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一直惦记着和你一起看海的人吗?”褚辛笑着问道。 乐潺侧过头来看着他,“怎么?你吃醋了?对一个或许根本不存在的人吃醋了?” “怎么会?现在陪在你身边的人是我。”褚辛的语气中带着自豪,神情却有些黯然,“他已经是过去式了。” 乐潺注视着他的脸颊,不知道为什么,心跳突然开始加速了。 暮光在褚辛的眼眸中浮沉,在他的脸颊绘上了一层薄薄的绯色。 接下来会发生些什么? 乐潺有些好奇和期待,又有些莫名的紧张和畏惧。 “我们……算是在交往吗?”褚辛轻声问他。 “大家好像都误会了,有点让人困扰……” 乐潺挠了挠太阳穴,皱起眉头,因自己心口不一的下意识之举感到郁闷。 怎么回事?快点承认啊!乐潺!这可是个好机会! “乐潺,我的意思是,我们试着交往吧?”褚辛又道。 “你怎么突然说这个……” 乐潺匆忙移开视线,忽然忘了自己要说什么。 褚辛一眼不眨地盯着他,认真地观察着他的神采,安静等候他的下文。 “让我想想……”乐潺低声道。 成群的白鸽在霞光中起飞,天际涌起金色浪潮。 日暮下,朦胧的光线如同薄纱笼罩在二人的身周。 褚辛盯着乐潺看了许久,忽然捏住他的下颌,侧过脸在他唇上轻吻了一下。 温热的气息扑面而来,乐潺觉得眼前仿佛笼上了一层迷雾。 他无法再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耳畔只有褚辛那令人沉醉的呼吸。 脑袋里像是火山喷发般奔涌着滚烫炽热的岩浆,无论是神经、思绪,还是身体的细胞都在躁动沸腾。 仿佛变成了被本能支配的蠹虫,无法思考,失去意识…… 乐潺闭上双目,下意识地开始谴责无法做出任何回应的自己。 太失败了…… 他仿佛丢失了作为正常人类的言语功能,紧张到只能化作石像呆坐在原地。 泪水毫无来由地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 “你不喜欢我吗?” 褚辛的声音悠悠地飘了过来。 “你刚刚说了什么?”乐潺慌乱地看向四周,颤着声道,“太突然了……太……太太太突然了!” “还没有想好吗?” 褚辛脸上浮现出一瞬间的低落,很快便调整好了状态,淡定地站起身,拉起了乐潺的手。 “趁着天还没有黑,再陪我多走一会儿吧。” 乐潺有些恍惚,双脚像是踩在棉花上,飘飘然跟着褚辛来到了海岸边。 潮水涌动,和天际的金辉交叠,像是洒下了碎金。 “抱歉……”乐潺平复了一下心绪,“我想好了,我刚才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毕竟是第一次……不对,怎么说呢……我没想过会遇到这种场景,连一点预演都没做过,尤其是你……你……” 完蛋了,大脑已经彻底失去了对嘴巴的掌控权,乐潺悲哀地想着。 他根本无法理解自己在说些什么,理智已经蒸发殆尽了。 他这种墙角阴暗处的杂草,光是感受着太阳的余温就容易感到满足,一旦直面他人旭日般的感情灼烧,仿佛立刻就“见光死”。 可是,不知为何,比起激动和羞愧,有一种更为深沉的无力感此刻正慢慢地将他包裹起来。 “拒绝我也行的。”褚辛大方地笑着,眼神里充满和善,“不过我现在不想听,请你在我入土之后再告知我。” 乐潺再一次感受到了褚辛那语出惊人的说话方式,就像是一把淬毒的利剑。 他就是这么自投罗网地撞在了刃尖上,跌进了他精心布置的陷阱里,沉沦其中,无法自拔。 太狡猾了,先把人攻略,再问出“你不喜欢我吗”这种带着谦让和委屈的话,让他只能跨出那一步,去抓住抛来的诱饵。 “我喜欢你。”乐潺注视着褚辛的双目,“就算过了十年、五十年、五百年、一千年……两千年,我也一样会说,我喜欢你。” 这就是他听从自己内心,得到的答案。 他已经等待了很久很久,为了这一刻。 褚辛拉起乐潺的两只手,只是一味地对着他温柔地笑。 那笑容好像即将融进霞光里,被晚风吹散,被海浪推开。 乐潺渐渐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庞了,直到脸颊上温热的眼泪不断地滚落,他才意识到自己又在褚辛面前出丑了。 他想,完蛋了,在往后余生里,他每一次回忆起这场约会,脑海里都是自己无法容忍的蠢样。 “为什么要哭?这种时候不是应该高兴吗?”褚辛认真地盯着他的脸颊。 “你没听说过喜极而泣吗?”乐潺慌张辩解道,“我就是因为高兴才、才会……情绪激动嘛!” “原来如此,喜极而泣,我理解了。”褚辛悟道。 乐潺瞧着他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又一秒破功笑了起来。 不等他开口,褚辛忽然张开双臂抱住他,将下颌搁在了他的肩膀上。 两人温存了一会儿,直到太阳彻底消失在海平面以下,才慢慢悠悠地开着车回到租赁中心。 乐潺去充电桩还车,点开电子账单,发现已经有人提前帮他们支付了观光车租赁费用。 他抬起头看向褚辛,又往四周看了看,见到了不远处路灯下站着一抹似曾相识的身影。 那男人环抱着双臂,目光垂视地面,如同雕像般伫立在那儿,对周围的动静视若无睹。 乐潺以为自己看错了,李信介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好像在等人? “我早该猜到,午饭的钱也是他付的。”褚辛说罢,示意乐潺和他一道走上前去。 李信介抬起视线,注意到二人,便打了几个手势。 他身高出众,披着披风,身后负着把长剑,打扮另类,路过的游客只当他是在玩角色扮演。 褚辛做了个扶额的动作,四下看了看,装作不认得这位异样惹眼的“大人物”。 “不好意思,我看不懂复杂的手语……” 乐潺一边说着一边掏出便携终端,开始搜索手语翻译。 李信介用带着战术手套的食指敲了敲耳边的通讯仪器,剑眉一凛,做了个摊手的姿势。 这一回乐潺倒是明白了过来,他的通讯仪没电了。 李信介又指了指乐潺手腕上的智能表,想要知道时间。 “将近八点了。” 乐潺抬起手臂,忽然想起了被落下的诺亚。 李信介四下看了看,观察着周围人群的模样,并起右手食指与中指放在了自己的太阳穴上,手臂上的细纹也亮了起来。 乐潺对这奇妙的景象感到好奇。 “他是来接诺亚的。”褚辛领会了李信介的意图,指了指一旁的植物园大门,“走吧,去找那个不省心的傻骑士。” 路边的屏幕上出现了闭园提示,不少游客步履匆忙地从植物园内往外面跑。 李信介逆着人流往里走,走到一棵椰子树下停了下来,环抱起双臂站定在那儿,神色依旧是一贯的冷漠。 乐潺觉得他像是放学时守在校门口的老父亲,别家的孩子都成群结伴地跨出校门,只有老父亲等不来熟悉的身影。 他忽然感到有些异样,觉得这样的场景自己似乎在哪儿见过。 模糊的记忆里,好像也有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教室门外等着下课后的自己。 在悠扬的闭园音乐声里,植物园里的电子大屏上播放起了晚间新闻。 “联邦通讯社最新消息,针对第九中枢遭到破坏一事,群星帝国外交发言人表示,此系第八王权者个人行为,并非皇帝陛下授意,目前有关情况正在进一步调查中,希望联邦有关人士理性看待此事。此外,该外交发言人还表示,目前帝国无法掌握第八王权者行踪……” 女主持人用四平八稳的语气念出了让众人感到骇然的新闻报道。 ----
第40章 蜂群起舞 乐潺和褚辛面面相觑。 在看到这则新闻后,就连李信介那张一贯冷漠的脸上也出现了难得一见的惊讶之色。 “喂!别傻站着!快跑!” 诺亚从植物园内冲了出来,拽着李信介便要往外跑。 乐潺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但也情不自禁地跟着跑了起来。 “那条新闻是认真的吗?”褚辛问道。 “什么新闻?我可是刚把几条跟在我身后鬼鬼祟祟的尾巴甩开。”诺亚边跑边气愤道。 三人混在游客群体里,匆匆忙忙地离开生态岛。 李信介忽然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坐上路边停驻的那辆无人电车。 乐潺钻进车里,将刚才听到的新闻消息告诉诺亚。 “居然是这样?我还以为是来抓非法偷渡客的,我可一点都不想被押送到D区去挖土豆、吃蜥蜴。” “现在的情况没比你想的好到哪儿去。”褚辛往诺亚头顶浇了盆冷水,“先想办法离开吧,别惊动了联邦。” “不能去努特港。”诺亚冷静道,“如果新闻是那样播报的,我觉得我们应该先躲一阵,我要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电车在跨海大桥上飞驰,窗外的海风呼呼作响。 乐潺忽然听到风中夹杂着一阵不寻常的嗡响,不由得扭头往窗外看去。 不远处的海面上方,天空中红色的光点在夜色中忽闪忽现。 “有无人机!”他大声提醒道。 话音未落,李信介已经打开车门,一眨眼便没了影子。 一阵猛烈的狂风吹来,车厢上方传来动静。 连续不断的嗡鸣声自车厢顶部响起,一道强烈的光束破开重重夜幕,照亮海面。 几乎是在同时,不远处的海面上冒起火光,一架无人机跌落了。 李信介一手扶着剑柄,无人机“蜉蝣”解除隐身模式,出现在他身周,机翼下方的光束炮口再一次对准海上的无人机群。 一架行动迅捷的无人机已经飞到了车辆正后方,在悬挂于机翼下的光束加特林开火的一瞬间,李信介凌空拔剑劈开机体。 巨大的爆炸气流几乎要将电车掀飞,“蜉蝣”在李信介身周展开满月般的盾牌,为其挡下残余火力。 更多的无人机挂载着光束加特林朝电车扑来,跨海大桥上海风凛冽,一场狩猎之战在此打响。 乐潺再一次见识到了人形兵器的可怖之处。李信介的剑光所到之处,无人机如同纸鹞般纷纷跌落,海面上到处都漂浮着起火的残骸。 “这些东西还没完没了了!”诺亚厌烦道。 他进入努特港用的是商贸通行证,为了顺利过港,根本没有带上武器,任谁也不可能想到会发生眼下这一幕。 “这些飞行器不是联邦制造的产品。”褚辛笃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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