杯水放在翡晏前面的桌子上，倒是个很会察言观色的，瞧见翡晏神色不对，便道：“翡哥，剧组下午没有什么事了，正好你的那部分戏已经杀青了，要是你觉得太疲劳了，我也刚好不忙，陪你去放松放松。” 翡晏看向男子，尽管已经认识他大半个月了，但每一次看他，还是有一瞬间的恍惚，让他在男子身上看到那个人的影子。 这个叫李乾玉的男子，原本是段霖推给翡晏的助手，起初他是不肯要的，毕竟以前也没有招聘过助手，早就习惯了一个人忙前忙后。 段霖非要翡晏去见一面，看在朋友的份上，翡晏到底是去了，见到李乾玉的第一眼，翡晏心脏猛地一跳，他差点就要将眼前的男子拥进怀里，可偏偏一开口，陌生的声音打消了他的错觉。 连翡晏都不得不承认，李乾玉这张脸，实在是与褚隋桉的太像了，虽然眼神天差地别，但光是注意外貌，要是灯光再昏暗一些，只字不语，只是静静站在那里，他绝对会以为是褚隋桉回来了。 “也好。”翡晏没有拒绝，拿起外套往出走，“你随便订个地方，我一会去。” 出了剧组，翡晏去了家工作室，正是褚隋桉的，褚隋桉离开之前，他把工作室的钥匙交给了翡晏，说是以后归翡晏所有了。 工作室的陈设一点也没有动，这是褚隋桉离开以后他第一次来，起先是不愿意接受褚隋桉离开的事实的，可一个人从身边消失后，没有对方的生活总会成为习惯，现在他终于肯来，还是放下了一点过去的，这对他来说，是好事，毕竟人总要往前看。 翡晏在座椅上坐着发呆，他总是不经意间就想起褚隋桉，现在触景生情，巨大的落寞感油然而生，有些悔恨当初没有把褚隋桉留下，只是这样的念头转瞬即逝，他不允许自己犯下对不起他的错误。 李乾玉发来通讯，说是位置已经订好了，在附近的一家酒吧。李乾玉还是很会来事的，提前跟翡晏打听了他的位置，特意没有往远了订。 翡晏正锁着工作室的门，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身后传来个苍老的声音：“哎，褚画师，我可终于是见到你了，这几个月没联系上你，还以为你怎么了呢。你跟我打听的鳞片大概有了点着落，你还——” “要不”两个字，随着翡晏转身的动作戛然而止，嗓音一颤，变成了：“你是谁？” 翡晏道：“褚老师去远游了，大概再也不会回来了。” 老头点点头：“那倒是可惜了，我还想跟他再讨几副画呢。” 翡晏思索了下老头刚才的话，还是问了出来：“你刚刚说，褚老师找你打听鳞片，他要鳞片做什么？” 老头皱起眉头，满脸疑惑：“这我就不知道了，总之啊，褚画师总共要找五十片鳞片，还要最自然的上等的人鱼鳞片。” 翡晏往酒吧走的路上，琢磨老头的话，他并不清楚褚隋桉要五十片人鱼鳞片做什么，这之前，褚隋桉也并没有告诉过他。 翡晏越琢磨越觉得事情不对，想起自己毁容的那段时间，褚隋桉说是要给他找人鱼族用来救他的东西，可东西是带回来了，褚隋桉随之也受了伤。 现在想来，当时褚隋桉憔悴的那样子，根本就不是什么只是扭伤了脚。 翡晏想到什么，立即给段霖发过去通讯，接通后，他沉着声问：“你实话告诉我，褚老师当初给我的那罐药，究竟是怎么来的？” 段霖面无表情地编谎话：“上次跟你说过了，而且褚老师也亲自告诉你那罐药是他一个朋友给的。怎么，你身体现在不舒服，怀疑是那罐药造成的？” “不是。”翡晏计上心头，“我知道你跟褚老师都在骗我，不过我已经知道那罐药是怎么来的了。褚老师离开之前，在找原生的人鱼鳞片，那些药里，有他自己身上的鳞片，对吧。” 段霖沉默了几秒，叹口气，道：“本来打算永远都不告诉你的，你现在知道，也只能自己去接受了。褚老师拔了自己身上的五十片鳞片，放了自己的血，给你制成了那些药。” 段霖的语气只是在轻描淡写一件过去很久的事情，可这些话听在翡晏耳朵里，却像刀子似的剐着他的心。 翡晏自然是知道人鱼拔下自己的鳞片有多疼，就算是一片也堪比行刑了，何况是整整五十片？ 怪不得褚隋桉自那之后脸色苍白了很多，明明那么清晰的反应摆在他眼前了，他却直到现在才发现。 “段霖，”翡晏自嘲地笑了笑，“你说，我还能再见到褚老师吗？” 翡晏抬头望着阴沉沉的天空，闭眼叹了口气，只是这个动作让他刚刚好错过了段霖脸上的表情，翡晏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段霖脸上没有任何朋友离开的想念或者伤心，而是露出一抹晦暗不明的表情，眼中也藏着一份微不可察的喜悦。 “你大概是再也见不到了。”段霖神色恢复正常，“翡晏，你得忘掉那个人。”
第53章 他们再也见不到了 酒吧这时候人并不多，播放着抒情的音乐，昏暗灯光下来此的客人终于将伪装的面目卸下，释放出自己的真实。 角落吧台，翡晏喝着闷酒，看起来失魂落魄的，李乾玉坐在他旁边，小心观察着他的微表情，见他转了转眼珠，思绪大概已经从回忆里抽出来了，才把身子缓缓靠过去，保持着一定的距离，道：“翡哥，有些人注定只能在心里去想念，活在你的回忆里，以前的事情总会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的，人总要往以后看。” 李乾玉顿了下，放缓语速，声音多了些低沉和细微的诱惑，说：“要是翡哥愿意，我可以以你想要看到的模样陪在你身边。” 李乾玉的意思翡晏自然是明白的，无非就是努力复刻褚隋桉的模样，让他把这个仅此模样相似的人当作心里那个人。 “我不想翡哥这么难受，为了翡哥，我可以学着成为你想要的那个样子。”李乾玉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平时的矜持现在已经似有若无，他把手搭到翡晏手背上，整个人几乎要贴在翡晏身上。 翡晏转了下脑袋，眼前这个跟那人相似的脸，神情间只是刻意地做出做作的姿态，丝毫没有那人矜持时却仍带有魅惑感，总是似有若无地勾着他的心。 那人的眼神是不会流露出浪荡的。 翡晏往后退了下避开李乾玉的贴近，他冷静道：“小李，首先我装在心里的那位，不是任何人可以复刻的了得，就算你们长相相似，就算您能模仿得好无差别，但他是他，你是你，你们永远不会变成一个人；另外，我同意你当我的助手，并不是看在你的样貌上，仅仅只是因为你的能力出众而已。” 李乾玉被当头浇了凉水，这才清醒过来，意识到自己失态了。 “我知道你再想什么，想靠出卖自己得到不劳而获的利益，那只是作践你自己的行为，”翡晏冷下脸色，“我只给你一次机会，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动歪心思，就直接解聘你了。” 李乾玉愣愣地坐在座椅上，要是旁边有一面镜子，他一定能发现自己此刻的脸色肯定很尴尬，但转念一想，翡晏的话也确实是提醒了他，他确实是产生了那种败坏道德的歪心思的。 哪怕只是一个念头，也会在不知不觉中引诱自己犯下大错，而翡晏及时提醒了他。 “对不起翡哥，”李乾玉垂下脑袋，羞愧难当，“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 翡晏其实以前有耐心多了，要是在从前，这时候恐怕会冷言冷语警告一句直接走人，或者直接解聘以绝后患，这是他第一次后知后觉，自己对待别人有耐心了。 他脑海里闪过与褚隋桉的种种，大概跟温柔的人在一起久了，自己也会被披上一层霞光吧。 “希望你能说到做到。”翡晏留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走了。 往门口走去时，翡晏下意识瞟了眼边上一个卡座，刚好看见有个人面前投影着大小合适的面板，播放着一段视频，看上去像是新闻。 画面上记者报道着一处人烟稀少的地方，就在翡晏要移开视线时，画面镜头一转，一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仅仅只是一刹那，翡晏还是一眼就捕捉到了那个身影。 他下意识停下来，定眼去看，画面中却没有他想要见到的人。 翡晏垂下脑袋笑了笑，也是，那人已经离开很久了，怎么可能还在他的世界里呢，大概想念太过强烈，是会产生幻觉的。 翡晏又瞥了眼那块投影面板，迈开步子向外走去，而就在他的视线挪开的下一秒，新闻画面里一个虚胖的人影走开，身后那个面目清秀的年轻人才重新出现在镜头里。 摄影师的镜头一转，画面回到记者身上，年轻人似乎没有注意到镜头已经变回去了，低着脑袋从记者身后走过去。 新闻报道的当地，一个声音从后面叫住褚隋桉：“褚老师！你今天为什么不给我们教画画啦？” 褚隋桉转过身，一个十几岁的小孩跑到他身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今天老师要去旁边的雷亚斯星球购买画画需要的材料。”褚隋桉蹲下来，笑着说，“老师大概明天才能回来，回来以后教你们画自画像。” 小孩子高兴地手舞足蹈，应了父母的呼喊，给褚隋桉摆了摆手跑回去了。 褚隋桉往自己的住所走去，反正晚点去乘坐飞船，时间还早，就当消磨时间了。 玛利亚星球位于星际宇宙的边缘，距离他原本生活的星球，要乘坐十天地飞船才能到达，这里的科技水平虽然并不发达，但这里却出奇地宁静，是个适合养老的地方。 褚隋桉虽然没有打算在这里待一辈子，但起码几年是要住下来的。 回去后，他出了电梯，隔壁的门被打开，出来一个身强体壮的年轻男人，肤色虽有些黝黑，但丝毫不影响俊气的样貌。 “小桉，我听说你要去亚雷斯星球？”男人紧皱着眉头，“最近莫里斯星系有些不太平，治安大不如以前了，经常有海盗到处猖獗，要不要我跟你一起去？” 褚隋桉拒绝了：“没事的，我乘坐的飞船有守卫，而且海盗总不会攻击没有抢劫价值的普通飞船。” 男人是这个星球的哨兵，叫墨莱斯，负责检测整个星球的安全，身负这么重要的职责，褚隋桉怎么可能让他为了自己的一点小事专门请个假。 墨莱斯看上去憨厚老实，实际还真是这样一个人，褚隋桉拒绝了，他就没有了下文，愣了会，半晌说：“那，那你就自己去啊，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 “大概明天下午就能回来。”褚隋桉认识墨莱斯，还是第一天入住这里时遭到了入室抢劫，墨莱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他登门道谢，一来二去也就熟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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