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锦川浑身的毛儿都要炸了,一爪子挥了过去。 二桐一偏头便躲过了,但同时也松了手退到一边,不自然地舔舔嘴唇,小声嘀咕道:“和以前也没什么变化啊…”他有些困惑,不明白为什么现在自己突然觉得纪锦川特别可爱,有种怎么看也看不够的感觉。 不过他向来霸道且神经大条,晃晃脑袋,强壮的立耳小兽一挥爪子,大方地说:“我们去玩吧,以后我罩着你,窝窝头也给你吃。” “稀罕你那两个窝窝头?”纪锦川冷笑一声,把头一扭,屁股对着二桐,理也没理他。 将身体最大限度地摊成一摊,借着晒毛儿的这个空档,他得好好规划规划以后该怎么办,总不能再像以前这样任人欺负苟且偷生吧。 自觉受了轻视的二桐眼睛一瞪,厚实的爪子扬起来,眼看着就要挠到垂耳小兽瘦巴巴的脊梁了,又忽地顿住。 尖利的指甲在空中划了划,到底还是没舍得下去手,二桐咬着牙,赌气似的扭过身,也用屁股对着纪锦川。 生气就生气,吵架就吵架!不给他点厉害瞧瞧,还真当自己是个好脾气的不成? 二桐咬住自己的爪子,气着气着,一会儿就睡着了。 等他迷迷糊糊醒来时,头顶已是满天星辰,转身一看,哪里还有纪锦川的影子? & 趴在自己的木屋门口,纪锦川撅着屁股,借着星光在一片大叶子上认认真真地画完了地图的最后一笔。 在他身后放了一下小包裹,里面有三个窝窝头和一块绒布——窝窝头是从替隔壁大婶拔了一下午草换来的,绒布是在小木屋的角落里翻出来的——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小川!小川!” 听着由远及近的呼喊声,纪锦川一阵头痛。 “小川!”二桐气喘吁吁地跑过来,一把将他扑倒了,嗷呜一口咬住他的耳朵,含糊不清地说,“你走了也不叫我!” 身上被两只小爪子胡乱揉着,纪锦川用力一脚踹到他的肚皮上,怒道:“放开我!” 二桐松了手,不在意地拍拍肚皮,大眼睛四下瞄着:“你在干嘛?” “我要出谷,”这事纪锦川也没打算瞒着他,从地上爬起来揉揉屁股,“你下次能不能小点动作?” “你要出谷?”二桐瞪大了眼睛,急急地用爪子揪住他的胸脯毛,“怎么能出去呢?在这里生活不好吗?” “你哪里看到我生活好?是指被你们欺负么?”纪锦川呸了一声,“看在你给我窝头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了,你也别想着拦住我。” 二桐完全听不进去他在说些什么,满脑子都被“小川要离开”了这样的想法占据,心里又慌又急,一股深深的恐惧感油然而生。 “你要去哪里?”他试图做着最后的挽留,“外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模样呢,我、我不欺负你了,我以后给你当小弟,你别走了行不行?” “不要,”纪锦川摇头,果断拒绝,“我要去睡觉了,明早就走,你别来找我了,”顿了顿,他又道,“谢谢你的窝窝头们,再见。” 二桐张了张嘴,眼睁睁地看着他抱着包裹钻进了小木屋里。 艾欧尼尼大陆常年气候温暖湿润,纪锦川把小枕头当作枕头,身上只盖了一块布也不觉得冷,明晃晃的月光把大地照得透亮,他仰头看向窗外,看到那只立耳兽在自己的小院儿里站了半天,最后蔫头耷脑地走了。 他低下头,把脸埋在身侧,用爪子捂上了眼睛。 他又开始想唐典了。 前几天的大哭一场,让那些烧灼心口的思念宣泄干净,然而疼痛并没有消失,它们变成了更深层的东西,表面上安安静静,却能在人最无防备的时刻喷涌而出,反反复复地告诉他:你还想他,你没法忘记他。
第14章 垂耳的奥秘(三) 第二天,纪锦川起了个大早,山谷内非常安静。 他把小包袱背在了背上,站在门口对着破旧的木屋郑重地拜了三拜,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立耳兽隐居的山谷有一条通往外界的路,平坦大道,只在谷口竖了一个石碑。 纪锦川摸了摸刻在石碑上的“立耳兽”三个大字,掏出昨天手绘的地图仔细看了看。路线他早就计划好了,前方的森林里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安全因素不确定,因此他决定绕着森林边儿走,在一个小镇内歇歇脚,然后再慢慢走到大城市里。 想了想,他又从小包袱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泛黄的纸页上印了“超萌学院”四个大字,已经有些模糊了,下面是一个招生电话和一串长长的地址——这还是某只立耳兽出谷时带回来的,被众人传阅过后失了兴趣而丢掉,又被小川捡回来的——在纪锦川的记忆里,原主曾有无数个夜晚,在月光下反复阅读这几行字,心中幻想着哪天自己可以去那里上学,得到一个萌兽应有的待遇。 叹口气,纪锦川摸了摸自己的头,把地图和宣传单收了起来,并从包袱里摸出一个窝窝头,就着露水三口两口吞了下去。 “小川,小川!” 听见由远及近的呼唤声,纪锦川僵了一下,慢慢转过头,看到一个奔跑中的白色身影。 “二桐,你怎么来了?” 立耳兽三步两步跑到他面前,纪锦川这才看清了他身上也背了个包袱。 “我和你一起去!” “你确定?”纪锦川皱了眉:“我不是闹着玩的,如果你半路想要回来,我是不会陪着你的。” “我知道,啰嗦什么,”二桐不满地瞪着眼睛,“我是那种会半途而废的立耳兽吗?既然决定要保护你就一定会把你送到目的,有什么好怀疑的!” 纪锦川大眼睛盯着他,半响撇了撇嘴:“好吧,随你,不过你不要拖我的后腿。” “我当然不会了,”二桐嘟囔两句,挠挠头,又雀跃了,“小川,你要去哪?” “超萌学园。”纪锦川顿了顿,问道,“你家里的人知道你跑出来吗?” “不知道,”二桐满不咋乎地说,“我不喜欢卖萌,他们都不管我的。” 纪锦川瞄了他一眼,心里忽然觉得他也有点可怜的。 “那个,”二桐瞄了他一眼,吞吞吐吐道,“我那天踢你那一下还疼吗?” “哪天?我忘了。” “忘了啊。”二桐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又隐隐有些不舒服,自己惦记了这么多天的事情,怎么他说忘就忘了呢? 尽管如此,他还是决定把道歉说完:“对不起。” “啊?” “我道完歉了,”二桐有些委屈,可他天生不会卖萌来求取好感,只能摆出一副凶巴巴的样子,想以此吓住锦川来满足自己的要求,“你不能再不理我了,我、我以后会对你好的!” 尽管他神色很凶,但微微下垂的尾巴还是泄露了内心的紧张与沮丧。 “什么啊,”纪锦川不明所以地捂住了耳朵,“吵死了!” “谁吵你了!” 晨雾微浓,两个身影伴随着吵吵闹闹的声音,越走越远。 中午时分,纪锦川怎么也走不动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累了累了!” “真是孱弱,”二桐把包袱往他身上一丢,“我包里有窝头你先吃着,我去找找有没有果子。” “哦,注意安全啊。” “知道了知道了,”二桐步伐轻快地跳进森林里,小声说,“啰啰嗦嗦啰啰嗦嗦的。” 话虽是这么说,他的嘴角却扬了起来。 纪锦川翻出了一个窝头,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窝头是用粗粮做的,虽然有点干,但口味意外地不错,再加上他的牙齿有点痒,便啃得更起劲了。 没一会儿,二桐捧着一堆红色的小果子回来了。 “这种果子我知道,听说富含维生素,非常有营养。”他在身上擦了擦,放在嘴里嘎吱嘎吱地嚼了起来。 纪锦川好奇地探过头,冷不丁嘴里也被塞了一个,上下牙齿一合,一股难以忍受的酸涩味儿在嘴里炸开,他反射性地全部吐了出来。 “呸呸呸,好酸啊!” “不能吐,得吃下去,我们干粮不多。”二桐又摸了一个,不由分说地塞进他嘴里,“宝川,听话。” 话音一落,两个人都愣了。 纪锦川顾不得满口的苦涩,一把扑倒了二桐,两爪捧着他的毛脸,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 “唐典?” 二桐脸红了,磕磕巴巴地说:“干、干嘛?我听那个小傻子和花骨朵儿也、也都叫宝贝什么的……” 小傻子和花骨朵儿是族里的一对新婚小夫妻,每天粘粘糊糊地挨在一起,一点也不注意,不知道被多少调皮的立耳小兽听了多少次墙角。 纪锦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摇摇头:“没什么。” 他从二桐的身上爬下来,坐在一边乖乖地咬起了果子,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二桐坐起身,眼睛看着纪锦川,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刚刚有种奇异的感觉从那里升起,他也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句话便脱口而出,熟练到让他自己都有些吃惊,仿佛曾经说过无数次一样。 他挠挠头,挪到纪锦川的身边,抬手捏住了他的一只脚爪。 粉红色的肉垫此刻被磨成了深粉色,表面还有些石子的刮痕,深一道浅一道,二桐用手轻轻一按,纪锦川反射性地缩了缩脚趾。 “疼吗?” 纪锦川点点头:“有点儿。” “我给你揉一揉,”二桐把他的腿架在自己膝盖上,低头认真地搓起了那对毛茸茸的脚爪。 纪锦川抬头看过去,正好能看到他长长的睫毛和微微皱起的眉毛,脸上的关心一览无余。 他心里忽然升起了一个大胆的设想。 如果……唐典他也能跟着自己穿越的话…… 这个想法太过荒谬,他用力摇了摇头,可心底仍生出了那么点儿希望。 路途遥远,不可在途中过多地停留。两人很快又踏上了前进的道路。 二桐依然是当初那副生龙活虎的模样,而纪锦川有心想试探一下,也就同他亲近了许多,但没多久便把“唐典会不会就是二桐”这样的想法全盘否决。 原因很简单——二桐实在是太霸道了,说一不二,以前不在乎倒还好,现在没几句话就把纪锦川起了个半死。 路边的小花不许摘,树上的青果子也不许吃,二桐想揉自己的耳朵也不许反抗,捏尾巴更是要老老实实地给捏,这些纪锦川都忍了,可当他被二桐按在怀里舔毛儿时终于受不了了,奋力反抗起来。 可偏偏二桐身体强壮,打也打不过,破口大骂什么的人家根本就不在乎,纪锦川完全无法,挣扎无果只得气闷地捂住眼睛,颇有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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