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这件事带给他的冲击过于大了,钱诚跪在地上久久缓不过来,他本以为皇帝那么偏心,怨恨了他不止一次,就算这次达成合作了,钱诚还是没有完全信任他,万万没想到,他竟然为了不让自己被诟病,而选择提前结束自己的生命。 “小五做得对。” 安亲王是第一个缓过神的,他站起身面对钱诚,声音是强做的镇定,“小子,你父皇用命给你铺路,你要是不做个明君,都对不起他!” 钱诚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泪,冲着皇宫的方向磕了三个头,眼神满是坚定:“儿臣谨遵父皇教诲……” 重新打起精神,钱诚稳了稳心神,亲自扶起德公公:“德公公,进屋吧。” 德公公从地上爬起来,把眼泪擦干,但毕竟上了点年纪,哭完了之后全身脱力,被钱诚扶着这才深一脚浅一脚地进了屋。 德公公哽咽地跟钱诚说了这两日的事情,也说了皇帝给了裕王假诏书,估计明早皇帝驾崩传出去,裕王就要动作了。 钱诚静静听完,看向了沉默的安亲王,安亲王接收到了钱诚的目光,摇摇头:“看我干嘛?我一没人脉二没钱,什么忙都帮不上。” “但您有身份。”钱诚沉声道,“您是月国唯二的亲王,父皇已经修书让二皇伯带兵回京了,我也让暗影拦了徐将军的军队,他们此刻正在城外候着,您明日只要出现在朝堂上,您一句支持,抵得过千言万语的置喙。” “动嘴啊,那没问题。”安亲王爽快答应,赶紧解决这些破事儿吧,经历这一次的朝变,起码又能安稳个几十年。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就听见一阵沉重的鼓声,一般只有国丧才会敲这个鼓,所以连半个时辰都不到,几乎全城人都知道了皇帝葬身火海的事情了。 在得到消息时,裕王和曹丞相最为震惊,虽说官方理由是窗子没关好,风吹倒了烛台引发的火灾,但他们压根不信这种巧合,这是哪个大好人不仅弄死了钱诚,还替他们把皇帝解决了了?? 裕王激动地手都在颤,他拿出国玺和诏书:“义父,我若现在拿着它上朝,是不是就名正言顺了?!” “别急。”曹丞相毕竟是经历过大场面的,他安抚裕王,让他稍安勿躁,“你带着它们,我们先去看看情况。” 曹丞相和裕王为了不惹人怀疑,还是前后脚到达的皇宫,此时的宫里早已挂上了白幡,就连金銮殿,都被一片白覆盖。 裕王压下激动的心情,提步走进了吵吵嚷嚷的大殿,他的到来使接到皇帝驾崩消息的大臣们有了主心骨,纷纷凑了上去,问具体原因。 裕王走到最前面,跨上两步台阶,站的比他们高了一些,双手下压,示意他们安静。 “父皇病重,做儿臣的理应侍奉身侧,可父皇心疼本王操劳闲王的事,让本王白日过来便好,没想到,昨夜一别竟是天人永隔……” 裕王说着,眼眶顿时就红了,看起来悔恨不已,曹丞相作为丞相,大臣中自然他说话最合适,他冲裕王拱手: “殿下,陛下遭此劫祸臣等皆十分痛心,但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虽未明说过,可臣等心知肚明,您早就是储君人选了。” 曹丞相直接把话挑明,下面大臣里除了户部尚书李大人是闲王的人,其他皆是或中立或偏裕王,所以没人提出异议。 “丞相所言极是。”裕王顺理成章地从怀里掏出那份新鲜出炉的“诏书”,“父皇身子一直不好,或许他知自己大限将至,昨夜将这份传位诏书与国玺交与了本王。” 裕王把国玺举起来,大臣们有沉不住气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不过质疑诏书真假,他们还是不敢的。 再说真假又何妨,现在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只有裕王一个,就算没有诏书,大臣们也会拥护他上位,更何况有呢。 “微臣等叩见新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曹丞相带头跪下三呼万岁,众大臣面面相觑片刻,皆统一掀袍准备叩拜:“微臣等叩……” “慢着——” 好几年没有上过朝的安亲王一袭官服威风凛凛地踏进大殿,他冲上位的裕王讽刺一笑: “你算什么东西?敢鸠占鹊巢?” 安亲王炮口直指裕王,众臣皆惊,安亲王?他不是避世不出,曾扬言这辈子不上朝了吗?怎么皇帝一倒,他倒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新皇了? 裕王显然没认出这位没见过几面的“皇叔”,一时愣在了原地。但曹丞相好歹也是两朝元老了,哪能不认识这位嚣张跋扈的爷,眼见气氛不对,立刻迎上前: “下官见过安亲王,王爷,您何时回京的?” 这位爷住在哪儿,除了皇帝没人知道,他对外就说是游历去了,大家都默认他居无定所,曹丞相这才有此一问。 “本王再不回京,出生入死辛苦打下的江山就要拱手让人了!” 安亲王毫不留情面地甩开曹丞相伸过来的手,随后大声高喝:“来人!把曹丞相和裕王等乱臣贼子拿下!” 话落,几个安亲王带来的侍卫迅速擒拿住较近的曹丞相,剩下的人蜂拥向裕王,把他按在了地下。 “放肆!”裕王暴怒,“你胡言乱语什么?!本王有先皇的亲笔传位诏书,是父皇钦定的新帝!” “屁!”安亲王不顾形象地爆了句粗口,斜眼扫着不自量力的裕王,“你看看你那所谓诏书上有国玺盖章吗?” 某个侍卫很懂事地拾起裕王手边的诏书,展开放在裕王眼前。裕王目眦欲裂地瞪着那本该有国玺印记的地方,现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 “怎么会……这可是父皇亲手交给本王的……” “那你是有人证还是物证?” 安亲王呵呵一声,回手从身后侍卫手中拿起那沓皇帝搜到的通敌叛国的证据,举过头顶,言辞振振:“这是陛下亲手交与本王的证据,曹丞相勾结英格,通敌叛国,其罪当诛!” “亲王明鉴,下官是冤枉的!” 曹丞相脸色大变,那些书信不是在他的书房里吗?怎么会在安亲王手里?! “你冤不冤枉跟本王没关系。”安亲王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仿佛曹丞相是什么脏东西,沾到会触了霉头, “刑部尚书何在?” “下官在。” 刑部尚书硬着头皮站出来,安亲王循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刑部尚书离自己就隔了两人,伸手把证据递过去:“此案交由你刑部,通敌叛国,该当何罪你心里比本王有数。” “亲王今日突然归朝,给下官与新皇扣上这莫须有的罪名,可是另有所图?” 曹丞相突然阴狠一笑,论地位他比不上,但论人脉与关系,他不比这个怪人强?人嘛,都是墙头草,自然而然会偏信自己想信的那一方。 “得,本王就知道你会来反口这一套。” 安亲王一脸我就知道的无奈样,拍拍手冲殿外喊:“来个说话可信的!” “不知各位大人觉得本王的话可不可信啊?” 钱诚扬声应着,一身蓝白渐变衣袍自殿外款款而来,清晨的阳光撒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渡上了一层虚幻的金光,意气风发,像是天神下凡般走进众人视线。 钱诚清晰地听到殿内大部分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肯定以为这大白天见鬼了,他要的就是这种震惊全场的效果。 他冷然一笑:“放心,本王还活着,多亏父皇料事如神,本王才侥幸逃过一劫,没有被我的好皇兄害死。” 钱诚把好皇兄三字咬的很重,没有多说废话,招招手示意躲在殿外的德公公上前。 德公公满脸都是烟熏过的黑印,身上的太监服也被燎的这一个洞那一块没有了,看起来就像是刚从火海里爬出来。 “老奴见过闲王殿下,多谢殿下救命之恩……”德公公一进来,双腿一软就跪在了钱诚面前砰砰磕头。 钱诚扶起他:“昨夜只有你在殿内伺候,你可知起火内情?” “老奴……老奴……”德公公眼神躲闪,一副想说却不能说的样子。 安亲王皱眉,一脸不耐烦:“别废话!说!” “陛下身亡不是意外,而是……而是有人故意设计……” “谁?!” 钱诚演技在这一刻爆发,揪住德公公的领子,全然不顾他抖如筛糠。 “是裕王殿下!” 德公公几乎是吼出来的,伴随着众人的震惊,他颤颤巍巍从怀里取出那枚刚刚从事发现场找到的玉佩,递给钱诚, “昨夜陛下只留了裕王一人在内殿,不一会儿裕王便急匆匆地走了,陛下喜静,只愿老奴一人伺候,老奴去厨房端了药想喂给陛下,可再回来,殿内已是一片火海。” 德公公缓了缓,继续说,“我大喊来人,却无人应答,求救无门,我便直接闯了进去想把陛下救出来,但彼时陛下已经……他的手里,紧紧的攥着这枚玉佩。 老奴怕陛下含冤而亡,便翻窗出去躲了起来,准备苟且偷生,但火势太大,我也被浓烟呛晕,是闲王殿下方才赶到那里发现了老奴,老奴才不至于遭人灭口……”
第54章 称帝 “德公公是父皇身边的老人,最是忠心不过,裕王,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钱诚眼眶通红,怒气冲冲地冲过去,作势要打他,这次真被冤枉的裕王立即喊冤: “皇弟,本王与父皇一向父慈子孝,本王儿子又是命定帝王相,本王何必多此一举弑父夺权呢?” “你还嘴硬?” 钱诚一拳头抡过去,徐清挨刀,司瑾流产,老幺发烧,阿垚遇害,皇帝自杀,桩桩件件的恨意都包含在这一拳头里,直接把他砸了个乌眼青。 “钱诚!你对一个罪臣之子动什么气?也不怕降了自己身份!” 安亲王轻声呵斥,但众人也抓住了他话里的重点,罪臣之子?这不是裕王吗?这话从何说起? 钱诚冷笑:“对,本王还忘了,你不是本王那个以命相护的皇兄,或许该叫你,堂兄?” 他说着,单手利落地解下腰间挂着的水葫芦……额……这是安亲王给他的,说这个不仅携带方便,还能耍个帅。 他拔开葫芦塞,朝着裕王的脸就泼了过去,面具遇水则落,或许是这波水量足够,都没等钱诚上手揭,面具就自己滑落了,露出那张常年不见光,透着病态白的脸。 曾经前两日在皇帝寿宴上见过人皮面具的大臣们都惊了,而没见过的更是不知所云,却默契地朝后退了两步,生怕钱诚的怒火烧到自己。 安亲王见曹丞相脸色骤变,怕他说出点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话,直接从官袍的内衬上撕下一块布,团吧团吧塞进了他嘴里,让他闭嘴。 “嚯,长得还真像。” 安亲王嗤笑一声,扫了一眼周围的大臣,随便找了个年长的踢了一脚:“看着眼熟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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