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壳海草做成的摇篮里,前任鲛人祭司用小小的手撑住额头,“这两个家伙就是这么带领鲛人族的吗?” 前途一片黑暗啊。 不过这关她一个刚出生的鲛人有什么关系呢? 当年她也是一步步摸索过去的。 年轻人,就该好好历练。 嗯,就从带孩子起。 这样想着,弃幽毫无心理负担地闭上了眼睛。 海水的波光倒映在水晶宫上,好似正午时分明晃晃的日光。 …… 背风坡上的小屋依旧矗立着,一扇窗户被风吹得歪歪斜斜挂着,依稀可见屋内简陋的陈设。 老鹰展翼飞过天际,落在屋檐上,时隔几年,它已经长出了丰满的羽翼,爪子矫健锋利,目光扫向四周时,满是猎手的警惕。 等确认安全,才动动爪子,给自己团了个窝,脑袋埋在翅膀里睡着了。 山中的阵法静默运转,于暗夜里散发出微不可见的光。 这里的主人今天也没有回来。 也不对,前段时间好像回来过,但是很快又走了。 鹰脑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它发出舒适的鼾声。 …… 还是人间,一个穿着素色单衣的光头胖子费力提起木桶,倒进猪槽里。 “来孩儿们,开饭了,都不要抢啊!” “旺旺!” 斜里突然窜出一条大黄狗,一只眼是瞎的,腿也瘸了一条,也不知多久没吃东西了,瘦得肚子能看到肋骨,朝着胖子凶狠地大叫,跃跃欲试,想要抢夺他手里的猪食。 “哟,哪里来的狗啊?”胖子从裤腰里抽出一把枯黄的蒲叶扇,搔了搔头。 不知为何,那狗一看到这把扇子就怂了。 但它饿了太久,盯着猪食的眼睛里尽是贪婪,俯低身子做出要攻击的姿势,嘴里涎水滴滴答答淌落。 胖子抄起猪圈旁的木杆,作势要驱赶,“走开,快走开。” 大黄狗被他吓到了,慌不迭转头就跑,但他爪子里也不知嵌了什么东西,走一步就是钻心的疼,瞎掉的眼睛里也源源不断流出血来,看着更吓人了,一路跑一路哀叫。 后爪翻飞时,爪缝里也全是血,一枚铁珠深深地嵌了进去,不断磨着他的皮肉,给他带来痛苦。 邻居看见了,还好奇:“胖子,你不是经常喂这街头的流浪狗吗,怎么今天不喂了?那条狗还怪可怜的。” 作为一条流浪狗,长得丑,还没有捕猎能力,想收养的人无不被这两点劝退。 不能当宠物,也无法看家护院,多养一张嘴干嘛? 听说有人还起过恻隐之心,想帮它一把,看看它爪子和眼睛里究竟是什么东西,一直折磨它。 强行把狗关起来检查了才知道,那是两颗黑铁珠子。 不知为何,那人看到那两颗铁珠子时,头脑晕眩了一下,手脚冰凉,害怕得不得了,就跟看到什么索命的冤魂厉鬼一样。 而且那珠子不是狗不小心踩到嵌进去的,而是长在它的血肉里,就像一块畸形的骨头,和它伴生,不可取出。 那人被吓破了胆,不敢再碰。 旁人听了这条狗的邪性,再加上它本就凶戾,见人就咬,再不敢靠近它。 胖子看着那条跑远的狗,眼中一片血污一样的猩红。 这泼天的血孽哟,哪里是一条狗,这分明是上一世作恶多端今生被投入了畜牲道。 他笑呵呵道:“胖子我啊,救狗,不救畜牲。” 邻居没听懂,他也不解释,气沉丹田,拎起另一桶猪食哗啦啦倒进石槽: “来,开饭了!” 猪圈里的猪吃惯了好东西,目露嫌弃,久久不愿意碰一下。 “嘿,还挑食,你们知不知道,胖子我可是天生佛骨,以后要进佛门的。” 胖子气笑了,拍了拍猪脑袋。 他抽出扇子,悠闲地打着,“等把你们送走了我就去出家。” 这时,一个小孩怯生生走过来,扬起的小脸上一片脏污,还有些畏惧。 “听说,这里可以吃东西,我可以也吃一口吗?” 胖子看了看还不到他腿高的孩子,感到了为难,“可这是给猪和狗吃的啊。” 小孩连忙摆手:“我不挑的。” “可……”胖子还是犹豫,反复挠头。 这孩子看着实在可怜,他有点想收养下来,但是不行啊,捡了一窝猪仔就算了,捡个孩子怎么办? 他还赶着去出家啊,难道再带个小和尚去? “唉,你等着,我进去给你热点饭……” 他还没转身呢,一个穿着深灰道袍的男人朝这边走来,看着年纪不小了,花白的胡子一大把,老远就飘过来一股药材的清苦味,像是一个云游路过的医修。 那老医修原本是被猪圈里白白胖胖的猪吸引,随便看了一眼,谁知这一眼就瞟到了旁边的人。 他看清孩子的脸,啪嗒,手里拿着的医书掉在了地上。 孩子不明所以。 有点畏惧地躲在了胖子身后。 老医修连掉在地上的书都顾不得了,两步走到面前,蹲下身,隔着胖子的腿和他对视,“你……你是……” 孩子仰头望着他,小手抓着破破烂烂的衣摆,看着面前的老人。 老医修擦干净他脸上的泥沟,忽然老泪纵横,“你愿不愿意拜我为师?我教你医术。” 孩子惊喜到结巴:“真,真的吗?” 但他还有点害怕,听说世界上有很多拐小孩的人。 可…… 他又犹豫。 这人应该不是吧,不然他怎么一见就心生亲近呢? 如稚子见父,幼徒拜师。 胖子正眼看了这医修,掌心里一枚佛印若隐若现,正是菩提二字。 他道:“不用怕,这是好人。” 他的声音慈祥和蔼,让人想到莲座上的万佛之祖,大掌宽厚,拍在肩膀上,掌心的肉厚实又温暖,让人格外信服。 孩子这才连忙跪下身去,磕了三个响头。 胖子舒了口气,问老医修:“哟,先生哪儿人啊?” 老医修扶起地上的孩子,拍打着他膝盖上的灰尘,低声说:“北境人。” 胖子奇道:“华弥仙境?” 老医修表情复杂,低下头去,“哪高攀得起第一仙门呢?老夫就是个普通人罢了。” 他牵着孩子的手走远,孩子问他:“师父,我该怎么叫您呀?” “……归厝。” 胖子目送他们走远,乐呵呵笑着,转身被猪拱了一下,险些摔猪圈里去。 他哎哟一声,敲猪头,“想干嘛?谋害胖子我吗?想都别想。” …… 凤凰梧桐上,倾殊妖尊两手按着桌子,手背青筋隆起,“你再说一遍,三加七等于几?” 小凤凰咬着笔头,弱弱道:“……九?” “你第一次说七,第二次说八,这次九,下一个是不是准备说十?” 小凤凰缩缩脖子,不敢点头。 倾殊妖尊晃了晃,差点没站稳。 小凤凰悄悄滑下凳子,踮着脚尖贴墙角往外走。 倾殊妖尊拎着他后领把他拎起来。 小凤凰浑身鸟毛都炸开了。 倾殊妖尊无情道:“给我背,背不完不准出门。” 小凤凰顿时垮了脸,小手小脚无力地向下垂着。 呜呜他要去找林林。 哥哥好可恶,他背不出整本凤凰秘经就不让他出门,还要算这些题,可是凤凰秘经好难背的,他压根背不会。 …… 风吹到了沧浪海边的断崖上,海浪日复一日地冲刷着岸边的礁石。 柳树今年新长出的柔软柳枝随风微晃。 荒草连天,掩着其中的几块瓦砾,还有几个盛了水的脚印。 中间一块草坡上,被人清出一块空地,与归花迎风盛开。 …… 华弥仙境内,云归焦头烂额处理新弟子入门的事宜。 这个弟子天赋不错,可惜天性太骄,需要再打磨打磨,这个弟子天赋不佳,但性格踏实勤恳,也得好好培养,还有这个…… 抚崧四仰八叉躺在窗边的长椅上,鼾声大如雷。 云归没忍住,一本书飞了过去。 “啊!谁打老……” 云归:“滚出去睡!” 抚崧被吼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我又怎么得罪你了嘛?” 窗外仙鹤展翅飞过天际,载着新入门的弟子参观宗门。 “仙鹤……仙鹤……” 一个满头白发的男人扑到窗边,扒着窗子往外看,眼里是不谙世事的纯真和好奇,偏偏他貌如老翁,看着十分怪异。 他指着仙鹤背上的弟子问: “他们是谁呀?” 侍女回答:“回家主,那是今年刚入门的弟子。” 最高处内峰已经变成了一片禁地,再无外人踏足。 有人提起上面住着的人,也只是摇头叹一口气,不敢细说。 侍女看了看时辰,劝道:“家主,该休息了。” “休息?”男人呆滞了一下,突然歇斯底里地惨叫起来,在墙角缩成一团,“不,我不要休息!有鬼!他们要害我!我不要休息……” 但侍女那会听他的,他现在就是一个普通人,不休息怎么行? 她直接在男人穴道上捏了一下,男人的挣扎停滞,头一歪昏睡过去。 可惜睡梦中也不得安生,他不断张开嘴呼救,奈何谁也听不懂。 而且,就算听懂了也帮不了他。 恶鬼蚕食他的精神,吸食他的生命,谁也不知道,他还能活多久。 窗外有侍女路过,心生感触。 “听说夫人当年也是这样,当时怎么料得到,会是今日的光景?” “你小心点吧,那位可不是夫人了,那是平芜仙尊。” 是啊,平芜仙尊。 追风赶月莫停留,平芜尽头是春山。 可不会再为故人停驻脚步啦。 …… 瑶光岛,姬珠死死扒着她母亲,“娘!不要把我发配蛮荒嘛好不好?我一定乖乖的!” 瑶光岛主气了个半死,“这是先祖留下的秘境,你再说一句蛮荒试试?” “鸟不拉屎的地方,不是蛮荒是什么?”姬珠嘟囔一句,继续抱着她娘撒娇,“你的宝贝女儿进去要被饿成皮白骨的,你舍得吗?” “舍得。”她娘凉凉道,“人家长鱼未央也进祖地了,怎么就没跟你一样哭爹喊娘?” “什么!”姬珠一个呜哇暴哭。 可恶的长鱼未央,居然又开始勤奋了! 她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蓬莱岛祖地,长鱼未央打了个喷嚏,不解地左右看看,不会是承桑祁在骂他吧? 果然某人还是太闲了。 扶桑岛,承桑祁头悬梁锥刺股一通狂写,成功写出续集,大手一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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