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伸出的手就被抓了个包。 凌砚行看出沈木鱼的企图,一把捏住了他的手腕,然而他到底只有一只手空着,沈木鱼见左手被抓,右手偷偷摸摸的顺着衣袖穿过两人紧挨着的缝隙。 凌砚行眸色一凛,一把拉住缰绳勒马停下:“吁——” 疾驰的马整匹立了起来,发出一声嘶吼,沈木鱼惊的心都飞到了嗓子眼,整个人失重般向后贴在了靖王的身前。 暗器的形状就更清晰了,不等沈木鱼回神,耳边飘来一声男人低沉隐忍的闷哼,呼出的热气似乎比之前还要湿和热,带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沈木鱼怔愣,脑袋里接错的两根线随之搭上,刹那间闪过了一个惊悚的猜想,眼睛骤然瞪得滚圆。 他他他他他他他他! 凌砚行沉着脸,嘴角扯出一个薄凉的弧度,“不一定。” 沈木鱼茫然一愣,随后回过神来,这是在回答他之前的问话,会不会伤到他…… 一旦接收此暗器非彼暗器,而是…… 沈木鱼眼前浮现自己刚才和靖王的对话,眼睛瞪得更圆了,瞳孔地震,脚趾羞耻的蜷起:啊啊啊啊! 靖王低声道:“但本王会故意捅死你。” 沈木鱼一僵,脸色瞬间涨红,那张叭叭的小嘴难得熄了火,叭不出一个字来。 感觉靖王和他开了个黄..腔怎么办? 他们的关系已经升华到这个地步了吗?! 凌砚行见沈木鱼变成了刚出炉的虾米,心中那丝阴郁悄然散开,好整以暇的垂眸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少年呆若木鸡的模样,忍不出低低笑了一声。 心中对这位名震京城只会闯祸的大纨绔多了一个新的印象——有贼心没贼胆。 沈木鱼脸更红了。 迎面的凉风吹不走他脸上的臊意。 沈木鱼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也说不出不对劲的地方在哪,毕竟靖王也才二十六岁,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甚至是开后宫夜御十女的妥妥大猛男。大家都是男人,又靠的这么近,这种事情它也不是说能控制就能憋回去的。 而且要真是不熟的人,发生这种事指不定怎么防着被人发现呢,靖王现在还能和他开玩笑,看来是已经把他当自己人了。 毕竟他前世寝室有两个儿子一起看片一起互帮互助过呢,关系好的可就差成男同了,省吃俭用都得攒钱给对方哄嫂子。 沈木鱼唇抿了又抿,在心里不断宽慰自己在靖王面前丢的脸不少了,也不差这一回,靖王要不是和他关系好也不会这样调戏他。 察觉到男人还盯着自己,沈木鱼拨云见日般弯起一个不太好意思的笑容,讨好道:“我死了谁来逗您开心呢。” 凌砚行愣了愣,眸色逐渐暗了下去。 沈木鱼低下头,继续顺毛:“王爷真是威武雄壮,哪哪都胜人一筹。” 没有男人不喜欢被夸的,但这夸奖的话要是从一个喜欢自己的同性嘴里说出来,那味道可就有些变了。 靖王神情微妙了起来,改变了下马冷静的心思,牵着缰绳驾马开始在林子里慢行,一边重新将手放回前鞍桥上,呈半搂的姿势将沈木鱼圈在怀中。 沈木鱼虽然还是警惕身后的东西,但知道那不是暗器,心倒是不飘了,老老实实的挺着上身坐的笔直不敢乱动。 被兄弟用枪指着的感觉还……还蛮尴尬的呢。 沈木鱼脚趾继续扣城堡,想问问靖王要不要找片小树林解决一下,随即想到古人有通房丫鬟,靖王府里更是要什么样的漂亮美人没有,便转换话锋道,“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回去吧?” 他这个兄弟可真是当的太贴心啦! 沈木鱼给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悬在马两侧的腿夹了夹马腹,见马不动,扭过头殷勤的看向靖王:快答应快答应! 凌砚行的表情更微妙了。 看来不是有贼心没贼胆,中书令思想顽固,家风倒是大胆孟浪的很。 但对方毕是中书令的儿子,凌砚行无法保证自己是否真的能对一个仅仅认识一个多月的小孩一直保持着兴趣,即便是为了防止将来中书令吊死在他靖王府门前,在搞定那位同朝为官多年的同僚“老丈人”前,他并不打算让沈木鱼得逞。 何况十七岁,到底还是小了些。 身为长辈,他也得掂量掂量这同僚的儿子到底是一时玩乐,还是真的一见钟情。 凌砚行深深的瞧了沈木鱼一眼,夹紧马腹,扬起缰绳策马跑了起来。 靖王有意驱使坐骑往颠簸曲折的地方走,高度集中精神骑马防止摔落,加上沈木鱼这回老实的不再拧麻花,身上的燥意逐渐散开,转化成精力,直到天色彻底暗了下来,靖王才带着人从悬崖处跳跃过而过,回到了苏树林最开始的起点。 来时的马车静静的远在等待,两名侍卫瞧见王爷策马回来,将矮凳拿下来架好,小跑过去牵马。 沈木鱼都吓傻了,天知道他看到悬崖底下深不见底的时候都快吓尿了!古代人少真的不是没有原因的! 沈木鱼幽怨的看着靖王,下马时腿都软了,顺着马鞍滑了下来。 凌砚行一把拎住软成面条的沈木鱼,胸腔发出一声低笑,“平日里胆子倒是大。” 尤其是是招惹他的时候,什么胡话都能说出来。 沈木鱼中气不足的哼了一声。 凌砚行也不孬恼,反倒觉得可爱的紧,伸手在他气鼓鼓的脸上捏了捏:“醉仙楼?” 沈木鱼被哄好了:“嘿嘿,行。” . 醉仙楼。 沈木鱼闻到那飘出来的菜香味,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率先跳下马车,得心应手的冲着酒楼大门而去。 门口揽客的小二瞧见这位敛财童子,如临大敌,不等沈木鱼抬手和他打招呼,就跑进了屋。 “掌柜的,不好啦,沈家少爷来啦!” 正在后院算钱的赵钱孙虎躯一震,圆圆的肚皮甚至上下抖了抖,连忙把算盘收了起来,紧张道:“和谁来的?在哪?快带我去!” 可千万别让他踏进他的酒楼大门喽! 赵钱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挺到沈木鱼就想到自己的两千五百两银子,为了这事他还被架到靖王府,被靖王好一通警告! 小二在后面追:“掌柜的,沈少爷好像是从靖王府的马车下来的。” 赵钱孙一个急刹,高声道:“什么府?!” 小二连忙“嘘”了一声,冲被惊吓到的客人们拱了拱手,小声道:“靖王府。” 赵钱孙眼睛瞪得像铜铃,“靖什么?” “靖王府!” “什么王?” 小二正要对着自家掌柜的耳朵发出攻击,沈木鱼一步迈进了大堂,一下子就看到了站在角落胖墩墩的掌柜,高兴的挥舞手臂,“赵掌柜好久不见!” 赵钱孙仿佛听到钱流走的声音,咬牙转身,看见沈木鱼身后,一位穿着绣蟒黑袍的颀长男人从门外背光而入。 赵钱孙腿一软,不小心趔趄的跪了下去。 沈木鱼没想到他这么客气,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摸遍了自己上下,没摸到钱,骑马走得急,玉佩也还在车上,沈木鱼尴尬的搓了搓手,亲自把他扶起来:“哎呀,都是老熟人了怎么还那么客气。” 赵钱孙盯着自己的脚尖:“不敢当不敢当。” 沈木鱼用胳膊轻轻撞了撞他,“那我还是老地方?” 赵钱孙一愣,没想到沈木鱼能找靖王一起来,他和谢家少爷惯用的窝点早就被他拿出去接待别的客人了啊! “原先的包厢在修整,沈少爷多担待,天字一号包厢,小人不收您多的费用您看如何?” 赵钱孙哽咽了一下,心痛的看向沈木鱼身后的靖王:王爷,您看到了,小人这回没骗他钱了! 沈木鱼不疑有他,欣然接受,熟门熟路的摸上了三楼。 天字包厢比二楼的要大的多,里面甚至还有床,不比沈木鱼的卧室小。 打开窗户望去还能将半条朱雀大街收归眼底,远远的瞧见皇宫一角,是朱雀大街一带最好的观赏风景处。 凌砚行点了菜,正要问问沈木鱼有没有特别想吃的,还未开口,原本半边身子趴出窗外的沈木鱼忽然蹲下了身,蹲的太快,膝盖还砸在了面前的椅子上。 沈木鱼抱着自己的腿一阵龇牙咧嘴,慢慢从窗口移开,对上靖王的目光,一边比划一边用口型说:好像是我爹。 凌砚行不知怎么,跟着心虚起来。 冲小二摆了摆手,示意先点这些,待小二阖上门,靖王瞧了沈木鱼一眼,踱步朝窗口走了过去。 沈阳愈心有灵犀的抬起头,恰好和从窗口向下看的靖王四目相对。 凌砚行:“……” 沈阳愈颔首回礼,匆匆叫小贩将两根簪子都包起来,往醉仙楼走。 若是往常,他倒是不想和靖王有太多交集。 但如今一方面靖王救了他儿子一命,另一方年靖王已经收了使臣献的美人,看来还是喜欢女人的,他就不必担心靖王会盯上他儿子了。 到底是他狭隘了,竟然误会靖王会看上沈木鱼那闯祸精。 不过同朝为官,他还得拜托靖王好好照顾照顾小辈才是。 沈阳愈笑了,进醉仙楼前特地将马车上排队给沈夫人买的枣东阁香糕拿了下来。 沈木鱼扯了扯靖王的衣摆,小声道:“我爹走了没?” 凌砚行看着沈阳愈进门,抿了抿唇。 沈木鱼从靖王身侧面直起身,露出半个脑袋东张西望,正打算暗喜身沈老头走了,门外忽然响起两声敲门,紧接着传来他爹的声音:“王爷,小酌几杯如何?” 沈木鱼大惊失色,下意识看向靖王: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沈老头本来就误会他和靖王搞基,这要是被他撞见自己和靖王孤男寡男开包厢吃饭,不得又脱鞋抽他! 要是沈老头直接说错话给靖王打开新世界的大门就更不好了! 沈木鱼扫视了一圈,一个箭步冲到了床上,躺平用被子将自己盖住,和床铺融为一体。 凌砚行不知怎的,眼前忽的闪过两个字——偷.情。 眼皮一跳,他上前几步打算把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人拎出来,沈阳愈又敲了两下门,见无人回应,便自己推门而进。 靖王:“……” 沈木鱼: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当着爹的面把儿子从床上拽下来似乎当真容易让人误会,凌砚行收回手,顺着床榻坐下,淡淡道:“沈大人有何贵干?” 沈阳愈“诶”了一声,一脸不赞同,“王爷这话说的,同僚之间谈谈家常罢了。” 沈木鱼心说爹你之前还背地里骂人家死断袖呢。 沈阳愈猛的打了个喷嚏。 凌砚行道:“若是无事,本王睡了。” 沈阳愈“啧”了一声,切入正题:“那我们改日再约,这香糕味道不错,木鱼那孩子从小被他娘惯坏了,在宫内还要多仰仗王爷照看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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