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祈无力辩驳,低头搅和着边缘没沾到蛋黄的汤汤水水,然后脸上就被他娘警告性地捏了一把。 “过几天要进宫面圣,到时候带哒哒去宫里转转好不好?” 苏云祈一听这话,转头看了眼面无表情的裴砚初,思索再三后还是问道, “那哥哥也带去吗?” “小初想去吗?到时候跟哒哒坐一起也不是不行。” “……” 一时间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自己身上,裴砚初蜷起手指,犹豫不决, 他已经下定决心不再想那些恶心人的事情,所以自然不想再接触宫里的一切。 苏云祈用力掐了下大腿,懊恼为什么自己要多这一句嘴, 这几天的相处里,他不是没感觉到男主对以前身份的排斥, 他都想好了,要是男主和皇帝之间根本没有周转的余地,不存在任何以“正规方式”继位的可能且只能生死相逼的话, 那还不如让他留在将军府养精蓄锐,等他死之后,男主也应该长成离去了。 他总觉得这两人之间的关系没那么简单,只不过原著里只是寥寥概括这些背景,然后大篇幅写男主逆袭罢了。 “没事没事,哥哥想留在府里也行,有兄长带着我就好。” 苏云祈尴尬地笑了笑,努力企图解围,结果裴砚初反而愣住,又直勾勾地盯住他, “安安在哪我在哪。” “好了好了,到时候再说。” 薛见霜摆摆手,懒得看几个小孩争执,随口问道, “哒哒,青荷呢,你不是吵着要她留府吗?” 苏云祈毛骨悚然,突然想到之前他丢在地上的那一团“罪证”,站起身就要回院里拦住她, 奈何他还没来得及阻止,青荷就已经赶来大院守在门旁了。 “进来,还怕我吃了你吗?躲在那里就以为我不会跟你算账?” “娘,你别吓她了,要骂就骂我吧。” 苏云祈拉起要跪下的青荷,小声讨好道, “都之前的事了,娘就忘了吧,阿娘最好了嘛。” 裴砚初显然有些懵,苏祈闻一想到身边这人也是事情的主角,连忙翘着腿添油加醋地跟他描述这一切来由, 做大哥的,当然要平等地让每一个弟弟炸毛。 薛见霜拿他没办法,再大的脾气也在苏云祈的油嘴滑舌之下消失殆尽, “那你怎么这么晚才起来跟着小公子?” 青荷早就被夫人吓怕了,她急忙解释道, “不是的夫人,小公子尿了褥子扔在地上还没洗,这会子才收拾完……” 苏云祈崩溃尖叫,伸出手想要手动消音,但因为她过于紧张,所以语速很快,他是一点重点都没有刹住,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不行了笑死我了。” 苏祈闻刚才逗了裴砚初两句,发现他还是板着副脸,表情毫无波动,甚至是为了应付他才扯扯嘴角,顿时大失所望,结果突然听到这消息,直接没心没肺地笑开了。 苏骋远赶紧往他头上一拍,差点把他的头拍进饭碗里,然后与薛见霜不约而同地偏过脸咳嗽,不和苏云祈对上视线。 苏云祈龇牙咧嘴地往裴砚初怀里钻,想找个安全的地方把自己埋起来,他真的没脸做人了呜呜呜, 算了,没关系的,他相信没有人会刻意记这件事,等自己睡一觉起来,明天大家都一定会忘记的。 “小公子……” “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 他闷声闷气地止住青荷,然后挠了挠裴砚初的腰侧, “我要回院,快点。” 裴砚初揽着他就往外走,他的安安情绪不对,那么在他开心起来之前,他谁也不想理。 “安安。” “哎呀,我没事,不讲这个,你真要跟我一起去宫里啊?我以为你……” 差点就说漏嘴了,苏云祈哼哼几下蒙混过关,但裴砚初的眉毛却越皱越紧, “你总是这样,不管是大事还是小事,明明心里不舒服,借着就开始低头保持安静,自己安慰自己,不久后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承认,初见苏云祈的时候他是故意气他的,对他起兴趣也是因为他无论如何都没什么脾气,就算上一秒难过,但下一秒就又恢复常态,觉得有趣, 他本以为这只是苏云祈想和他玩才这样,可是现在看来好像他就是这种性子, 裴砚初不高兴,他不希望安安把情绪藏在心里,他应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他开心那他陪他笑,他伤心跟自己哭的话,那他就替他把坏人全杀了。 另外,他也只是有一点点不满意安安也对别人这样好性子罢了。 苏云祈一愣,开始装傻, 宝宝听不懂,宝宝只是一个宝宝。 话题草草结束,但二人都相当默契地没有再提出这件事,直到进宫那日。
第15章 石子 苏云祈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庆幸自己穿书后的年岁不大,不然按目前的状态,会显得他很呆, 好比刘姥姥进大观园,他一进宫门,眼睛就没消停过。 裴砚初牵着他的手,看着周围熟到再也不能熟的场景,眼底情绪不明, 四年的时间,物是人非,他根本不相信还会有人记得他的存在,恐怕都以为他跟他娘早都死了, 就连皇帝他都没放在心上,毕竟是他亲口拿莫须有的罪名,将他母子二人赶出宫外,到头来不仅逼死了额娘,还要他这个“野种”的命,现在估计连他长什么样都忘了。 因为是庆功宴,所以苏骋远他们坐得很靠前。 苏云祈眯着眼想偷偷看皇帝的长相,最后得出结论,男主跟他一点也不像。 他记得裴砚初并不喜欢皇宫,至于他非要跟着来大概也是因为自己,所以他没吃两口,就想带着他提前开溜,省的男主和皇帝待在一个地方觉得晦气。 “阿娘,我和哥哥出去逛逛,很快就回来。” 苏云祈往后偷偷挪着,至于很快是多久,他现在只是个宝宝,怎么会懂时间呢。 而裴砚初陪他走出殿门时,突然感受到身后有一股强烈的视线, 他猛地转过身,却发现那道目光又消失了。 “哥哥牵着我走吧,我怕我忘记回去的路。” 苏云祈握住他的手,心想自己真是个贴心小棉袄,借此机会让男主有理由回到他母妃的故居去看看。 但裴砚初其实并不在意这些,他领着安安径直往花园里走。 入夏时节,这园子里花花草草开了不少,而且大多是名贵品种,专门派人养植供给皇室赏玩,宫外瞧不见的。 苏云祈手痒去扑蝴蝶,蹦起来好几下后终于逮到一只,刚要找裴砚初炫耀时就被不远处的动静吓了一跳。 “皇兄,我真没看错,上次那小孩就是苏将军家的,我看着他跑出来的。” “住嘴,你上次偷我牌子出宫的教训还没吃够?” 苏云祈踮起脚躲在假山后,又往下面继续瞟,手上的蝴蝶早就飞跑了。 “安安?” “嘘,别说话。” 他拉住跟上来的裴砚初,见他虽不明所以,但还是熟练地蹲下身,拿出帕子安安静静地替他擦着手上的蝴蝶鳞粉。 “别往前走了。” “为什么啊皇兄,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不就是个废弃皇妃的宫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 “少说几句,不然被额娘知道你来过这,到时候你又得罚写大字。” 裴云澜性子娇纵,他毫无形象地坐在楼梯上,揪过一旁的树叶,脸上尽是好奇, “好皇兄,求求你了,你讲讲呗,我只知道我出生那年不太平,父皇也怪怪的,到后来我听别人说跟那位有关系,我怎么都搞不懂,这宫里以前到底住过谁啊?现在倒好,连那一块地都变成禁地了。” “谁跟你说的?” 裴云澜要被气死了,他站起身踩了裴文靖好几下, “你不要给我转移话题!” 裴文靖叹口气,自顾自地拍着衣袍, “你还没出生的时候,父皇有个很喜欢的女人,后来听说那女人与侍卫私通,就被赶出宫去了。” “就这啊,至于这么晦气吗?连前面那条路都封了,害得我冬日里跑那赏梅都得绕一大圈。秽乱后宫是死罪,当时直接赐死不就行了,还搞这么多弯弯绕绕,麻烦,哼。” “你啊,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你这张嘴惹祸。” 裴文靖摇摇头,见他还是一副满不在乎的态度也不再多说什么。 苏云祈汗流浃背,一股凉意直冲肺腑,他都能感受到身后裴砚初不断蔓延出的杀气, 早知道他就不在这听墙角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他盯准目标,蹲下身拿起脚边的一块石头,随后探出头朝裴云澜那用巧劲一扔, “哎呀!谁敢打我!大胆,滚出来呜呜呜——” 苏云祈干好事不留名,拖着被强行打断“黑化”的裴砚初朝反方向逃跑。 “你听他气成那样,逗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边喘气,一边看向还有些懵圈的裴砚初。 很显然刚才的一切又一次超出他的认知,裴砚初纠结再三,出声问道, “你打他干什么?” “他说话好难听,我不喜欢听,就想给他点教训。” 苏云祈就差把顽劣不堪刻在自己脸上,他故意装出一副他不高兴所以别人就不能好过的模样。 裴砚初看着自己脚边的蚂蚁,心绪纷乱, “哪里难听了?他说的……说的都是宫里人口口相传的事情,指不定就是真事呢……那位宫妃如此不堪,你还替她出气?” 我哪是替她出气啊?我是替你出气,不然等会御花园都要被你拆了。 苏云祈觉得男主对他生母的感情应该是又爱又恨的,就算后来逐渐失望,也不见得会允许别人议论自己的生母。 “我才不考虑那么多,反正我就不喜欢在背后乱嚼舌根的人,先管好他们自己再说。” “嗯,安安最好了。” 两个人就这样无所事事地绕了一圈后又回到主殿,期间苏云祈还在不断试探自己到底有没有露馅。 他刚跨上门槛,结果在老远处就听到那小皇子还在嚎, 于是他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头上顶了个大包。 那种莫名的罪恶感突然浮现上来,但他实在没办法,当时他只能想出这招压下点男主的戾气, 他好不容易养起来的温暖体贴小男主,可不能就这样又被外界刺激,然后毁于一旦, 男主还小,上次反杀刺客就已经够损害小孩的美好心灵,可不能再让他干出什么很疯狂的事,最起码也得以后成熟,身心都发育好了再说。 “安安,你又不开心。” “我没有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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