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拍马屁。”沈清淮淡淡道。 “咳咳,我其实是想说,淮少虽然能力出众,但这家大业大的难免有您看不见的地方,更何况现在惊动了那些长老,暗中不知多了多少眼睛,淮少不考虑给自己也加一双?” 彦禾压低了声音道,看向沈清淮的眼神满是期待与示好。 沈清淮表情没什么变化:“言修控制沈轩晨来杀我,你要背叛他?” “修士的事,怎么能叫背叛。银月楼出了邪修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作为沈家的一份子,我当然也有安保巡逻的义务和责任。”彦禾满脸正色道。 岂料沈清淮眸色一冷,周围的空气隐隐有结冰的感觉。 彦禾被他的反应吓到,只见对方冷声张口: “江珩不是邪修。” 彦禾赶忙挽尊道:“我只是转述他人的口吻而已,我完全不认同这件事,完全!” 为表诚心,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通行证呈给沈清淮:“这是我们和沈泽长老、云珍长老和其他一些长老制定的联合通行证,拿着它,无需预约就可以在沈家北边范围随意出入。” 沈清淮道:“我需要这个?” 如果想去别人的地盘,只用让管家联系一下就行,又不会真的不让进,如果是想偷偷进就更没有必要了,拿着通行证四处晃,最后不还是会被通报给他们,就是个鸡肋。 “您不需要,那位也不需要么?如果不想一露面就引得安保出动的话。”彦禾透露道:“我家长老最近不在,家主也出去了,所以他们暂时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沈清淮眼神从他脸上落到通行证上,并没有马上接过。 另一边餐桌上已经摆满了菜品,所有人开始入座,有工作人员前来通知二人。 沈清淮先一步离开了落地窗边,彦禾看着窗外的风景,喝完手中的酒后才跟着走入场地。 在两百多平的餐厅内,沈清淮虽然坐在人群中,但座位和座位间间隔了不小距离,一眼看去他周身仿佛竖起了无形的屏障。 他粗略扫了一眼在场的人,没有看见白毛和鼠眼的身影,估计是还躺在家里休养,而其他长老和一些年轻弟子也各自和人交谈。 沈清淮觉得无趣,开了瓶汽水倒在酒杯里,听到原本在侃大山的长老说着说着吹起了自己的儿女。 说他家姑娘/小子出去历练,抓了多少多少品级的鬼,怎么怎么厉害,伤得多惨又死里逃生,转眼又因祸得福谈成了东西南北边的生意,不小心赚了多少多少钱; 又或者是去到哪里研学旅行,碰到当地的一些散修多么多么没素质,穷山恶水出刁民,又怎么教训了一下,扔了点可怜费发善心,全都一一数给别人听。 听了半天,沈清淮只觉胸闷气短,派人去检查室内的空调,恒温定在25度,却热得他越发烦躁。 但他又不能马上走,他必须在这里坐到饭局结束。 沈清淮看向窗外。 一场饭局不可能很快结束,外头的天色也渐渐变暗,淡淡的薄云悬挂在天边,慢慢地变化形状,聚拢又消散,到最后黑得什么也看不见。 沈清淮感觉凉快一些了,回头看那些人也基本涨红了脸喝上了头,基本上已经宣告饭局到了尾声。 而他们口中多么厉害的年轻人,要么跟着老头子们喝酒侃侃而谈,要么躲去一边做自己的事。 沈清淮从头坐到尾,除了最开始的彦禾,没有任何人来和他说话,就是有胆子往这边瞟的,被沈清淮扫了一眼后又马上缩回去了。 沈清淮把酒杯放回桌上,起身往门口走去。 被灌酒灌到快吐了的彦禾,看到沈清淮起身便赶忙追了上去。 “淮少要走,劳烦带上我,我实在是喝不下了,咳咳咳……” 彦禾捂着通红的脸,晃了晃脑袋,至少还能走个直线。 沈清淮看了他一眼:“你胆子挺大。” “胆子要是不大,我怕是喝得走不出这扇门。”彦禾笑着打了酒嗝:“他们不敢上,我敢。” 沈清淮没有停下脚步,很快就走近了电梯,彦禾也紧跟着进去,电梯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和我走在一起,不怕言修起疑?”沈清淮道。 “淮少又怎么确定我没在他那儿领差事。”彦禾笑着道。 “沈轩晨的遗体,还在明庐山庄么?” “前几日就运回来了,找了块风水好的地方埋了。” “嗯,节哀。” “淮少说笑了,还不到节哀的时候。” 彦禾脸上的笑意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冰冷的面孔。 沈清淮没有接话,他看着电梯的数字从五逐渐跳到一,脑海里也随之闪过一些画面。 “他死得很可惜。” 沈清淮不记得上辈子沈轩晨是怎么死的,但记得言修一脉在其他长老退位后,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继承弟子,而言修在事事的掌权上也握得愈发紧。 这一点,彦禾早就感觉到了,只是还没来得及提醒,沈轩晨就变成了那样。 电梯门开了,沈清淮最先走了出去,而彦禾却站在电梯里,眼中痛苦和仇恨情绪交杂,最终汇聚成一股坚定的信念。 “我会替他报仇的。” 沈清淮没管电梯里的人,出了大门后径直绕去了侧面的花坛。 江珩一直仰着头盯着落地窗,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直到耳边响起一声熟悉的呼唤,他猛地转头,后颈立即传来一道咔哒声。 又酸又痛。 江珩捂着后颈起身,下一秒却被沈清淮按了回去。 一只手覆了上来,用刚好的力道替他揉着酸痛的部位。 “不是让沈一扬传话了么,这么不愿等我?” “你伤还没好,我担心你。” 江珩被按得舒服了,脑袋不由得往前倾,沈清淮顺势往前站,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脸颊轻轻蹭着柔顺舒适的西装面料,鼻尖充斥冷月清香,江珩依赖似的靠紧了他,双手默默抬起想要抱住,然而对方却动作一停退了开。 “感觉好了些么?”沈清淮关心道。 江珩睁开眼,坐直身子试了试:“嗯,好多了。” “那就好,下次不用刻意跑到楼下来等我,会被人看见。”沈清淮如是说道。 江珩沉默了一秒,眉头紧锁,抬眼盯着沈清淮:“你不想我被人看见?” 沈清淮点点头:“暗处的眼睛很多,他们看你跟我走得近,怕是会转移目标到你身上,但我不可能无时无刻都守着你。” 听到沈清淮的解释,江珩暗暗松了口气,然后像是证明自己似的站到沈清淮面前,俯视他道:“我不用你保护。” 沈清淮眯了眯眼:“你很自信。” “当然。” 江珩勾了勾嘴角:“我记得我们好像没有真的动过手,还不知道谁的身手更胜一筹。” 闻言,面前的沈清淮微微一笑,下一秒立即化为一道残影。 身侧传来一道掌风,江珩笑着躲开,抬手回击,扑了个空,紧接着后背传来目光的注视。 万里无云的夜空明月高悬,洒下斑驳的月光影影绰绰,两道模糊的身影在其间交错往来。 江珩记着沈清淮的伤,故意收着力道,然而越打越发现根本抵挡不住,到最后不得不认真对待。 花坛附近的光线本就不明显,再加之沈清淮的动作飞快,江珩根本不想真的打到他,很快就眼花缭乱、应接不暇,看着沈清淮的残影,晕晕乎乎在原地转来转去。 忽然,他被一根绳子似的东西套住脖子,被用力往前一拽,整个身体被迫前倾。 江珩做好了脸朝地摔个狗吃屎的准备,但沈清淮却中途松了力道,江珩只往前弯了腰,脚下一抵就稳住了身体,但鼻尖已经避无可避地碰到了同样高挺柔软的鼻尖。 江珩立即睁眼,只见沈清淮的脸在面前放大了无数倍,两只璀璨如琉璃的眼毫无躲闪,近得能看清每一根羽睫。 江珩没了呼吸,耳边朦朦胧胧听到沈清淮开口:“好险,差一点就被你抓到了。”
第五十七章 江珩垂眼看去, 却见沈清淮的手正拽着深蓝色的绸带,紧紧地套着自己,他喉结狠狠滚了滚。 “沈清淮……” 沈清淮被他极力克制的沙哑嗓音吓到, 仿佛自己不松手的话, 他就要扑上来狠狠撕咬。 于是,沈清淮很识时务地松了手,通行证“啪”地一声捶在了江珩的胸口。 江珩仿佛灵魂被抽走, 整个人石像一般杵在原地,脸上和耳后红了一片。 沈清淮退后一步, 恰巧这时一阵冷风路过, 慢慢吹回他的理智。 有一种狂欢后的快感, 江珩浑身的血液都在快速流动, 他挑起身前挂着的牌子,喘了口气问道:“这是什么?” “通行证, 防止你被安保扣住。” 沈清淮简单介绍了一下它的用处:“我想你应该用得上。” 手中的通行证看上去就是一般工牌大小, 江珩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不知在想什么。 等到江珩回神,他一把拉开自己的领口, 把通行证塞进衣服里, 同时往沈清淮身前迈了一步:“是和你说话的那个人给的?” “你看到了?”沈清淮明知故问。 江珩靠得极近, 一下子缩短了距离, 两个人之间几乎没有间距。 他的目光滚烫,落在沈清淮脸上, 有些醋意地追问:“你们聊了多久?是一边吃饭一边有说有笑, 还是躲开了别人窃窃私语?菜好吃么?聊得开心么?” 沈清淮眨了眨眼, 真的回了他:“还成,聊得一般。” 再看江珩的神情, 好似并不是想听他的回答。 “既然这么开心的话,你是不是该想起什么了?” “什么?” 沈清淮睁大了双眼望着江珩。 江珩学着他的样子睁着眼睛装无辜。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了一会儿,江珩无奈先一步开口道: “你说想念银月楼的饭菜,管家立即派人整饬了餐厅,后厨连夜准备了食材,不仅反复练习你习惯的口味,还有新的菜品让我们试验;听说你很快回来,你的房间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陈武每日候在窗口看你的身影。” 江珩提及名字的时候顿了顿,咬了咬后槽牙道:“但是你回来后就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好好养伤就罢了,却不说一声跑来和别人吃饭应酬。” “我没忘,这次是意外。”沈清淮确实没忘,他一直记得他们还有一场约会,只是确实被突然冒出的计划打乱。 “那你为什么不和我说?”江珩皱眉看着他。 一直以来沈清淮就好似那无声奔流的溪流,看起来流速不快,让人误以为能和他一起前进,等回神后却顾自己奔出了很远。 “你的计划、你要做的事我没有任何权利要求知道,但至少在有危险的时候,你可以不用一个人,你可以带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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