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江市以后,我从没向任何人提起过我过往的情感经历,也没心思像从前那样流连在酒吧,连沈秋庭都说我像变了个人一样。跟在谈潜身后的日子,我一心全扑在了工作上。时间一长,虽然陆艺馨和陈祎棋大概也知道我是对异性不感兴趣的,有时依旧会好奇我为什么单身至今,身边连个伴都没有,我只是说一个人习惯了,但我其实怯于面对一个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我可能还是摆脱不掉谢景逸对我的影响。 有人说年少时见过太惊艳的人那么他这辈子就算是完蛋了,我以前是不信的。可真的一个人生活很久以后,我才发现,想忘掉谢景逸真的没我想象得那么简单,我对他的感情好像不仅仅只是简单的喜欢。 从亲密无间到泾渭分明,最简单的方式是做切割,划清界限,不再靠近,不再提及。 我和谢景逸分开的第二个月,我还是经常会收到他发给我的消息,我不敢点开,也生怕自己会心软,所以我删掉了所有的聊天记录,给谢景逸单独设置了消息不提醒。 我想,没有人能够忍受得了长久自顾自的交谈,而且是在明知道对方可以回应的前提下。久而久之这个对话框再也没有浮上来过,我生活似乎又重归平静。谢景逸这个名字在我这里是一道封印,与那些时光一同封存起来,像珍贵的珠宝被主人遗忘在尘埃堆积的角落,不见天日。 我就这样刻意回避关于他的一切信息,我原本以为这个世界这么大,这么多人,两个不同圈子的人再度相遇的概率应该低得可怜。直到有一次我有一次无意间听见陆艺馨和其他同事聊天,我才发现我好像错得离谱,她们聊的是什么我已经记不清了,我的耳朵只是敏锐地从陆艺馨口中捕捉到“谢景逸”这个名字,我无法不在意地一走了之,双脚像是灌了铅挪不开步子,只好站在她们附近鬼鬼祟祟地竖起耳朵偷听起来。 我如同一个正在进行脱敏治疗的患者,谢景逸是我的过敏原,每次走出诊室时我都信心满满,自以为能够彻底摆脱,直到再次发作时才意识到疗程还远没到尽头。 我不知道谢景逸究竟怎么会产生进入娱乐圈的想法,一年多以前他出现在一档训练营综艺中,凭借出众的外貌从第一次亮相起就是全场的焦点,就像我刚认识他时那样,综艺开播时我在热搜上看到过很多次关于他的热搜,我原本以为这只是他闲着没事的胡闹,没想到最后他愣是从几十个人中杀出重围,吸引最高的人气,带着自己写的歌顺利出道。 之后谢景逸在娱乐圈里的一路几乎可以说是顺风顺水,明明出道时间不长,热度倒是涨得飞快。毕竟他是寰宇娱乐家的二公子,被大众发现以后也从不避讳这点,自己家里的资源好像他怎么用都是理所当然。于是他点起的这把火便像浇了汽油一样越烧越烈,渐渐已有燎原之势。现在大街小巷他的海报随处可见,没有谁没听过谢景逸的名字,就算是家里七老八十的老人都能认出来这个剑眉星目的年轻小伙。 挺可笑的,我们这次再见面时,他已经是万人瞩目的巨星,而我依旧泯没在普通人中。也许有的人会感叹在短短几年中,从同一个起点出发的人会走到不同的高度,而我更清楚,我们的起点本来就不同,他本来就是天之骄子,我拼尽全力奋斗一辈子,可能都够不到他原本出发时站着的位置。 更加可笑的是,我和谢景逸的分开,没有背叛,没有现实,却这些都更加荒谬。 我有时会想,我这种人可能注定孤独终老。我忍受不了半分的背叛,更不屑于做别人的替代品,同时我也知道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对于没有利益和亲情捆绑的两个人,承诺都只能在喜欢时作数,我最后能依靠的也只有自己。就像前世我和谢家鸣最开始也曾经有过密不可分的亲密时分,我不知道后来他因为什么选择妥协,但他留给我的依旧只有隐瞒和背叛。 命运留给我的是一条单行道,我看不清前路,更不能回头,只能一直走下去。 顺着社交软件上能查到的内容一点点往下翻,我仔细地看完每一条评论,大部分都是对谢景逸的喜爱和赞美,其中也难免夹杂着一些负面的评价,大致是认为谢景逸只不过是依靠家里资源的大少爷,少爷脾气肯定很重,资源倾斜得这么明显,这种资本家嘴脸令人心生厌恶,我皱着眉看完又去读这些内容下面的留言,令我感到欣慰的是评论里反对的声音远比我想象得多得多。整体来看谢景逸在大部分公众视角中的角色都是正面积极的。得到这个结论时,我没有料想地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我的目光落在谢景逸的一张舞台照片上,画面里他的耳朵上戴着耳麦,出色的妆造让他显得更加俊美凌厉,看上去比与我在一起时更加夺人心魄,如果不是真切地经历过,恐怕没人会相信我曾经和他在一起过。 谢景逸的身上唯一格格不入的东西是一枚看起来十分廉价的蓝宝石月亮胸针。我滚动着鼠标向下滑,发现十张里面有八九张都能找到这枚蓝宝石胸针的存在。我低下头,心里泛起莫名的酸涩,想不明白这个人到底在做什么。 “子安,一会和我们去吃饭吗?” 陈祎棋从电脑屏幕后面探出头来问。我看了一眼电脑屏幕右下角,原来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下班时间,陈祎琪的身后其他同事收拾着东西三三两两往外走着,陆艺馨正站在不远处等着我和陈祎棋一起下楼。 我摇摇头,“不去啦,今天我约了朋友,你们两个先走吧。” 陈祎棋点点头,拿起背包走向陆艺馨,两个人的背影慢慢消失在电梯间。我叹了口气,关上电脑拿起自己的东西,走出办公楼。
第三十四章 我走到办公楼,门外已经是黄昏,繁华的市中心灯光璀璨,对面大楼上谢景逸的巨型海报十分惹眼,不远处还有两个粉丝正对准海报拍照。 “好帅啊,真的好喜欢他……” “对啊对啊,好想去看他的现场……” 我低着头从她们身边走过,慢慢迈着步子走到地铁站。今天我没对陆艺馨和陈祎棋说谎,我确实与人有约。坐了二十分钟地铁,我沿着小路走到一家烤肉店,这家店人一直不少,此刻正是人多的时候,店门外放了两排凳子,此刻已经没有几个空位。我早就想来这家店尝尝,只是可惜我这个朋友不太好约。我问服务员要了号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又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我听见头顶上传来沈秋庭的声音。 “久等了吧?” 我看向他摇摇头,拍拍身侧的空椅子示意他坐下,“没有,正好等位,这附近不好停车,你车停在哪里了?” “地铁站附近那个停车场。”沈秋庭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在我身边坐下,周围的人里面只有他穿得最正式,看起来与四周的人群格格不入。 我点点头,打趣他说道:“真是委屈大少爷了,纡尊降贵来跟我来这种店里吃饭。” 沈秋庭做出“鄙夷”的表情,“都是好哥们,再说这种话下次别想约我出来。” “76号!” “这!” 终于听见店员喊道我们的号,我站起身,沈秋庭跟在我身后,他身形高大,容貌出众,衣着不菲,早就引起了旁边几个小姑娘的注意,此刻她们看着他跟在我身后,有些激动又扭捏地围在一起窃窃私语。 我觉得有些好笑,等被店员带到位置上,我用下巴指了指还在门外张望的小姑娘们,“沈总魅力不减啊,你看看这外面。” 沈秋庭脱下西服外套,解开最上面的衬衫扣子,“不过我听说现在她们这群小姑娘都喜欢嗑CP。” “啊?” 我有些被噎到,我确实不是个直的,但是我对沈秋庭可没有半点这种心思,我是真的把他当兄弟。这下开心的人变成了沈秋庭,他笑起来嘴角上扬着,眼睛都弯了起来。 “不开玩笑了,你最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有谈哥带着还怕没活干?”我一只手撑着腮帮子,看向他,“倒是你,最近越来越难约了。” “最近公司安排的事情多了些。” “那是你家里重视你,好事啊。”我知道沈秋庭这两年在自己家里越来越受器重,我们两个人见面的频率也越来越低了,距离我上一次把他约出来都已经有好几个月。又聊了几句,店员上齐了炉子和菜,我拿起烧烤夹准备动手。 “今天就不劳烦沈总亲自动手了,小的我来伺候您。” “好,那我就等着吃了。”沈秋庭的脸上被温暖的炭火映照着,笑意吟吟。 我夹起大片的牛肉放在篦子上,鲜红的牛肉一碰到篦子就吱哇作响,散发出令人愉悦的香气,鲜灵灵的口蘑摆在四周,撒好黑胡椒和盐,等待它们被烘烤出鲜美的汁水。 “下周开始我们要做一组新的明星专访策划了,后面有需要的话可能还要你帮忙引荐人选。” “好啊,没问题,这不算什么。”沈秋庭点点头,“你们第一期人选已经定了?” 我点点头,“对,定的是谢景逸。” 沈秋庭挑了挑眉毛,他似乎并不意外这个人选,“所以你会去见他?” “工作嘛,当然是要见的,”我轻声地笑,“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沈秋庭点点头,看起来对我的反应还算放心,他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我的眼睛,“小乔,这几年你确实和之前不一样了。” “是吗?那不是挺好的?”我的目光全盯在火炉上的肉片上,用夹子夹起一块肉放进沈秋庭的盘子里,“是我成长了,别放凉了,快吃快吃。” 刚和谢景逸分开那会,我情绪一直不太好,沈秋庭知道我难过,总找各种借口拉着我出门,有一次他带我去爬山,我们两个人磨磨蹭蹭地爬到山顶,从下午一直爬到日落。山顶上人不多,三三两两坐在石凳上,我和沈秋庭气喘吁吁地站在围栏边,看着夕阳一点一点消失在西边的晚霞里。 “谢家鸣和谢景逸的事情你是不是也知道?”我突然开口问道。 沈秋庭沉默了片刻,“圈子里一直有些关于他们两个人的不同说法,具体的我也不清楚。” 我颔首,心里被压抑得喘不过气,看着落日的视线开始模糊,我大睁着眼睛抬起头,不想让沈秋庭看见我流泪的样子。 沈秋庭叹了口气,掏掏口袋递过来一张纸巾,“早知道会这样我当初应该阻止你的。” 我接过纸巾,擦掉眼泪,使劲吸了吸鼻子,“你就算再料事如神,又怎么会预料到这种事的发生?都是你情我愿的,还是怪我识人不清,我就是,不太甘心。” 沈秋庭沉默了片刻,蹙起的眉头似乎些微地放松,“你能看开就好。” 我和沈秋庭都默契得没再说话,日落的时刻十分短暂,转眼只余下天边小片红霞,风也大了起来,吹散了我和沈秋庭爬山掀起的燥热。正当我准备和沈秋庭说下山的时候,却听见沈秋庭先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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