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每每在他快吐血之际,那些气劲又消弭散去。 宋元喜从一开始疑惑不解到此刻老神淡定,若还看不出来这是繁简真人对他的考验,那才是真傻。 “不错,灵根虽驳杂,天赋也极差,但是韧性足,可打磨。”谢松微微点头。 姜婉容直接把手边的那盏茶拂送到儿子手中,“喜喜,还不快拜见师父。” 宋元喜“啊”了声,本能端着茶杯上前,双膝跪在地上,面朝繁简真人喊道:“徒儿宋元喜,拜见师父。” 谢松接过茶盏,抿了口放下,扔过去一个储物镯,“还有几日便是六壬堂半年一次的考核,等你通过后,直接住到万海峰来,我会根据你的情况安排修炼事宜。” 顿了顿,又说:“既已选定师门,往后宗门内的基础早课就不必去了,体修和法修不同,多听无益。” 宋元喜点头,“谨遵师父教诲。” 谢松没多说,所有事情只等着宋元喜考核通过,到万海峰后再开始。 整个玄天宗体修者寥寥无几,他算是当中的“大成”者,之前没想过收徒,不过前两日翻看宗门志,看到上面记载着的老祖光辉,当年意气风发的他到如今籍籍无名的自己,谢松内心终是有不甘的。 心中憋着的那口气除不尽,索性就收个徒弟平心静气。 闲来无事,他甚至已经提前给宋元喜做了前期修炼规划,只等着人来,就麻溜的提上日程。然而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刚收的徒弟,“死”在新弟子考核上。 “你说什么?”谢松神色如常,面带微笑。 底下站着的杂役弟子却是浑身一哆嗦,无形中感受到强大的威压,繁简真人发火了! 但他还得硬着头皮再报一次,“回禀真人,宋元喜师弟在六壬堂半年一次的考核中,没、没通过……”
第6章 万海峰,繁简真人洞府。 宋元喜乖乖站好等着挨骂,像极了中学时代考试不及格被老师叫去办公室的场景。 他对繁简真人不熟悉,刚新鲜出炉的师父,连什么脾气都没摸透,秉着少说少错不说不错的原则,干脆当个鹌鹑。 谢松将拓印了宋元喜考核内容的玉简从头看到尾,表情一言难尽。 “你让为师有种扒开你脑子的冲动,很好,了不起。” 宋元喜表情愧疚,“是徒儿愚钝,让师父蒙羞了。” 同期考核中,只有五个人没通过,他最突出,考核成绩倒数第一。 宋元喜很是不解,他虽上课没怎么认真,但那是客观因素,能专心听的时间里他都努力了,课后也通过水晶球留影补习,不说考核优异,好歹合格应该不成问题吧。 这么想,他就将自己的疑惑提出来了。 谢松将玉简内容铺开,上面密密麻麻的错处惨不忍睹,却耐心道:“你将不懂之处提出,为师给你解惑。” 宋元喜当即不客气,他可没有那种修真界“弟子愚钝,不敢扰师父清修”的观念,不懂就问,还听不懂那就再问。 反正师父不赶他走,他能死乞白赖的将所有错处都问个遍。 从日出到日落,从黑夜再至白天,整整三日,师徒俩就待在洞府里,就着一张错题卷,进行教材详解。 谢松确实有几分本事,一开始抓不住宋元喜的错误根源,但几次正反讲解,就摸清楚症结所在,而后讲解一路顺坦。 待讲完最后一处错误,谢松沉默了,而后说道:“你且回六壬堂,再上半年早课。” 这个基础,不是差不差的问题,而是根本就没有。 这小子大半年是在游魂么,学的都是什么歪理邪道,完全颠覆修真根本,能考核通过才怪。 “你七岁测出灵根,三年自主学习,怎么安排的?” 宋元喜没有那些记忆,只知道个大概,于是说道:“就是翻阅我爹娘的基础手札,遇到不懂的问他们。” “误人子弟!”谢松直接将锅甩在宋清夫妻二人身上,丹修和剑修的基础手札果然不靠谱。 他拿出自己当年记录的基础手札,所有打包一起给了徒弟,“仔细翻阅,遇到不懂的可来问我,也可在早课中提问。” 满满一摞,足有十余本书,这还不算其他玉简刻录。 宋元喜谢过,抱着玉简和书本回小院,虽没有通过考核,但谢松还是把他带到万海峰了,安置的小院中规中矩,离谢松的洞府也不算远。 之后的日子照常过,宋元喜重新投入六壬堂新一轮早课学习,学习之余就是研读谢松留给他的那些基础手札。 早课依旧两个时辰起步,宋元喜还是止不住要开小差,但努力再努力,好歹能坚持住一个时辰。 对他来说,真是可喜可贺。 然而授课的李文柏,心情就不是那么美好了。重上早课的五个炼气期弟子,每个都学的无比用功,除却要追赶同期其他弟子,最重要的就是面子上挂不住。 可宋元喜不一样,他依旧我行我素,在早课中插科打诨,李文柏的“告状”对象从宋清变成了谢松,从去赤霞峰变成了去万海峰。 然而繁简真人不是云溪真人,谢松此人看似温润无害,实则油盐不进。对于李文柏的“告状”,听过也就算了。 “我已知晓。” “知道了。” “嗯。” 论敷衍,繁简真人第一,宗门无人敢称第二。 李文柏:“……” 他心里甚至生出一种荒谬的念头,宋元喜的“我知道错了,但我不改”的冥顽不灵,是不是从繁简真人那儿继承的,这两人万年前是一家子吧? “谢师叔,宋元喜的学习态度很有问题,再这么放任下去,这一次的弟子考核,只怕……”李文柏不想第三次在六壬堂看到宋元喜了。 谢松却是话题一转,问起徒弟的修炼情况,“元喜日常修炼出错多吗?” 李文柏怔愣了下,很快回道:“一开始频频出错,但是近些日子稍有好转。” “哦~那就是有进步。” 李文柏不死心,“玉不琢不成器……” “前提得是块玉。” “……” 自此之后,李文柏的“告状”之路,终止。 宋元喜在六壬堂再次学习,前三个月总感觉李文柏对他过多关注,但突然某一天,那关注的目光就这么消失了。 他大大松了口气,早课“开小差”的行为更加自由放任了。 同期其他同门已经去了其他课堂学习,并开始修炼功法,陆子期亦是如此,但是这并不妨碍两个小伙伴继续当饭搭子。 陆子期修炼结束早,会提前在膳食堂占好位子,等宋元喜一到,两人直接开吃。 因着宋元喜搬到万海峰,两人不再住一起,也就吃饭这点时间能凑一块儿,陆子期恨不得全程用来叨叨。 “元喜,你是不知道,我们现在的早课有多辛苦,以前觉得六壬堂的师叔们严厉,此刻才感受到当初的春风化雨。” 陆子期说完,托着下巴感慨,“好羡慕你啊,还不用修炼。” 宋元喜送过去一记白眼,“扎刀子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我说真的,我觉得咱们资质摆在那儿,撑死了也就是个筑基,那修炼早半年晚半年的,也没什么差别。我现在每天一个人上下课,没你陪着,忒无聊。” 宋元喜吃饭动作停下,抬头诧异问:“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修炼不是儿戏。” “可这话是你说的啊,你当初去翻看沧澜界历史手札和那些杂志,得出了一个重大结论,那就是四灵根和五灵根的资质,修炼至筑基就到顶了,沧澜界还没有出过杂灵根修炼至金丹的。” 陆子期觉得挺有道理,“这是先天因素,天赋和灵根,打娘胎出来就已经决定了。” 他当初说过这话? “咳咳,虽说大概率只能筑基,但是筑基前期和筑基后期,还是有很大差别的。人嘛,不能太早放弃,世上无难事。” 宋元喜之前抱着筑基最好,没成功也无妨的心思,小日子得过且过。 但如今重新学习,又有谢松给的手札参考,他渐渐摸出了修炼的乐趣,当初的念头也不知不觉改变了。 想到小伙伴心态不正,还是自己无意中影响的,宋元喜倍感责任重大,赶紧给对方“洗脑”。 接连半个月,看到陆子期重新燃起斗志,每天昂首挺胸像是去战斗的小公鸡,心情甚慰。 半年时间转瞬即过,宋元喜不负众望,擦线低分通过考核,终于结束了六壬堂的学业内容。李文柏难得露出笑脸,欢欢喜喜把人送走了。 再一次分析错题卷,谢松改变策略,让徒弟自问自答,当中有差错处再纠正,连同这半年的基础修炼亦是如此。 又是三天一晃而过,谢松较之半年前,淡定极了。 宋元喜自我感觉良好,他已经找到自己学习差的主要原因,归根到底是思维意识问题,他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惯用现代思维,和这个异世的修真界很多知识体系冲撞。 小说里那些换个地方思想还能共通的事情,放在武力值逆天的修真界,完全行不通。 这个世界的很多事物,都无法用科学来解释,而其中涵盖的本质和溯源理论,更是有悖逆的地方。 他先前考核不通过,就是受惯用思维的误导,这半年来,他在努力纠正这一点,虽然还是会犯错,但最基本的东西已经有清楚认知了。 “师父,我的表现还可以吗?是不是进步了亿点点?”宋元喜摸到自己师父的几分秉性,平日里说话不再拘着,甚至还会偶尔玩笑。 谢松也跟着笑,点头,“确实是一点点。” “那师父,我们能开始炼体了吗?你留给我的所有玉简和书本,我全部看完了。” “可参详透了?” “……”何苦这么卷! 谢松心底叹了声,也罢,总归是块石头,何必按照美玉的方式对待。 “明日卯时二刻,在万海峰万阶台等我。” 宋元喜得了半日小假,美滋滋的在玄天宗内溜达。自从拜了繁简真人为师,他就多了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他有代驾了。 谢松圈养了一对灵兽飞云鹤,日常宗门内出行,便是他的坐骑。如今其中一只,送给了宋元喜。 飞云鹤比之云鸾更通人性,认主之后对主人格外亲昵。宋元喜喜不自胜,收到这份大礼的第一天,就给亲爱的代驾取名小白。 然后他师父那一只,很自然得了大白的名字。 此刻坐在飞云鹤身上,将脸埋在柔软光滑的羽毛中,宋元喜幸福的眯了眼。 “在天上飞的的感觉真是太美好了,为了能多享受这样的日子,我决定努力修炼到筑基……中期。”灵根太杂,筑基后期甚至大圆满这样的奢望,宋元喜不敢想,他一贯是个诚实的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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