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沉默不语,听陆艺馨和陈祎棋一路上叽里呱啦地念叨着,一路听到公司楼下,陆艺馨小跑着先去按电梯,我和陈祎棋跟在后面。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陈祎棋侧过头来压低声音问。 “没什么,有点累了。” 陈祎棋看着我的脸,眼神表达出明显的担忧,我挤出一个笑,“真没事,继续工作吧。” 回到工位,没过多久陆艺馨就发给我整理好的录音。我点开播放键,谢景逸的声音离我耳边很近很近,像极了曾经我和他躺在同一张床上,肌肤相亲,耳鬓厮磨,又熟悉又陌生。我一边听着,一边觉得自己的身体沉重得厉害,像绑着块重石一样在无尽的海底下坠,海面距离我越来越远,体内的空气也越来越稀薄。 我挠了挠头发,思绪混乱,看着空荡荡的文档不知道该从何下笔。尽管我不愿意将情绪带到工作里来,但此刻我又逃不掉,再没有头绪也只能硬着头皮扛下去。 第二天,我带着黑眼圈把熬夜写好的初版文案发给谈潜,心里忐忑得要命,果不其然,一个小时之后我收到谈潜叫我去办公室的消息。我早有预料,深吸一口气,做好了挨骂的准备,像奔赴刑场一样走进谈潜的办公室。 谈潜坐在电脑面前,他皱着眉看着屏幕,听见我进来抬起眼看了我一眼。我战战兢兢地站在电脑桌前,不敢开口。过了一会,谈潜摘下金属框眼镜,他捏了捏眉心,语重心长地说:“乔子安,你怎么了?这不是你平时的水平,你应该知道我把这件事交给你是很看好你的。” 我低着头,“抱歉啊,谈哥,这次是我的问题,我有一点私人情绪没处理好。” “私人情绪?”谈潜语气里的迷惑显而易见,“你不是不追星吗,哪里来的私人情绪?是生活中有不顺心的事情?” “不是,”我咬了咬唇,并不打算真实情况告诉他,“反正,就是我和谢景逸这个人有些,合不来。” 谈潜狐疑地看着我,少顷他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哦,我差点忘了,你和他是一个大学的是吧?那时候的恩怨到现在还忘不掉?” 谈潜似乎误会我和谢景逸大学时不对付,既然他这样误解,不如干脆承认下来,省得我解释。 于是我点点头,也许是我难得的任性让谈潜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他看了我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内容我大致标注过了,你回去和他们俩再改一遍,下不为例。” 我如释重负地点点头,走回自己的工位。陆艺馨和陈祎棋见我回来,不约而同地把脑袋凑了过来。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你被谈哥骂啦?” 陆艺馨表情惊讶,她比我和陈祎棋来得晚,还没见过我被谈哥教训。 “子安,你最近是不是太累了?谈哥都好久单独叫你谈话了。”陈祎棋关切地看着我。 “也许吧。”我瘫倒在椅子里,“你们快帮帮我,这稿子我真的快改吐了。” “拿过来给本姑娘看看,我就不信这东西这么难改!” 陆艺馨大手一挥,我真感激得快要流泪了,只差给她当场磕头,“拜托您了!” 在陆艺馨和陈祎棋的协助下,我又改了一整个下午和晚上。隔天一早,终于收到谈潜“OK”指示的我眼含热泪,终于要结束了。 陆艺馨叉着腰站在我工位对面,“准备怎么报答我的救命之恩?” “今天下午喝奶茶,我请。”我答应得干脆。 “好耶!乔哥大出血啊,”陆艺馨欢呼道,“下午又要见到我推了,双份开心。” 我大惊,不动声色地看向电脑屏幕的日程表,确认今天下午安排了谢景逸的杂志拍摄。真是不想见他,但是我们为了这期策划特意请了刚回国的摄影师关锋,这次我肯定是要全程跟着的。 关摄影师之前一直待在北美,我们都是用邮件跟他联系,还没有见过他本人,从邮件里感觉应该是个挺好相处的人,不知道真人是什么样子。 下午我们先接到了关锋,远远看去我就觉得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他穿了一件棕色短皮衣外套,深蓝色牛仔裤包裹着结实的长腿,能看出很明显的肌肉线条,下颌线分明的脸上戴着一副墨镜,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小麦色,整个人看起来热烈张扬。 我迎上去,伸出右手,“关老师你好,我是《靡致》的乔子安。” “是你?”关锋摘下墨镜,琥珀色的瞳孔倒映着我惊讶的表情,他眉开眼笑地说:“这么巧?” 在陆艺馨和陈祎棋探究的视线里,他握住我的手,“正式自我介绍一下,关锋,摄影师。” “欢迎来到靡致,接下来的日子麻烦您关照了。”我也有些惊喜,情不自禁地莞尔一笑。 因为有过一面之缘,我和关锋前往摄影棚的路上气氛欢快了不少。显然陆艺馨的八卦之魂快要按不住了,刚把关锋送去调试设备,她就抓着我的胳膊冲到角落。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细说!”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身边陈祎棋笑盈盈地看着我,“你和关老师见过?” “就是个,巧合。”我有意卖了个关子,陆艺馨可不吃这套,她作势要捶我。 “你这个人,快给我从实招来!”说罢她抱住我的胳膊,拉着我的胳膊摇来摇去,大有我不说就要严刑逼供的架势。 我只好求饶,“好好好,我说还不行嘛。” 于是我把之前在烤肉店遇见关锋的经历全盘托出,陆艺馨大概只恨自己手里少了把瓜子,“这也太巧了吧。” 就在她想要再接下去细问的时候,摄影棚外传来一阵骚动,我们三个人齐齐向外望去。 是谢景逸来了。今天时雨没跟在他身边,但随行人员比采访那天还要多,除了他的助理、保镖,还有造型师。人群中,他依旧是最闪耀的那个,只要站在那里就会自动成为人群焦点。工作人员指引谢景逸去了化妆间,直到门关上,外面嘈杂的躁动都久久未能平息。 “真人比镜头里好看太多了吧?” “天啊,快把我帅晕了……” 密密麻麻的话语让我觉得喘不过气,很想从这里逃出去。关锋朝着我这边走了过来,手里拿着手机,他已经脱掉了外套,里面穿着深色的紧身短袖,身材几乎和模特不相上下,胸肌明显得让人难以忽视。 “乔老师,我们这么投缘,要不要加个联系方式?” 我赶忙掏出手机,“关老师太客气了,这是我的荣幸。” 发送申请以后他立刻通过,关锋的头像和他本人不太一样,是一轮黑夜里的弯月,很难让人把他和这个彪形大汉一样的身材联系在一起。关锋当着我的面毫不避讳地翻起了我的朋友圈,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他有些吃惊地看向我,“你认识星芒的小沈总?” “沈秋庭?”我和沈秋庭关系已经好到我会忘记在外别人会这么称呼他,我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关锋说的是他,“我们俩是大学室友,也是巧合,那天在烤肉店就是我约他出来吃饭。” “这样啊,我也见过小沈总几面,很欣赏他。” 关锋露出了然的神色,看着我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探寻。他这人比邮件里显得更有趣,我和他聊了一会,都快忘了自己在摄影棚,直到有工作人员喊他过去拍摄,我才反应过来,目光朝棚中看过去,正见到做好妆造的谢景逸望向我这边,表情冷淡。
第三十七章 “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在摄影棚里不住地响起,摄影棚的聚光灯下,谢景逸正站在中央配合关锋的要求更换姿势。 他的底子本来就不差,在光影的加持下更显得眉目深邃,一双漂亮的眼睛含情脉脉地看向镜头,只怕到时候成片出来又不知道要引起多少粉丝的尖叫。关锋本身就是专业摄影师,在他的镜头指引下,能够很轻易地将谢景逸的魅力放到最大。原本繁杂的拍摄进度在这两个人的加持下进展飞快,根本不需要我上前指导调整,没有事情的我在设备后面如坐针毡,谢景逸快要拍完第二套衣服时,我的手机响了起来。 “您好,您的外卖到一楼大厅了。” “好的,我马上下来,您稍等。” 原来是我订的奶茶到了,终于有了出去喘口气的理由,于是我立马站起来,甚至拒绝了陆艺馨和陈祎棋帮忙一起拿的好意,一个人下楼去了一楼大厅。 从外卖小哥手里接过几大袋子奶茶,我慢吞吞地伸出手指按下电梯,希望电梯别那么快来。电梯门合上的时候,我又想,回去的路要是能再长点就好了。快要走到摄影棚门口的时候,我把奶茶放在墙边的地上,准备待一会再进去。 突如其来地,不知道从哪里伸出一双手用力地将我拉进摄影棚旁边的隔间,我几乎立刻被黑暗吞没,落入了一个带着熟悉温度的怀抱。我怔愣了一瞬,在闻到那个人身上熟悉的香氛气味时立刻挣扎起来,他的力气很大,几乎是把我箍在胸前,我捶打几下发现挣脱不开,压低声音问道:“你疯了?” “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他的声音带了情绪,不像在外人面前一样冷淡。 “不然呢?我应该当作我们很熟悉吗?”我气愤地反问,他的呼吸温热地吐在我的颈间,实在是太近了,我难以控制地浑身僵硬,汗毛直立。 “我很想你。”谢景逸的语气带着沉重的鼻音,语调脆弱,像是易碎品。如果是五年前的我,也许会心疼地安慰他,但很可惜。 “你想我做什么?再找一个替身不好吗?”我冷冷地回问。 摄影棚隔光不隔音,这里太暗了,我看不见他的脸,但却能隐约听见一墙之外工作人员路过的脚步声,我不敢动作,生怕控制不住力度弄出声响被别人发现。 谢景逸没回答我的问题,他退后了一点,环住我腰的手力度也放轻了下来,我以为他是打算放我走了,结果下一秒,我的唇被他蛮横地堵住,他的手按住我的后颈,力气很大,带着侵占性将我压向他,如同掠夺一般,汲取养分一样抽光我胸腔里的空气。我被他弄得快要窒息,心怦怦乱跳,全然不顾他还没结束的拍摄任务,狠狠咬了下去。 谢景逸痛哼一声,终于肯放开我,一挣脱开他的束缚我就跑了出去,拎起刚刚被扔下的奶茶回了摄影棚。 在摄影棚的桌子上放下袋子,我使劲用袖子蹭了蹭嘴巴,嘴角还沾着被谢景逸这个混蛋啃咬的唾液。陆艺馨和陈祎棋见我回来便围了过来。陆艺馨拿起奶茶袋子看了看,“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慢?” “袋子有点重。”我随意找了个理由搪塞她。 “都说了跟你一起嘛。”陈祎棋无奈地笑笑,“这些我去帮你拿给他们。” 我点点头,和他们俩一起把奶茶分给棚里的工作人员。走到关锋面前的时候,他正在查看刚刚拍的片子。我把奶茶递给他,“辛苦了,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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