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青檀看着手里断了尾巴的鼠妖,眼中闪过一道冷光:“我已将此事回报仙盟,接下来,咱们该找燕氏的家主大人谈谈了。” 找到晏归尘的时候,他正在看书,好看的眉眼低垂着,光线落在浓黑的睫羽上,像蝴蝶轻轻扇动的翅膀。 而他身边的座位上整整齐齐瘫坐着一排人,全都是燕府护卫,里面甚至还有家主燕华和管家, 这是在做什么? 楚青檀一时间没看懂。 “师兄。” 见他回来,晏归尘眸子亮了亮,收起书朝他走来,黄色的书页一闪而过,楚青檀只隐约看清一个“龙”字,没有多想,问道:“没受伤吧?” 晏归尘正要说话,忽然见燕凌霄从后面探出头来,略带好奇地看着他,愣了一下道:“没……没有。” 犹豫片刻,他问:“师兄,他是谁?” 楚青檀回头看了一眼:“这是燕凌霄,燕华的儿子,此次多亏了他帮助,我们才能这么顺利完成任务。” “……哦。” 看着模样出众,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燕凌霄,晏归尘无言沉默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向来寡言,楚青檀没发现异常,将手里的鼠妖提起来晃了晃:“你瞧,这便是失踪案的罪魁祸首。” 看清那东西的瞬间,晏归尘还没说什么,燕华先惊恐地睁大了眼睛,啊啊直叫唤。 楚青檀来到燕华面前,发现他不仅瘫在椅子上不能动,下颌还被卸掉了,大张着嘴巴合不上,涎水淌满衣襟。再看其他人,也都是这副模样。 楚青檀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晏归尘:“这是?” 晏归尘收回放在燕凌霄身上的目光,道:“我想请他们安静些。师兄……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 楚青檀刚将燕华的嘴合上,燕华便大声叫嚷:“不,这都是误会!误会啊!仙师您听我说……事情不是你们想的——唔!” 楚青檀又给他卸了下去,对晏归尘道:“你做得没错,确实太吵了。” 人证物证俱在,燕华就是有十条舌头也解释不清,定罪已成为必然。燕氏女眷及下人们有的知情有的不知,见家主受困,不少人想上前理论,被萧声一道剑风刮出老远。 楚青檀提着鼠妖两条后腿左右一晃,各种金银法器丁零当啷掉了一地,他粗略一扫,发现里面的好东西还真不少,不过他能用上的却不多。 “嚯,富得流油啊,也不知道是哪家倒霉蛋受了这家伙的祸害,家底都给掏空了吧。”柳辞颇有几分幸灾乐祸。 他说得没错,光是现在搜出来的这些东西,加起来就能抵得上一个小门派的基业,更别这么多年来燕氏还从鼠妖这里源源不断地捞得了不知多少油水。 不过,这么多东西,自然不可能都是从一处偷来的,不然它早被发现了。 楚青檀本想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上交,可一样东西却在此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盏小小的天灯,看不出材质,通体碧莹如玉,透着淡淡的清辉,在一堆金宝银光的法器之中十分不起眼。 没记错的话,这可是男主后期重要道具,用以打开上古传承秘境的钥匙——长明灯。 为何这么早就出现了? 楚青檀陷入沉思,在没有自己干涉的原始剧情里,长明灯是男主一直带在身上的东西,可原剧情并未出现过少女失踪案,长明灯既然在鼠妖身上,那么晏归尘究竟是如何得到它的呢? 难道说还存在着他不知道的隐藏剧情? 思来想去,仍旧没有头绪,楚青檀忍不住再次吐槽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说掉线就掉线,这都多久了还没个影子,掉线之前好歹先把完整剧情传给他吧! 楚青檀收好地上的一堆,不动声色昧下了那盏长明灯。转头一看,燕凌霄正看着他欲言又止。 被发现了? 好在燕凌霄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的举动,他看着自己血缘上的父亲狼狈地被困在一把小小的椅子上,从前无比威严的面容此刻显得如此滑稽可笑,他问道:“仙师,家主他会死吗?” 勾结妖族,残害人类,他当然会死,不仅会死,还会死得很凄惨。楚青檀没有将心里话说出口,燕华再怎么说也是燕凌霄的父亲,或许燕凌霄心中对他仍有眷恋。 “要如何惩治他是仙盟的事,你若想知道,等仙盟来人之后自己去问吧。” 燕凌霄:“可是仙师,您不就是仙盟使者吗?” 楚青檀解释道:“我师承玉清境,并非仙盟中人。” 玉清境,燕凌霄听说过这个名字,那是修真界大大小小无数门派中最强大的存在之一,是他从前连做梦也不敢接触的地方。 “仙师,以后是不是再也没有燕氏了?”燕凌霄看向祠堂倒塌的方向,那里仍旧烟尘飞舞,恶臭难闻。这个困住他娘亲一辈子的地方,似乎就快要不存在了。是他……亲手推动了它的灭亡。 从来都倔强坚韧的少年,眼中第一次出现了茫然,像是被泥流卷走巢穴的雏鸟,不知该往何方。 看着他,楚青檀就会想到晏归尘,不同的是,在自己的培养下,晏归尘已经开始生长,几乎能够独当一面。而燕凌霄,前途仍旧未卜。 楚青檀伸手在他头顶按了按:“人死不能复生,但家族能够重建。只要你想,你可以再将它创造一次。” 燕凌霄闻言,明白仙师这是在安慰自己,心里泛起酸酸胀胀的感觉,他正要开口,忽然一声轻轻的“师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是晏归尘,他握着剑,神情一如既往的清澈乖顺,但好似又多了些别的东西。他叫了楚青檀一声,然后便不再出声,只拿一双淬过露珠似的眼眸看着楚青檀,似乎有话想说。 于是楚青檀暂时将燕凌霄的事放下,问他:“怎么了?” 他抿着唇,垂下眸子,低声道:“我、我方才觉得右手很疼……对不起,师兄。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第18章 事关任务,楚青檀向来把晏归尘当宝贝供着,就怕他出什么岔子。他知道晏归尘是个能忍的,连他都说疼,那一定是疼得受不了了。闻言直接拉起他的右手仔细检查:“怎么回事,之前的伤不是已经好全了吗?”难道是与燕华等人打斗时引发了旧伤? 晏归尘的手常年都是冰冷的,楚青檀掌心干燥温热,两人体温交融,晏归尘的指尖无所适从地蜷缩起来。楚青檀以为他痛急了,立刻喊道:“柳辞,快过来给他看看。” 见他难得着急,柳辞还以为晏归尘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毛病,结果上前检查,一切正常,好得不能再好了。 逗他呢? 柳辞眉毛一拧就要骂人,可视线触及晏归尘略微慌乱的神色,忽然明白了什么,露出一个促狭了然的笑容。 楚青檀:“情况如何?” 柳辞抖开扇子,慢条斯理摇了摇:“不好,很不好,大事不好啊!” “他这是旧疾复发,以前受过不轻的伤吧?”柳辞一本正经地胡诌,“旧伤未愈,不久前又强行运气伤了经脉,若是不好好养伤,只怕日后连拿剑都成问题!” 楚青檀微惊:“这么严重?有办法治吗?” 柳辞摇头叹息:“难办啊……” 楚青檀道:“难办的意思便是可以办,你只需告诉我如何办。” 柳辞挑眉看着他:“你不先问问我需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不必问,有多少我付多少。” 此言一出,晏归尘身子猛地颤了一颤,清幽的眸愣愣看着楚青檀,喉咙却仿佛哽住了似的说不出哪怕一个字,他的眼圈几乎有些红了。 楚青檀感觉自己握着的手在微微发着颤,他见面前两人都用陌生的目光盯着自己瞧,好像他方才说出了多惊世骇俗的话似的,不耐拧眉:“怎么治,你倒是说啊。” 他不过是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男主的手是无论如何也要治好的,不然他的任务还怎么完成? 柳辞试探性地道:“我需要一株净昙清华莲。” 净昙清华莲是游花宗圣物,千年只开一朵,珍贵无比,就连楚青檀也只是听说,要弄到手更是难如登天。 不过楚青檀相信事在人为,再怎么珍贵它也就是一朵花,没道理他搞不来,“还有呢?” 见他竟没有退却的意思,柳辞摇头“啧啧”两声:“看来你还真的是很看重他啊。这样也好,他的伤也能好得快些。” 他附在楚青檀耳边道:“我给你开一副药,你每日煎了药亲、自喂他服下,很快他就完璧归赵咯。”他刻意在“亲自”二字上停顿了一下,暧昧地眨眨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楚青檀却没领悟到他想传达的信息:“你是想说完好如初吧?” 柳辞大为失望,真想往他脑袋上狠狠敲两下,这两人都好了这么久,楚青檀怎么还没开窍呢! 这种榆木疙瘩都能找到小姘头,还对他死心塌地,老天爷可真是个睁眼瞎。呸! 他象征性地开了方子塞给楚青檀:“拿去,按我说的做,保证药到病除。” 楚青檀扫一眼药方,没发现柳辞要的东西:“那净昙清华莲?” 柳辞没好气地道:“不需要!” 燕凌霄插不上话,他的视线在几人间兜兜转转,最后落到楚青檀拉着晏归尘的手上,若有所思。见柳辞离开,他连忙跟上去:“仙师,他和你们是一样的人吗?” “你说晏归尘?”柳辞脚步稍顿,不在意地道:“不全是,他不一样。他与任何人都不一样。” 燕凌霄不明白柳辞话中的意思,只是方才晏归尘看他的眼神,那种不自觉的恐慌,他也曾经历过。 那时他的娘亲还在,他还能勉强吃上一口饱饭,可是有天,娘亲将本来留给他的粗粮饼分了一小块给一个快要饿死的流浪儿,那只是很小的一块,多吃或少吃,对燕凌霄来说没有什么区别。 但他死死地盯着流浪儿手里的那一小块饼,眼睁睁看着他一口接一口吃完,心里就像架在火上烤一样煎熬。 后来娘亲说,从来没有见过他那样直勾勾的目光,就好像流浪儿夺走了他的一切。 可他的一切是那么贫瘠。正因为拥有的太少,所以哪怕别人只是碰一碰,都会给他带来莫大的恐慌,拼命地想要夺回来。 燕凌霄又觉得自己想错了,那可是玉清境来的仙师,见过的奇珍异宝数也数不清,怎么可能与井底之蛙般的自己一样呢? 楚仙师对那人千般好万般好,自己只有艳羡的份。燕凌霄只是在一旁看着,也能觉察到楚青檀对晏归尘的重视,他闷闷地道:“楚仙师他……好像很在意那人。” 柳辞看他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忽然对晏归尘有了兴趣,不过对晏归尘有兴趣的人很多,他见怪不怪,勾唇笑道:“哦,他们是师兄弟,同一个师尊教出来的,感情自然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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