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自己去玩儿去了。” 说罢,修竹便头也不回地钻进了舞台前——那里正巧有请的当红歌手在表演。 宋云辛看着瞬间被埋没在其中的修竹,只好随他去了。 盼星星盼月亮,宋云辛总算熬过了艰难漫长的上午。相比于即将到来,隆重又繁琐的婚庆仪式,他觉得像现在这样在各个熟悉或不熟悉群体之间觥筹逢迎,更令人崩溃。 故而,当陈伯转达婚礼司仪流程,让他去准备就位时,宋云辛仿佛听到了天籁。 这不仅能让他从那费心劳神的嘘寒问暖中抽身,还等同于——他马上就可以看到凌舒了。 宋云辛高兴坏了,迅速到排练时安排的等候区就位,隔着布帘,听司仪激情澎湃地说着致辞。 透过缝隙,宋云辛能看到舞台下方来宾们各种各样的表情,或喜悦,或兴奋,或淡漠,或麻木...... 宋云辛突然觉得还挺有意思的,说起来这在场的上千位嘉宾中,有多少是在衷心地祝福他们呢? 不过这也不重要。 一个人的人生,不会因为得到别人的祝福就变得顺遂,也不会因为缺少别人的祝福就荆棘重生。 等了大概5分钟,宋云辛听到司仪请雄父上台,又几分钟后,他听到司仪唤他出场。 宋云辛深吸一口气,掀开布帘走出去。 舞台下方传来响亮的掌声。 距离他上次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待遇,还是在幼儿园六一儿童节文艺汇演,所以说不紧张是假的,以致于事先背的烂熟于心的说稿,都被他讲得磕磕绊绊,引得来宾们阵阵发笑。 宋云辛微红着脸,无奈地耸耸肩,没办法,确实紧张。 然而,更令他紧张又激动不已的是,流程可算走到了请凌舒上台的环节。 宋云辛心脏猛地狂跳一下。 顺着扑满花丛的婚礼通道,宋云辛的视线,和舞台两边齐刷刷朝后望去的嘉宾一样,定格在了那条垂着洁白幕帘上。 宋云辛手不自觉握成拳。 在他的望眼欲穿之下,幕帘被缓缓拉开...... 当凌舒熟悉的脸终于出现在他面前时,宋云辛既感动得想哭,又幸福得想笑。 于是他眼含热泪,又面带微笑地看着凌舒一步一步走来,如和煦春光般,温柔地回望着他,最后并肩站在他身边。 思念成海,宋云辛情不自禁,不等司仪cue流程,就先偷偷牵起了小手。 这又如何逃得过司仪的火眼金睛,自是借机调笑了他一番,惹得来宾们哄堂大笑。 宋云辛这会儿也管不了那么多了,任他们再怎么笑话,就是拉着凌舒不撒手。 ——更何况凌舒还回握着他。 宋云辛脸上笑容更加灿烂。 有了凌舒在身边,宋云辛觉得安心又美满,连仪式的流程都不嫌繁琐了,好心情地配合着司仪的步调,进行戒指交换。 宋云辛和凌舒手拉手站在舞台中央,看着两个花童捧着被鲜花包围的婚戒,沿着凌舒刚才走过的婚礼通道缓步走来。 看着两只可爱的小虫崽,宋云辛和凌舒不禁对视一笑。 正在这时,观众席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宋云辛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一只高大的雌虫已经冲上了舞台来到他和凌舒跟前。 混乱中他感到自己被猛得推了一下,踉跄着退了好几步后跌倒在舞台上。 当他回过神来,就听到那只雌虫举着一把匕首疯狂吼叫着朝凌舒砍去,身着西装的凌舒行动不便,又手无寸铁,一时只能靠着闪躲来规避攻击。 “凌舒!”宋云辛见状吓出一声惊叫,爬起来就要冲上过去。 这只雌虫显然还不是普通的雌虫,在手握匕首的优势加持下,竟然将身为军雌的凌舒都逼到了舞台边缘。 宋云辛刚要冲到凌舒跟前,就见位于他前方的雌虫被凌舒找准破绽一脚踢在胸口,惯性地往后退了几步,拉开了二者的距离。 于是现在的局势就变成了宋云辛、手握武器的雌虫、舞台边缘的凌舒三点一线。 雌虫趔趄了两步后,稳住身形,也看清了眼下的局势,目露凶光地在凌舒和宋云辛两者之间来回张望。 凌舒一下屏住了呼吸。 因为在他和世子殿下之间,很明显身为雄虫的世子殿下是更容易攻击的对象! 那雌虫在站稳后果真调转了方向,却并没有冲向宋云辛。 他听到在场根本来不及反应的其他虫们倒吸了一口凉气——那雌虫将攻击对象转向了两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花童! 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小花童被莫名的转变吓得愣在了原地。 “住手!”千钧一发之际,宋云辛赶上来,抓住了雌虫的衣领,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也只将那雌虫往后扯了两步——不过这足够他将两只小花童护在怀里。 紧接着他听到耳边传来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宋云辛恐惧地抱着两只虫崽闭紧眼,随后,他听到匕首刺破了皮肉...... 并未感觉到疼痛的宋云辛缓缓睁开眼,面前是脸色惨白表情隐忍的凌舒。 或许是一切发生得太快,也或许是现场过于混乱,总之,一直到凌舒受伤后,那些在舞台与不在舞台的来宾们,才如同电影最后姗姗来迟的警察,一拥而上制止住了闹事的雌虫。 两位花童的雄父雌父显然也被吓坏了,冲上来从宋云辛怀里夺回哭得六亲不认的小虫崽,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并没有受伤后,也搂着虫崽泣不成声。 半晌,他们才想起还呆坐 在地上的宋云辛,低声询问道:“宋小世子,您,没事儿吧?”最后,视线一转,看到血流不止的凌舒,下意识捂着嘴轻呼了一声, 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宋云辛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在闹事的雌虫匕首朝他挥下的那一瞬间,是凌舒及时挡在了他身前。 如时间静止似的片刻过去后,空旷的公园爆发出各种呼喊:“报警,赶紧报警”、“快打急救电话”、“凌少将军受伤了”、“抓住别让他跑了”、“宝宝,宝宝你在哪儿”、“刀,小心刀”...... 尖叫声呼唤声哭闹声嘶吼声震天响,整个婚礼现场陷入比方才还要混乱的境地。 可就是在这样一个嘈杂混沌的环境里,宋云辛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没看见,满心满眼都是凌舒苍白的脸和安慰他的眼神。 他手脚并用爬到凌舒身边,看着他手背上那道触目惊心,血淋淋的大口子,眼泪啪嗒一下不受控制地滚了下来。 凌舒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拭去他的泪水:“别哭,世子殿下,我没事儿。” 宋云辛哽咽,双手托着他的胳膊,想碰又不敢碰:“这得多疼。” 凌舒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不疼的,您忘了,我可是军雌。” 宋云辛眼泪掉的更凶:“军雌也会疼啊。” 凌舒嘴笨,再也找不到能安抚宋云辛的话,只能一下一下擦着那好像怎么也擦不完的眼泪,静静地等着宋云辛情绪平复。 身为军雌,他确实也会疼。但因为受伤的时机也多,而且比这更严重的伤他都受过,所以比之现在手臂划出一道大口子带给他的疼痛感,凌舒更不禁被面前哭得楚楚可怜的宋云辛吸引,忍住不心想:世子殿下还是个爱哭鬼。 宋云辛当然不是爱哭鬼,并且从来都不是一个脆弱的人,只不过满溢在胸中的心疼内疚与感同身受,横冲直撞,自己找到了一个宣泄口。 他觉得这一定是因为狗屁雄虫体质太不中用的原因。 ——可是宋云辛明明是一只精神力等级S的雄虫。 “哎哟,你小子还拉着小舒坐在这干嘛,直接赶紧带他上医院吧,那急救舱指不定什么时候才会到呢。” 在宋云辛捧着凌舒的手臂坐在地上黯然神伤的时候,钟裕早已见缝插针,利用手边能用的“材料”给凌舒做了个简单处理。 作为凌舒军队的随军军医,钟裕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凌舒的身体素质他也再熟悉不过。 这伤口确实大,但幸亏没伤着要害,只不过血流得有些凶残,他已经稍作处理,等急救舱来,接去医院缝几针,就差不多了。 按照少将军的体质,估摸少则一两周,多则一个月,彻底康复没问题。 疼可能确实会有点疼,但那只军雌会怕疼? 于是他抱着胳膊退到一旁,好整以暇地看着宋云辛哭得跟水淹了城隍庙似的。 他突然想起在圣城基地那会儿,有一次,这小世子手指不知怎么的被割破了一块皮,少将军当时公主抱着世子殿下狂奔穿越整个基地训练场,气喘吁吁来到他医务室,那副如临大敌的表情...... 再看看此刻的世子殿下...... 钟裕:我愿称之为,绝配。 要不怎么说不是一家虫,不进一家门。 任凭宋云辛眼泪像断了线,钟裕冷眼旁观,还不痛不痒地用手指勾了勾鼻子。 在宋严的提醒下,宋云辛终于反应过来,当务之急带凌舒去医院比较重要。 他赶紧一把抹掉眼泪,站起身。 悬浮舱,需要找一辆悬浮舱,但是他又不想把凌舒放在这儿,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这时,一辆悬浮舱稳稳地停在舞台前方。 “宋云辛,”修竹慌慌张张推开舱门,“快上来。” 宋云辛蹲在下身,一手扶住凌舒的腰身,一手伸向凌舒膝盖,一个用力...... 凌舒一动不动。 宋云辛咬咬牙,再一用力! ...... 他只能放弃。 宋云辛抓住凌舒完好的那只胳膊,绕到自己脖子后,屈膝给凌舒借力:“能起来吗,我们先去医院。” 搭在他肩上的胳膊力道突然一松,宋云辛抬头——穆暃实现了他的公主抱。 其实可以走的凌舒和愣住了的宋云辛:...... 穆暃抱着凌舒一个跨步走下舞台来到修竹的悬浮舱前:“将军,别担心,我们马上就到医院了。” 凌舒与被摔在后面的宋云辛对视一眼:...... 修竹将门大打开:“你和凌少将军坐后排吧。” 穆暃便抱着凌舒去了悬浮舱后排。 宋云辛紧随其后,他扒在门上,看向依旧混乱的婚礼现场,找寻着某个熟悉的身影。 “去吧,这里有我们在。”雄父宋严遥遥地朝宋云辛摆摆手,他身旁站着满脸担忧的方玉生和面色如常的凌冽。 宋云辛这才放心地关上悬浮舱的门,跟修竹和穆暃一起,带着凌舒赶往医院。 一关上舱门,他就钻去后排,坐在了凌舒的另一侧。 这倒让修竹显得像司机了。 宋云辛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啊修竹,麻烦你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宋云辛便也不再客套。 他转而将凌舒完好的那只手握住,试图传递过去些许温暖。
83 首页 上一页 63 64 65 66 67 68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