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生气。” “没有骗阿清。” “......” 两人终于到了房间,裴明衍拿过架子上的用来洗漱的铜盆从桶里舀了几瓢水进去,夜晚井里的水特别凉,付清有封印了灵力,他担心付清的身体可能经不住这么凉的水,但是身子又燥热。 裴明衍只好用灵力将水加热,虽还是冷水但触及皮肤不会觉得凉意逼人。 “阿清,躺下。”裴明衍将人带到床榻。 付清看了看床又转头看了看裴明衍,“明衍是要帮我擦干净吗?” 这问得根本就是废话,裴明衍自然也察觉到付清醉酒后喜欢说话,心上之人如此懵懂不设防,心里一动,眼睑微垂,回答:“是的。” 付清躺在了床上,还十分善解人意地自己脱衣,最后只剩下里衣,裴明衍看见付清手放在身前准备将里衣绑着的线带扯下,眉心一跳,连忙将之按住。 “这样就可以了,不用再脱了。” 裴明衍觉得要是付清脱完衣物,躺在床榻上任他与索与求简直是对他的最大挑战,付清趴在床上,头朝着是裴明衍的方向。 付清眸子里的眼珠跟随着裴明衍的走动而走动,他看着裴明衍从储物戒中拿出一个布巾,放在盆里用水浸湿,又走到床榻身边,细致地走到他身边为他擦拭。 付清心里微微一动,恍若这一刻回到了两人的少年时期,每次他修炼很晚回来时已经无力动弹,明衍便会细致地为他擦拭身子以便他睡得舒适。 不知是窗外的不断地蝉鸣乱人心神,还是裴明衍的脸在偷渡进入房间的月色下显得格外好看与温柔,以致付清感觉此间成为永恒。 “明衍,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付清眼皮微掀,眸子里是犹豫后的坚定以及完全的信任,“我是绝灵之体。” 付清声音小小的,就怕惊扰到什么。 裴明衍只是擦拭的动作微顿,对此没有任何的惊讶,手继续动作,过了半晌才说了句:“我知道。” “明衍知道?”这回换上付清惊异了,“你是何时知道的?这件事明明只有我和师父知晓。” 裴明衍见湿软的布巾热了便放回在水盆里拧干,细细将付清身子擦拭了一遍,便将衣襟合上,他只觉得自己的心也如这布巾一般,与阿清贴近得滚烫最后又只得回到寒冷的凉水里。 裴明衍知道只要付清露出一点厌恶的神色,便会将他完全击溃,付清知道他是低魔,察觉到了他隐瞒的秘密,那付清会如何做呢? “千年前。”这短短的三个字从喉咙里滚出来却经历了万千心的折磨与阻碍,有些微微哽咽,裴明衍闭了闭眼,随后又立马睁开。 “阿清若是有什么想问的可以问我。”裴明衍选择完全地坦诚,因为他知道阿清一定是察觉到了什么才会选择醉酒,又通过醉酒来试探他,其实很多事情只要阿清问他,他不会不答。 付清微怔,醉酒后的脑子不灵光,转了半天才知晓他在说什么,歪了歪头,“我......为什么要问明衍?” 付清刚才对裴明衍的坦白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在醉酒之前付清心里一直在想的事情,其实绝灵之体这件事情他本来就打算告诉明衍,只是没有一个很好的时机。 付清的本意是想说,每个人都有秘密,他也并不例外,于是他将自己隐瞒了千年的秘密想要说给裴明衍,低魔三界所厌恶是不错,但是绝灵之体更是三界地位最低下的贱族。 “明衍......是不是生气了?”付清坐起身来,浅淡的眸子对上深邃的黑眸,随后,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抬起手将之放到裴明衍的头上轻轻揉了揉。 “明衍......不要生气。”这是付清在凡界看见大人用来哄小孩的招数,他借用一下,“我......哄哄你。” 裴明衍沉溺于这一刻的温柔,将他完全包围其中,付清永远都是这么温柔的一个人,而他永远也学不来他的温柔。 裴明衍抬眸对上付清澄澈的眸子,视线向下衣襟半开,胸前白皙一片以及若隐若现的茱萸尽入眼中,这一刻心猛地跳动,他匆忙地避开眼神,起身退后几步。 “阿清,早点睡吧!”扔下这句话,就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下一秒手被坚定地握住,猛地往回拉了一下,裴明衍心神不备身形踉跄忽地跌在床榻上,发出一声闷响。 付清垂眸看着自己握住裴明衍的手,有些楞,刚才他用了很大的力气吗?他只是不想裴明衍离开而已,可是明衍好像在生他的气,但是他又完全想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到了明衍。 付清虽醉了酒意识反应迟钝,但很清楚地记得这里只有一张床,他潜意识告诉他,一定不能让裴明衍离开,但怎么才能不让裴明衍离开呢? 刚才的摸摸头,明衍好像更不开心了,付清心想,他必须要想一个必杀技! 付清现在压在裴明衍的身上,他的视线缓慢向上,裴明衍的神色有些微的怔愣,脸白白嫩嫩的,付清拿食指碰了碰,嗯......还软软的,像是百香居卖的糖糕一样。 付清垂下身,然后猛地在裴明衍的脸颊上重重地嘬了一口。 裴明衍身子一僵,一时不知道作何反应,只得任由身上的人无意识在他脸上连嘬了几口,齿尖轻轻地含咬,带来湿润和酥麻的不适感。 他能清楚感觉到付清压在他的身上,醉着酒毫无防备的状态,只要他一抬手就能抱个满怀,两个人贴的很近,他甚至能感觉到相触的体温,鼻尖能飘来淡淡的清幽的梅香,清息峰随地都种着各个品种的梅花,且峰上常年飘雪,付清身上便渐渐梅香,只是这味道很淡,要离得极近才能闻见。 几乎是在一瞬间,裴明衍起了反应。 裴明衍抬手想要把付清推开,但是十指绵软无力,全身的骨头都消融于淡淡的梅香之中。 付清看着裴明衍被他咬了一口也一动不动,身子更加僵硬了,他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为何他刚才竟一瞬间觉得裴明衍看起来很好吃? 鬼迷心窍了。 他双手撑住想要直起身来,忽地腰部传来轻轻地痒感,像是有无形的空气往他的背部施力下压,付清身子一软,没有了支撑力,整个人猛地向下砸去。 付清双眸瞪大,嘴唇传来温润的触感,他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晕,两人紧密贴合,付清能无比明显地感觉到明衍他......起了反应。 付清虽醉了,但身为男子他不会不明白那是什么,他连忙想从裴明衍身上起来,又惊讶又茫然,嘴里含糊:“你......你.......”说不出什么所以然。 付清正想起身,忽然察觉到唇瓣被一湿软的东西轻轻舔.弄、含咬,付清僵住不知该不该动弹。 裴明衍漆黑的双眸一闪而过赤红,眸底藏着深深的欲念,终于控制不住心中汹涌的猛兽,他双手环住付清的腰部,微微往下按压。 裴明衍闭上了眼,汹涌狠烈的吻落下,像是要把付清整个人都拆吃入肚。 裴明衍吻得太凶了,付清脑中有一瞬间的缺氧,本来就充满酒精混沌的脑海越发昏沉了,随之沉沦。 唯一清晰的想法就是,明衍对他从未这么凶狠过。 ——剩下自己想,没做—— 千年前。 今日人贩子叫他们去街上乞讨,裴明衍生得白净好看,又喊得乖巧于是最早完成任务,又偷偷从乞来的前拿了几钱买了串糖葫芦准备给阿清带回去。 昨日,阿清见到其他人躲着人贩子偷偷分吃糖葫芦,裴明衍和付清两人站着为他们站岗,付清突然问他:“糖葫芦很好吃吗?” 裴明衍将糖葫芦偷偷藏进宽大的衣服中,现在正值冬日,穿的衣物便会稍微厚一点人贩子不会发现,蹦蹦跳跳地走在回院子的路上。 裴明衍曾经经常吃,糖葫芦这东西外面的糖霜很甜,包裹里面山楂有酸酸的,还十分粘牙,实在受到小孩子的青睐,但裴明衍并不喜欢这个吃食,他早早就吃腻了,但是阿清没有吃过,每次只能看见别人吃,真惨。 院子里有十几个小孩,每天的分工任务也不一样,裴明衍今到的是去街上乞讨,但是阿清是砍树劈木头,这个是份费劳力的苦活。 每天抽取任务都是阿清负责的,人贩子还算信任阿清,将很多事情都交由他做,裴明衍知道阿清是在抽签的时候做了手脚,让他抽取到轻松的活,自己便去干重活,裴明衍每天晚上都能看见付清的双手满是红痕血迹甚至有些已经结了血痂。 阿清对他好,他更要加倍对阿清好。 今日裴明衍是最早回来的,院子里都没什么人,他正想要回到房间将糖葫芦藏到付清睡得草榻下,却听见人贩子与人说话的声音。 裴明衍连忙找了个隐蔽的角落躲了起来 “张公公,被您看上去宫中当侍童简直是莫大的荣幸,您可是现在皇上面前的红人,还得了高人的指点,若是还能有绝灵之体,修为一定能更上一层楼。” 裴明衍看见人贩子对着一个人谄媚地笑着,卑躬屈膝地朝着一个拿着拂尘的太监,裴明衍见状嘲讽地勾了勾唇,侍童说的好听是服侍皇家,其实就是娈童还是服侍一个没有根的太监。 “你可不要蒙骗咱家,你手中真有绝灵之体?”那位张公公嗓音阴柔,与人交谈时,眼睛会直勾勾地看着人,如癞皮虫般令人极其不适。 “自然,我岂敢蒙骗公公。”人贩子腆着脸笑,连连将腰弯下,“那孩子名叫付清,长得干净好看,又乖巧听话,又不会反抗,还是绝灵之体绝对符合公公的要求。” “行,今日咱家出来的匆忙,容易被人瞧见。”张公公似乎有些紧张,一直压低着帽檐,毕竟一个太监来找侍童可不是什么光明事,若是被人瞧见告到皇上面前,那可就不妙了,“你且将人留着,过几日咱家便来领人” 张公公说完,便急匆匆地离开了。 人贩子见人离开,连忙直起身,不屑地啐了一声:“死太监,没根的玩意。” 人贩子骂完也离开了,两人谁都没有发现藏在角落里的裴明衍。 今日是冬日少有晴天,在这片寂静地巷子中,东西掉落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光泽红润的糖葫芦从阴暗的角落里滚落出来到了阳光之下。 阳光覆盖之下,糖葫芦却结满了寒霜。 有人永远停留了在这一个冬日。 ...... —— 付清听见窗外的蝉鸣由远及近越发清晰,吵人神经,刺眼的阳光倾斜闯入室内投射在床榻上,付清眼皮微动,终于受不了灼热的眼光,抬起手挡在眼睛上方,缓缓睁开眼。 付清坐起身来,只觉得头重脚轻,不适恶心反胃感十分强烈。 门被轻轻推开地吱呀声传来,“阿清,你醒了。”裴明衍走近,“给你熬了醒酒汤,还有一些清淡的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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