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离心如死灰。 完了,它一定是在找下嘴的角度! 还没碰到金山一脚,就迎来了二代离的终焉,人生如此,何苦穿书! 陆离颤声道:“我穿得这样厚,不好消化……我身上还有泥巴,一个月没洗澡了。” 蟒脸色一变,立马将芯子伸进水中淘洗了好几遍。 这条蟒,倒是很讲究呐。 但它能听懂人话,这就好办多了。 陆离咳了两声:“而且我身上有病,吃我事小,吃坏肚子可就不妙了。” 它认真盯了陆离半天,摇了摇头。 你没病,你只是个脏球。 卷起尾巴,将哆里哆嗦的小脏猫提去水中洗涮干净,拎起来。 唔,香喷喷的。 为了照顾陆离的体型,它还特意缩小几圈。 小脏猫身上的血迹被灵水涮干净,身上的伤口全部愈合,又白白净净的了,它很高兴。 水中鳄鱼被它赶去岸上,一个个化出人身,目光闪烁。 “三爷的小宠物?” “这可是个人。” “那,男宠?” “怎么会呢,自祖爷爷那时起,三爷就没对象。” “可是他过去了,蟒从不准别人踩它。” “咦惹,它不会是给自己找了个对象吧……它身上的气味跟三爷很像呐。” 继续盯。 少年被蟒蛇捞上去,像只雌雄莫辩的艳鬼。 几人大悟。 原来三爷一直打光棍,是因为眼光挑,而且喜欢阴柔长相的男人! 三爷是断袖! 连忙往镇上四散飞奔。 天啦撸!三爷铁树开花,找了个小男朋友! 这个瓜一定喂到大家嘴里! 陆离晕乎乎的站在青石路上,拧了把水,摸摸心口。 刀口神奇的全部愈合,连疤都没留一块。 他瞧着蟒。 蟒瞧着他。 尾巴轻快的在地面拍打一下。 木屋中的玄祐面无表情,露出精壮白皙的上身。 他肩膀和胸膛上的血洞,从位置到撕裂程度,都像极了陆离凭空消失的伤口。 用灵力做深度治疗,再给伤口撒灵药粉,绑带一勒,闷了两颗丹药。 刚才那件衣裳沾了口水又沾血,脏了。 抓在手中,毫不心疼的震为齑粉。 打开柜子,把一溜长袍扫了几眼。 他的衣裳都长得一模一样,做出个挑拣的姿势,不过是无聊而已。 连这个衣柜都是无聊的产物。 初来乍到的陆离对桃花洲有种看什么都稀奇的新鲜劲。 确认蟒是条好蟒,绝对不会吃他后,他立马就跟蟒好上了。 十七岁的少年身上有股用不完的力气,心里永远装着一片骄阳,热爱英雄,热爱闯荡。 陆离小时候读不起童话书,但也听过王子和巨龙的故事,夜深人静时也做过中二梦,妄想骑着什么庞然大物在天上飞来飞去。 以前是痴人说梦,而如今鳞片如黑玉的巨蟒就在眼前,他越看越喜欢。 大蟒狗一样听话,指哪去哪。 很拉风。 陆离近距离欣赏完悬崖前的倒挂河,乐滋滋的骑着蟒,来到桃林深处的木屋。 木屋是古色古香的两层式,屋檐前挂着两只风铃,尾端各缀着一只烤白瓷的猫猫头。 蟒在窗前低下脑袋。 少年滋溜一下滑进屋里。 玄祐的住处跟他本人一样,寡出个鸟来。 屋里就只有一个衣柜,一张小矮几,一个蒲团,连床都没有,活似那苦行僧的禅房。 蒲团是玄祐专属,陆离在硬邦邦的地板上盘腿坐好,眼巴巴望着矮几对面的玄祐。 矮几上摆着两只茶杯,和黑白两色各一只的圆棋盒。 陆离混半天正好渴了,端起一只茶杯,咕噜噜将鸿钧馋得眼红的雾山白尖牛饮而尽,抹了把嘴。 “苦丁茶?” 没品位的小混子。 玄祐撩起眼皮,吧嗒一声,黑子落到密密麻麻的棋子中间。 矮几上的棋,已经下了大半。 玄祐从不会把一盘棋下完,被这没品位的家伙一打搅,他干脆收拾棋盘。 陆离无事可做,又怕话多再被对方禁言,干脆把看得一干二净的房间又打量一遍。 这反派真是矛盾得很,穿得跟大款似的,屋里却简洁得近乎家徒四壁。 饶是他这种从小穷到大的穷N代,都忍不住吃了一惊。 占着顶尖的风景区,住着和尚庙,以茶充饥,睡蒲团……玄祐这个魔头,是有点东西的。 “师父,我晚上睡哪啊?” 在水汽充沛的岛内,二楼明显是个宜居之所。 隔壁那个小耳房,就很适合打滚。 浪费大半天光阴才来见他,不问修行却只问睡处,不愧是老骗子找来的小骗子。 玄祐冷冷起身,来到一楼的杂物间。 丢个除尘决去,棉絮一抖,枕头都懒得给陆离找。 从今往后,这就是你狗窝了。 陆离虽然比较喜欢二楼,但他寄人篱下惯了,在亲戚间跟皮球似的来回滚,混得最差的时候,甚至睡过大伯家老房子里的牛棚。 牛卖了,把棚屋打扫干净,挡上几块木板,村里虽在大山中间,但没啥大型野物,安全得很。 就是冬天有点难熬。 睡地铺他熟悉,被安排住处,他也熟悉,从不会蹭鼻子上脸。 玄祐让他睡杂物间,他高兴都来不及呢。 这间屋子门窗结实,收拾出来后极其宽敞,又没有怪味。 他住惯了农村自建房楼梯下的暗角,旁边就是一大家子人的鞋子,一到夏天,霉味、脚臭味、各种爬虫都一股脑跑过来,起床时稍微不小心还得把额头磕个大包,有这么宽大的单人间,他确实高兴得不得了。 至于地面扯出来的湿气,他年轻,怕啥? 玄祐扫他一眼,从他眼里看到了不加掩饰的欢喜。 蟒在门外冲玄祐咆哮。 陆离以为它这是在打哈欠,招它进屋。 “黑耀,进来,进来。” 他给它取名为黑耀,因为它黑色的鳞片泛着幽幽彩光。 蟒眼睛猩红做出攻击的姿势,正待一口咬死玄祐,却被少年一把搂住,用力往地铺拖拽。 玄祐歪了歪头。 要是陆离抬眼,就发现这个动作与蟒下意识的举动如出一辙。
第6章 玄祐丢了心,连带着也没了人性 这夜鸿钧造访桃花洲,刚在小楼前站定,便一眼瞄向陆离房间。 哎,玄祐这缺心眼,再怎么说孩子也带着一身伤呢,怎么能叫他睡潮湿的一楼? 朝那房间走去。 他几乎下了死手,为难那瘦瘦的小身板流那么多血竟然还张牙舞爪得起来,白水又冻如冰窟窿一般,身体康健的成年男子尚且被冻得魂飞魄散,他没个灵力护体,恐怕会被寒气伤到根基。 来都来了,先把那身伤治好吧。 这样想着,鸿钧穿墙而入。 就见那黑炭似的蟒将大脑袋紧紧贴着少年脸颊,尾巴把地铺圈了两圈。 少年四仰八叉的睡在它的包围圈亦或者保护圈里,也不知他是没心没肺还是狗胆包天,竟然脱得只剩里衫,睡梦中挠得衣襟下的奶白肚皮脂玉也似的晃进那黑色饕餮的眼。 鸿钧进屋时,蟒立马又圈了一层,严严实实的遮住少年,嘶嘶的吐信子。 千度涯把人的修为压到最低,低到无法使用易容术。 所以熟睡的陆离也就不知道,他眼中的白胡子老头,其实是个俊美温润的高大青年,这完全有理由让蟒对他摆着臭脸。 鸿钧浑不在意它眼中的敌意,低声轻笑。 “玄祐丢了心,连带着也没了人性,有你在,这孩子会好过许多。” 他这话一点没错,蟒像个十全十美的保姆,一直用灵力驱逐屋中水汽,顺便让外面的淡淡花香飘进来。 屋里暖如夏日,连吹进来的香风都变得暖丝丝的,如此一来,踢掉被子的陆离就不会着凉。 这马屁直拍进了大蟒七寸,尾巴尖轻轻点地。 鸿钧确认陆离四肢齐全,就飘然飞去玄祐屋里,笑道:“小孩可爱吧?” 玄祐一脸嫌弃。 他其实不太好拿捏嫌弃是何种情绪,只是照本宣科,学别人说“嫌弃”时的模样,做做样子而已。 眼下这种情况嫌弃都算从轻处罚了,他该对辅助学生“作弊”的师兄严词厉色训斥纠正,勒令对方老老实实丢掉剧本,少插手灵王继承人的考验才对。 然而他毕竟没有心,对错与否都显得云淡风轻。 嫌弃完,他说:“胡闹。” 灵王太上忘情,陆离作为继承人,也就该太上忘情。 忘情的人,怎么能把磨砺心性的劫难当儿戏,被一个糟老头子忽悠着扯一帮子人演戏呢? 所以这就是不对,就该惩罚,去睡潮湿的一楼。 玄祐一直没看鸿钧,烦。 要是他能出去,压根不会废话一个字,直接把鸿钧关起来,手撕剧本。 至于眼下这个鸿钧,一个分身傀儡罢了,关了也没用。 他面前的棋盘又要填满了。 鸿钧捏白子想跟他过招,他抬手啪叽一声。 白子滚到矮几上左晃右晃。 鸿钧缩回手。 “你这脾气……” 他向来宽和,手被小师弟拍成猪蹄,也只是笑着摇摇头。 小气鬼。 瞅瞅茶杯。 “呀,特意泡了两杯茶等为兄么?你有心了。” 伸手去拿陆离喝过的杯子。 又是啪叽一声。 鸿钧无奈一笑,手插在袖管里,说起陆离:“这孩子瞧着像灵华生的,老不着调,其实心里主意大。” “你看,用3亿在那当诱饵,他也不管你前面有什么劫数,挨刀子跳冰河,他真当玩似的,又抱着蟒蛇睡觉,也不怕压到伤口。” 他一个“真当”,就轻轻就替陆离洗脱演戏的罪名,后面两句,又不着痕迹的揶揄了玄祐。 “假以时日,他必是个可用之才,只是现在玩心未收,又匆匆自那新世界来,装着满脑袋古怪想法,你一定很不习惯吧?” “学传承只是他的一个契机,待某天幡然醒悟,便可飞龙在天,何况他有那样不治而愈的体魄,倒省去了咱们不少麻烦。” 玄祐是个直球,当即扯开衣领,露出肩膀上的绷带。 你瞧瞧他那不治而愈的功能来得正经不? 鸿钧故作惊讶:“咦!这真是闻所未闻,他的伤,怎么弄到你身上了?” 玄祐低着头。 还能怎么?蟒吃里扒外呗,伤的不是它就一点不手软。 鸿钧体恤的掏出一瓶神药,唏嘘道:“蟒做得不对,我也知道你不愿带小孩。” 玄祐点头:“记得把他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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