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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凑近了一些墨寻，漆黑的眸望进墨寻的眸：“宜家之乐，琴瑟调和。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美事。” 墨寻“哦”了一声：“所以是你想娶老婆？” 顾随之：“……” 这是怎么得出的这个结论？ ——他当然是不想的。 就像墨澄镜，墨鹤妙，方绫不娶妻的理由一样。 时局不稳，风云莫测。 自身都尚难以保全，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身首异处了，遑论妻儿？ 顾随之自然不会将心中所想告诉墨寻，只是道：“咱家可是阉人。” “那又怎么了？” 墨寻像是根本没听懂一样，傻笑着给他鼓劲：“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你多努力一些！一定可以成功的！” 又有谁能想到曾经那么跋扈娇蛮的一个人，竟会变成这样一个痴儿。 想到墨寻曾把顾随之绑在大殿，用鞭子抽打侮辱。 现下墨寻傻了，这位掌印应该是开心的吧。 林满搓着手：“掌印大人，小殿下变成这样，可真是苍天有眼呐。” 顾随之收回目光，看向林满。 他的眼中荡漾起若有似无的笑意。 林满见顾随之这样，还以为是自己终于拍到顾随之的马屁。 更是从头到脚把墨寻贬了一通。 顾随之笑着听，直到林满顿住，才问：“说完了？那就请回吧。” 林满嘿笑着：“那……” 顾随之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走远些后，顾随之点点手指，告诉冯旺：“抄。” 顾随之再抬眸看向墨寻。 林满还以为他讨厌墨寻。 他固然是恨墨寻的。 可那是在他变成痴儿之前。 现在的墨寻于顾随之来说，完全是个崭新的人。 是他的小猫，是他的小狗。 是他要收养在麾下，怎么逗怎么有趣的小宠。 顾随之不敢再皮了，老老实实：“我能解释的，你那样真不行，你又不好意思，不这样的话，你今天少说也得重伤，你的筋脉本来就脆弱，经不起这种摧残的。” 林慕叹口气，唇边显出一点笑意，轻声细语：“所以我说了啊，您是一个好人，只是我们不合适。” 顾随之揣起袖子，愁云惨雾。 林慕把流苏恢复原样，仔细缠在手腕上，细细的红绳绕过雪白的皮肤，勒出一点肉。 他动作一顿，又想起刚刚掀开被子看到的场景。 让人呼吸一滞的感觉又来了。 林慕牙关磨了磨，“不对，你根本就不是一个好人！”
第33章 顾随之尝到了自作自受的滋味。 林慕说完那句话，便不再搭理他，收拾好东西就退房继续赶路。 一路上，不管他是认真道歉，装作无意地闲聊，还是找话题逗趣，装可怜说自己饿了想吃东西……就连路边的花花草草都被他薅着聊了一遍，还是没能得到林慕的回应。 就连找抽都没能如愿！ 顾随之脸上惯常漫不经心的笑意一点点消失。 墨寻和墨鹤妙、方绫在酒楼用过了餐。 墨寻却还不想回去，墨鹤妙便说要带墨寻在外面转转。 走在热闹的市集中，道路两旁卖小食的、卖首饰的、卖胭脂的、卖衣物鞋袜的、卖字画的摊一个接着一个。 墨寻看哪都觉得新鲜，一路走走停停，看到什么都想上手摸一摸。 他停在一个饰品摊前，拿起一只绑着红绳的黄铜戒指。 他也曾有过差不多款式的戒指。 不过是金的。 那曾是外婆的，外婆过世后留给了母亲，母亲戴着大，用红绳在戒指里面缠了好几圈。 后来母亲去世了就变成了他的。 一时间墨寻有些恍惚。 等回过神来，墨寻感觉到墨鹤妙和方绫都奇怪地看着自己。 墨鹤妙问：“小傻子，你喜欢这个？” 墨寻没回答，嘿嘿笑着把戒指往嘴里送。 本以为有生意上门的摊主吓了一跳，慌忙起身要拦。 墨鹤妙也忙道：“快放下，这不能吃！” 一只手飞快伸来，夺下了墨寻手里的戒指。 墨寻看了看自己空空的手，茫然回头。 他看到皱眉的方绫：“别什么都往嘴里送！这不能吃！” 墨寻“喔”了一声。 他又回头看向墨鹤妙：“二哥哥，我可以买这个吗？” 墨鹤妙道：“只是一只粗糙的约指，买它做什么？回头二哥送你几个好的。” 墨寻立刻乖巧点头：“什么？二哥要送我好多金子银子和好多好玩的？那我不要这个了。” 墨鹤妙：“……你哪只耳朵听到了？” “我四只耳朵都听到了。” “……” 眼见着墨鹤妙又举起了折扇，墨寻嘿嘿笑着就要往他后背上跳。 却见方绫伸出手，把一把铜钱递给摊主：“这个，我要了。” 他拿起那枚黄铜戒指，扔给墨寻：“喏。” 墨寻捧着戒指：“墨墨你我的朋友，祝你长命百岁。” 方绫：“……” 他又好笑又无语地扯了扯嘴角：“没事。” 墨寻笑了一下，好像还想说什么，却抽抽鼻子，往旁边看去。 原来是旁边小摊的红薯刚烤好，传来了香味。 看墨寻亮晶晶的眼，方绫的嘴角又向上扬了扬。 他走到到烤红薯摊前，没一会就拿着一只巨大喷香的红薯回来。 墨鹤妙长叹一声，语气幽怨：“真是傻人有傻福。我方才一直在用眼神看那边的糖葫芦，怎么没人给我买？” 方绫道：“那下官再去买。” 墨鹤妙叫住他：“不用了不用了。我也就是随便看看。” 墨寻挂在墨鹤妙后背上，把手里的红薯掰了一块往墨鹤妙嘴里送：“二哥哥吃。” 墨鹤妙本下意识想拒绝，却又笑着张嘴咬住了那块红薯。 墨寻又给方绫掰了一块，递过去。 方绫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伸手接过。 又走了走，还没在集市上转满一圈，墨鹤妙的腿却开始疼。 三人就近找了个茶摊坐过去。 坐下后，墨寻不顾侍从的劝阻，蹲在地上，帮墨鹤妙揉腿。 墨鹤妙平日里从不让人碰他这条腿，但这会儿是真疼狠了，伸手拽了墨寻两下，见墨寻怎么都不肯起来，索性伸长了右腿，让墨寻帮忙按着。 按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墨鹤妙脸上的痛色减轻了许多。 他伸手把墨寻拉起来：“好了，可以了。” 墨寻问：“不疼了吗？” “好多了。”墨鹤妙道：“小傻子，你竟有这样的手艺。” “嗯，”墨寻道：“因为我经常去盲人按摩。你知道盲人按摩是什么吗？就是一个钟让你脱胎换骨，两个钟让你粉身碎骨的奇♂妙♂小♂黑♂屋。” 墨鹤妙：“……” 听不懂，又在讲怪话了。 他叫侍从去给墨寻买了些蜜饯，一边休息，一边看墨寻趴在桌上吃的津津有味的模样。 突然墨鹤妙道：“奇怪。” 方绫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动声色地把手按在腰间短刀上：“哪里奇怪？” 却见墨鹤妙“唰”地一声打开折扇，轻轻扇着风：“奇怪——我本是应该恨他的。” ——五年前秋猎时墨寻使坏射中他的坐骑。 他从马背上摔下，马蹄狠狠踩中他的右腿。 虽没断得彻底，但也几乎成了条废腿。 现如今，他的右侧的小腿比左侧细了一圈。 一碰到阴天下雨的天气，甚至是站久了一些，都会痛。 他当然是要恨墨寻的。 可却不是这个什么都不知道不记得的墨寻。 不光不恨，竟还从心里生出了一些喜欢。 觉得和墨寻这样漫无目的地在市集上吃吃喝喝，听他说些疯话，真是有趣。 墨鹤妙笑着，突然又用扇柄在墨寻头上敲了一下。 “叫二哥。” 墨寻乐呵呵地拍着手：“二哥好二哥棒，二哥是个大和尚。” 墨鹤妙：“……” 方绫又被嘴里地茶呛了一口，皱眉擦着桌子。 三人坐在茶摊消磨了一会时间，时间再晚了些后，墨寻被墨鹤妙和方绫完完整整，既没吃坏肚子也没缺胳膊少腿地回了宫。 回到住处后，墨寻整个扑倒在床上。 在外面的时候开心不觉得累，一回来才觉得腿脚发酸。 他琢磨着要舒舒服服地泡个热水澡，叫来阳萝帮忙打水，阳萝却满脸为难。 “小殿下……” 阳萝道：“没有热水了……也没有饭了。” 墨寻呆滞地“啊？”了一声。 阳萝道：“不知道为什么，早些时候，掌印派人收走了咱们的炭火，也叫停了小厨房。” “掌印还让人留了话，说是小殿下若是不满，可以去与他当面对峙。” 阳萝苦着脸，又急又恼又怕，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墨寻又呆滞地“啊”了一声。 墨寻在原地坐了半天，直到阳萝几乎怀疑他可能是睁着眼睡着了，墨寻才又有了动静。 “顾随之，大大滴坏。” 墨寻站起身，往外跑：“我去找他讲道理。” - “爷。” 冯旺道：“小殿下来了。” “知道了。” 顾随之放下手中毛笔，坐在椅子上静静等待了片刻，听到门口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下一瞬，一个人影出现在门口。 顾随之看向墨寻。 他今日的穿着较平常朴素了许多。 衣服上的绣纹、身上的宝石，一概不见。 反而更清爽，衬得那张漂亮的脸更光彩夺目。 浓密的黑发散在身后，看着有些乱，有几缕发丝不听话地翘起，支棱在脑后。 像是小猫小狗炸起的毛。 顾随之面上的笑容加深了一些，仍坐在原处：“小殿下怎么来了？” “科学家说了，洗澡可以加快人体的血液循环、祛除皮肤上的污垢，提高代墨能力；其次，洗澡可以提高人们的睡眠质量，帮助人们缓解精神上的压力。”（注①） 墨寻满脸严肃：“你不让我洗澡。” 顾随之自动过滤了墨寻的叽里咕噜，只听了最后一句。 他笑道：“咱家只是想见自己那不听话的小宠，可咱家愚笨，思来想去，只想到了停掉小宠的食水。” 墨寻闻言，突然上前，拍了拍顾随之的肩膀。 安慰又唏嘘的语气：“好多人都不知道自己笨，你能感觉到自己笨，就已经赢过好多人了。你真棒！” 顾随之：“……” 他趁势拉住墨寻的手腕，像之前一样，用双腿夹住墨寻的双腿外侧，教他动弹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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