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凌砚行敛了敛眸,收紧扣在少年腰间的手,转身带着他跳崖。 刺客本以为还会有一场血战,谁知道对方竟然会选择跳崖,面罩上麻木冷漠的半张脸露出一阵意想不到的表情,不过秉承着杀手的精神,他们还是对着悬崖射下几箭,确保二人没有接着藤蔓攀附在峭壁边,留了一半人在崖边守着,另一半人则去崖底查看,活人要见死要见尸。 凌砚行和沈木鱼此刻正在悬崖中形成的天然溶洞里。 跳崖时靖王便有猜测像这样的峭壁中应当是有凹陷或山洞的,只是没想到他们的运气这样好,顺着藤蔓没过多下滑,便滑进了一处开口朝上的溶洞。 顺着崎岖的岩石坡往下滚,凌砚行把沈木鱼护在怀中,最后滚进了水沟里才停下。 溶洞上方还在滴答滴答的滴水,水沟足有半人深,凌砚行浑身湿透的从水里站起来,单手捞着软趴趴的少年往岸边走。 沈木鱼疼的龇牙咧嘴,上了岸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披头散发的抬头,小脸吓得惨白,脸上滑落的不知道是水滴还是委屈的泪花,总之看起来可怜极了。 凌砚行脱衣裳的动作一顿,蹲下身去瞧他,“疼?” 沈木鱼摇摇头,打了个喷嚏。 凌砚行便赶紧拉着他起来,叫他把湿衣服脱了。 沈木鱼一边脱一边还有些惴惴不安,方才被追杀他整个大脑都是空白的,现在劫后余生,思绪就活络了起来,很显然如果是他爹派来的杀手,应该不会认不出他这个雇主的儿子,不然尾款还要不要了! 沈老头要三百天后才动手,虽然他阴差阳错穿了过来,但应该不会让刺杀提前吧。 沈木鱼小声问道:“王爷知道是谁要杀我们吗?” “户部郎中。” 沈木鱼松了口气,太好了!他全家都暂时安全啦! 一口气还没松完,下一刻,他就听见靖王沉吟道,“至于还有一拨,你不知?” 刺客还不止一拨?! 沈木鱼一颗心被靖王这话吓到了嗓子眼,浑身紧绷,赧然低头:“那,那我认为应该不是我爹吧。” 凌砚行:“……” 也指望不出少年能想出什么得罪过的人,靖王无奈的捏了捏眉心。 两拨刺客后面碰上的那拨明显是要沈木鱼的命,不过是在认出他之后顺带想要杀了他们二人,凌砚行思考了一瞬他和沈木鱼共同认识的并和沈木鱼有仇的,最后将范围缩小到了宫外的严盛头上。 他在朝中有几个爪牙,至于是哪只狗腿子做的…… 凌砚行想,宁可错杀一百,不能放过一个。 伸手接过沈木鱼脱下来的衣裳和自己的一起铺到干燥的石壁上晾干。 脱下的宽大外袍则铺到了地上,虽是湿的,但也总比直接湿着裤子坐在脏兮兮的地上强。 沈木鱼裸着上身坐下,分明是被靖王护的紧紧的滚下来的,裸露的皮肤上却有好几处青青紫紫的淤青,反观靖王,只有被藤蔓和粗糙的岩石在后背划了两道微乎其微的血痕。 沈木鱼搓了搓光秃秃的手臂,被洞口外的风一吹,胳膊上的汗毛竖了起来,冷的打了个激灵。 凌砚行将幽深的目光从少年胸口移开,伸出手:“过来。” 沈木鱼察觉到靖王的意思,瞄了眼对方健硕的胸肌和块状分明的腹肌,脸上飘过两抹熟红,在不合适和被冻死之间毫不犹豫,挪到了靖王身边和他紧紧挨着。 凌砚行将他揽进,侧过身替他挡住洞口的风。 沈木鱼便老老实实的蜷缩着身体靠着靖王,侧脸贴着对方的胸膛,耳边能听见铿锵有力的心跳。 沈木鱼脸红了,热气腾腾,别扭的拧了拧:“王爷,咱们这样被别人看到是不是不太合适啊。” “是不合适。”男人低沉微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覆在少年腰上的手轻轻摩挲手下细嫩的皮肤,极为温柔的开口,“崖底合适,本王送你去?” 沈木鱼被靖王嘲爽了,那一丁点不自在都随着男人的嘲讽烟消云散,好兄弟就是要这样大大方方的! 他跃跃欲试的抬抬头,殷勤道:“我就是那么一说嘛,死我也要死王爷边上!” 他就是靖王最忠诚的狗! 沈木鱼嘿嘿笑着,心里飘飘然,矜持的举手:“王爷我能摸摸你的腹肌吗?” 凌砚行挑眉,“死到临头,想得挺美。” 沈木鱼顿时噘起嘴,在心里指指点点。 但靖王还是让这小色鬼摸了。 . 营帐。 靖王府的侍卫抓回了共十二名刺客,其中十人服毒自尽只剩下两个活口,被打断手脚堵住舌头押了下去等候审问。 中书令匆匆赶来,听闻靖王遇刺,松了口气,一边在皇帝营帐周围布上重重护卫,一边庆幸今天儿子一直跟在谢观风屁股后面转。 靖王嘛,又不是第一次被刺了,每次都死不了,问题不大。 只是沈阳愈等到天黑,笑眯眯的等来了谢观风满载而归,却没看到沈木鱼,而派出去寻找靖王的护卫也没一个回来,他心头涌现了一股强烈的不详感。 谢观风也是这会才得知靖王遇刺,拧紧了眉:“木鱼被靖王带走了。” “什么?!”沈阳愈耳边嗡鸣,头晕目眩。 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往帐外走去,找到匹马就要骑上去。 谢观风和谢观雪连忙将他们沈伯父拉了下来。 “哎哎哎沈伯父天都那么黑了,王爷武艺超群,他们肯定不会出事的。” “我去找他们,您好好休息,木鱼吉人自有天相,不会出事的。” 谢观风从沈阳愈手里接过缰绳,给弟弟使了个眼色,策马朝暗处而去。 沈阳愈压根站不住,心乱如麻,睡更是睡不着,在帐子里急得来回踱步,累了也只是靠在桌上小憩片刻,又踱步出去询问进展,殊不知自己儿子正和靖王坦诚着半个身子抱在一起,进入了甜美的梦乡。 等护卫顺着马蹄印找到靖王和沈木鱼的位置,沈阳愈便匆匆来到了悬崖边。 望着深不见底云雾缭绕的悬崖峭壁,他又是眼前一阵发黑。 一声颤抖的哭泣正要发出,谢观雪赶紧扶住他,“沈木鱼和靖王掉洞里了,没死!没死啊伯父!我知道您很难受但是您先别难受啊伯父!” 沈阳愈一噎:“……” “那,那怎么还不救人?”沈阳愈手忙脚乱的抓住谢观雪的胳膊,“他们怎么还不放绳子将人拉上来!” 谢观雪耐心解释:“王爷和沈木鱼一晚上没吃东西了,总得让他们有力气再上来。” 沈阳愈连连点点头,又询问食物送下去了没。 谢观雪忙说送下去了,正巧送食物下去的护卫顺着麻绳爬了上来,恭恭敬敬的到谢观风面前禀报:“将军,还需要两套衣裳。” 谢观风眉心微蹙,沈阳愈已经闻言凑了过来,儒雅的脸气的吹胡子瞪眼:“衣裳?要衣裳做什么!什么时候了还要换新衣裳!不能回去再换?!” 护卫一脸为难:“沈大人,王爷和沈少爷原先的衣裳……碎了。” 贴在溶洞石壁上的衣裳干了后便沾在上面了,料子也变得极脆,一撕能撕下来一片。 护卫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无法用所学的知识解释,只有在中书令追问碎成什么样了,老老实实的回答:“约莫是条状,像是撕碎的。” 沈阳愈大脑轰的一声炸开,耳边只剩下护卫吞吞吐吐的“撕碎”二字,不知想到什么,“嗬——”的提起一口气,瞪着眼珠子直挺挺的朝后倒去。 “伯父!!” 作者有话说: 靖王:粉的,想亲 沈大人拔刀:衣服怎么撕碎的我还能不知道?!
第50章 凌砚行你混账! 待靖王和沈木鱼从溶洞出来,已是午间。 两人回到营帐沐了浴,靖王还惦记着沈木鱼身上的淤青,出门加强周边守备前还不忘命人送两罐药油过去。 兜兜转醒的沈大人听闻儿子好歹是从洞里出来了,顾不上头晕匆匆赶来,远远便瞧见儿子的帐前站着靖王府的侍卫,偷鸡摸狗似的把什么东西揣进了沈木鱼的兜里。 像是个罐子……总之不像是什么上的了台面的东西。 毕竟他和靖王才是同僚,若真是只关心他儿子伤势如何,就该将东西转交给他这个做爹的,顺道还能卖点人情。 沈阳愈脑瓜子嗡嗡的,晕过去前的回忆接踵而来,那种头重脚轻喘不过气的感觉便再次涌了起来。 衣裳怎么撕碎的还有待取证,但靖王和他儿子,肯定是不清白了! 沈木鱼挥手告别靖王府的侍卫,瞥见他爹不远处摇摇晃晃的单薄身影,眨了眨眼,拔腿就跑。 沈阳愈原本心中的八分猜测,被沈木鱼心虚的一跑,当机立断变成了十分,耳边听不见任何余外的声音,怒目圆睁的抓起地上的棍子追了上去。 “逆子!你给我站住!” 站住他就是傻子! 沈木鱼跑的飞快,还不忘绕开靖王的帐篷,免得沈老头把他心里那丁点肮脏的想法给靖王打开新世界的大门。 这世上谁都可以误会他,就是当事人不行,不然他以后还怎么心安理得的和靖王躺一张床上畅谈人生理想! 沈木鱼瞄准谢观雪所在的帐篷,正要一头钻了进去,瞧见谢观风从不远处回来,猛的躲到了人后面:“大哥救我,我爹要打死我!” 沈阳愈在看到谢观风后,怒火才稍稍收敛,只是依旧瞪着沈木鱼,一副随时都能被气死过去的模样。 谢观风向沈阳愈拱手施了一礼:“伯父。” “观风,你让开,我今天非得打死这个混账!” 沈木鱼忍不住从谢观风身后冒头,哼哼唧唧的为自己辩解:“我可是都沈家的独苗啊爹,你听我解释嘛。” 他要真和靖王搞基,现在还能跑的那么快吗!就靖王那个体格,要真像原著中那样大开大合的做起来,洞都能给你做塌喽! 爹你真是思想龌龊,污蔑他和靖王美好的兄弟情义! 沈阳愈斜眼一瞪,沈木鱼又噘着嘴委委屈屈的缩了回去。 “外面风寒,不如去我那里说。” 谢观风垂眸瞥了瞥边上别的官员驻扎的帐篷,沈阳愈瞬间懂了他的意思,不禁有些羡慕谢兄怎么就能生出这么优秀的儿子。 但这事情到底是家丑,现在经由谢观风这么一点,沈阳愈冷静下来,也想到了隔墙有耳恐怕落人口舌,只能恶狠狠的剐了那小兔崽子一眼,等回了沈府再上家法把他一顿好打。 “罢了,待回府再和这逆子算账!” 沈阳愈恶狠狠的剐了这小兔崽子的一眼,眼疼的甩袖离去。 眼下的打是免了,回府之后的打就更不愁了,反正在沈府还有沈老夫人和沈夫人给他撑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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