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礼和白栩杵在一边小声嘀咕,白栩点点头:“我也记得不止两个字,但无所谓, 看着吧。” 按照原剧本, 这里的台词原本是“郎、郎少爷,小的没有姓名,只一个艺名唤荼秀......”, 但记错词也很正常,左右沈清淮的形象气质实在太出挑, 林末实在不忍心打断。 沈清淮回答完, 江珩过了一会儿再接上台词:“很美的名字。荼蘼秀丽, 正如人一般冰肌玉骨、楚楚动人。我可以唤你阿秀吗?” “好酸的词, 听上去没什么文化的样子......”秦礼吐槽一句,立马收获林末的警告:“请噤声。” 沈清淮淡淡点头。 郎成忠随即拿了一袋钱给荼秀, 道:“我府上要给祖母过寿宴, 想请你们皮影戏班演出, 不知道阿秀可有时间?” 按照剧本设定,荼秀只是个普通农家子, 自幼体弱干不得农活, 无奈以皮影为生, 每日苦苦挣扎于温饱, 哪里看到过这么多钱,他登时愁云尽散, 意外又惊喜地看着郎成忠:“多谢郎少爷!我们......我们会尽力的。” 但在现实中—— “阿福。”沈清淮轻声唤了声陈武, 让他接过那袋银钱:“定金已收, 三日后见。” 这回是彻底改换了台词。 陈武一时不知该怎么接,咽了咽口水, 求助地看了看林末,垮着脸默默挪去一边。 江珩也接不了沈清淮的词。这里原本要接郎成忠以尝试皮影戏为由实则和荼秀单独相处的戏份,沈清淮词一改,他也不知怎么圆,只能硬着头皮道:“你的皮影演得真好,我能试试吗?” “我们收工了,不方便。”沈清淮直接回拒了他,抱着箱子往回走。 “清......阿秀!”江珩赶紧跟上。 林末也帮着拦住沈清淮,摇着手中的铃铛:“请老板认真对待剧本,忘掉自己的身份,帮助故事继续。” 沈清淮双脚站定,沉默片刻后默默把箱子放在板凳上,淡淡道:“试吧。” 林末暗暗松了口气。 故事继续。 戏班子重新将灯光打开,鼓乐准备,郎成忠从箱子里拿出刚才荼秀用的皮影,坐在板凳上开始试着操控,但不得其法,只能求助于荼秀。 “这皮影又轻又薄,实在难操控,阿秀能教教我吗?” 闻言,荼秀害羞一笑,绕过另一旁的箱子来到郎成忠身后,素手越过郎成忠的肩头,缓缓摸上他的手臂,紧接着将一本《皮影操作指南》放入他手中:“学吧。” “......” “......”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江珩嘴角抽了抽,对面秦礼实在笑得太大声,林末把铃铛摇得震天响:“请各位玩家注意角色!尤其是你,沈老板!” “抱歉。” 沈清淮淡淡回道。 “要不然这一段还是跳过吧。” 江珩不想为难沈清淮,依他的性子确实不太符合荼秀,那样卑微柔弱的台词无论如何也念不出口,不如就此跳过。 但林末却执意坚持:“请尊重原创,禁止魔改。” “不是我说你这么烂的剧本也好意思叫原创?就这么一点无聊的剧情拉着我们跑东跑西,一点意思都没有还不让我们跳过?我们可是花了钱的,到底谁是金主?”秦礼不满道。 林末淡淡瞥了他一眼:“鄙人记得,刚刚就属秦老板笑得最开心。” “咳,我那是笑你的剧本吗?再说你觉得你的本子应该好笑吗?” “你!” 秦礼硬气起来可以比锤子还硬,既然决定要跳剧情说什么都要跳,把林末气得铃声直响。 不一会儿的功夫,两个人就吵得不可开交,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倏地响起,流水般轻拂过所有嘈杂,桥洞里瞬间安静: “算了。” 未等江珩回神,一双素手从他肩膀沿着手臂往下,轻轻覆上他的手背,与此同时,背后的人一点点贴上了他。 熟悉的冷香充斥周身,将他紧紧包围,沈清淮的头靠在他耳边,薄唇轻启,台词如水般流出: “手心别握太紧,否则皮影的关节会动不了......” 江珩脑袋一空,双手随着沈清淮的动作而缓慢移动。 白皙的手指抵在江珩指骨上,或轻或重按着,像是无声的试探,等皮影开始有了动作,江珩的心跳也随之变得杂乱。 “用中指和无名指架住这根木签,往上抬起,让他走路......” 沈清淮认真地教江珩摆弄皮影,虽然效果并不怎么好,但所有人不禁沉浸在他轻柔的声线中。江珩不自觉加深呼吸,侧过头看着沈清淮脸上细小的绒毛。 皮影在影幕上开始走动,伴随着鼓点停步、抬手,仰头做动作,一系列动作展示,沈清淮抓不稳江珩的手,指腹时不时调整位置,在江珩手背上反复滑蹭,磨得人心头酥痒。 江珩喉结滚了滚,他已经很久没和人贴得这样近,心中隐隐有一把火。 掌下的手开始变得不安分。 沈清淮微微用力压下手指,江珩偏偏反其道往上抬,原本迈出左脚走路的皮影忽然就把脚翘到了天上。 江珩嘴角扬起,低声笑了。 一个小小的插曲,沈清淮瞥了他一眼没有多计较,继续按着他的手操作,然而江珩似乎找准了窍门,每回关键时刻都和他对着干,皮影一会儿上天,一会儿入地,原地旋转三百六十度,把npc都看呆了。 “注意力道,不要握得这样紧,木签会断。” 沈清淮的咬字变重,随着江珩的捣乱愈发频繁,他眼睛依旧看着影幕,手指忽然顺着江珩的指骨回到手指根部,指尖用力插入五指的空隙之间,与之紧紧扣住。 江珩兀的做了个深呼吸,一下松了手,皮影掉到了地上。 “好!” 林末忽然出声,将众人从刚刚的场景里拉出来。 “这不是演得很好么,多么沉浸!多么还原!”林末看得双眼放光,不住夸赞道:“就是主动的一方换一换就更对了!” 沈清淮松了手,离开江珩站直,江珩从板凳上起身,脚步略有些虚浮。 “好!演得好哈哈哈哈!”秦礼和一众人等鼓掌喝彩。 这是最关键的戏份之一,郎成忠和荼秀借着皮影有了第一次亲密接触之后,便各自告别,回到家中心旌摇曳,不时想起在桥上的初见。 沈清淮和江珩念完台词后,这一段剧情算是结束,林末的旁白结束,就引导众人前往郎宅:“用处不大的剧情咱们就不细细展开,接下来一段马上接寿宴当天。” “切,他说跳就能跳,这么双标。”秦礼对白栩吐槽着:“要我说两人回家后的剧情才重要呢,自由时间最适合出去压马路,在路上人来人往的指不定又碰上了,月黑风高,孤男寡男,擦枪走火......” “咳咳!”白栩制止他说下去,并戳穿了他:“你是想趁机能去街上溜达。” “这都被你看出来,哈哈,说实话,我是觉得咱们既然来了总得干点什么有用的,不能光顾着玩呐,这镇子这么大不得查查底?” 一行人走过石桥往郎宅方向前进,秦礼和白栩故意落在人群之后小声说话,陈武察觉二人不见,也偷偷落到后面。 “你们干什么呢?”陈武问道。 “也没啥,就是想找机会去四处转转,看看这镇子的不对劲在哪。”秦礼倒也没瞒他。 陈武点点头:“你们什么时候去?我给你们指方向,这镇子虽然怪,但有阴气的地方不多。” 白栩道:“比如呢?” 陈武恍了一眼:“比如......我记得刚进来的时候,看到东北角有个地方还挺浓的,但我没去过那儿,我今天一睁眼就被带到桥下吹了一早上冷风。” “东北角?东北角有什么建筑?”白栩在脑海里搜刮地图,但脑海里图太多,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到什么。 在队伍的开头,林末一个人在最前面领路,沈清淮和江珩并肩走在他身后。 江珩从刚才开始脸上便浮着一层淡淡的热意,满脑子都是皮影。 算起来两个人已经有十几个小时没私下相处了,江珩心痒难耐,抬起手指去触碰沈清淮若即若离的手背,微微屈指去勾他的手掌,然而对方却忽然抬手抱臂,故意与他错开。 “......” 江珩径直握住他的手臂,认真看着他道:“清淮,我们不闹别扭了好不好?” 沈清淮道:“好啊。” 江珩微微睁眼:“你答应了?” 沈清淮回头看向他:“恩,不愿意?” 江珩立马道:“不是,我只是意外,还以为你不会答应。” “我为什么不答应?”沈清淮反问一句,江珩忽然无话可说。 是啊,两个人最初并没有不愉快,一开始闹别扭的其实是自己才对。 “对不起清淮,是我胡乱想太多,我错了,我保证不再犯。”江珩诚恳地向沈清淮道歉,握着他的手,轻轻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一次。”沈清淮道。 “什么?”江珩抬起头看向他,沈清淮盯着他的眼睛,眼尾微微下弯,声音清冽带有一点阻塞:“从昨晚到现在,只亲了一次。” 江珩顿时嗓子干涩到说不出话,低头去吻,耳边骤然响起一道铃声。 “咳咳!进展还没有这么快,请二位尊重角色!”林末硬是一百八十度转身,摇着铃铛把二人分开。 江珩皱眉道:“还没到郎宅,还不在故事里,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林末坚持道:“鄙人昨日便说了,睁眼即开始,若非各位不能如物一样搬动,鄙人也不必说这些戏外话。请各位浸入角色,视己如皮影一般,随鄙人的牵引转换场景。” 神神叨叨的。 林末看上去对故事注重得有些过分了。 江珩看了沈清淮一眼,后者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先忍下。 “再有几步就到郎宅,各位莫要横生枝节。” 林末甩了甩铃铛,带着一行人继续前进,而听着他的铃声,众人的手脚莫名很顺从地走动起来。 “不对劲,感觉不太对劲。” 秦礼对林末动不动就响铃的举动感觉不适,一时找不到形容词,用了个很不妥帖的比喻:“他领着我们,感觉跟训狗似的。” 白栩翻了个白眼:“你要当狗别带上我。” 陈武也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感,下意识用力跺了跺脚,抬手甩了甩胳膊。 忽然间他拽住白栩的旗袍,睁大了眼目视前方:“那儿!就是那儿!好浓的阴气......” 在陈武刚说完这句话后,队伍前端已经迈进了郎宅,白栩和秦礼顺着陈武指的方向一路前进,最后目光停在郎宅内院。 大厅里,npc们布置好了一切,老夫人也已经坐在了高堂,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也在里面。 “你们总算来了,我一个人在这待得快睡着了。”司铃打了个哈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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