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已经迟了。 他就算现在能想办法应对,将被抛售的股票全部吞下,可后续闻风抛售的人会络绎不绝,他的资金终究有限,九霄珠宝的市值一泻千里。 第二件事,夏泰和给自己的儿子招亲。 这甚至算不上新鲜事了,夏泰和之前对于他义子夏泽笙婚姻的态度便已经有些风言风语,如今随着秦骥之事尘埃落定,把事情挑明了而已。 因为遗嘱的事情,夏泽笙背后光环尽去。 可看中泰和集团这座靠山而上门妄图搭讪的人,依然络绎不绝。 当然,夏泰和对外也只是说一切为了夏泽笙幸福着想,尊重夏泽笙的选择。可是能走到夏泽笙面前的人,无一不是夏泰和点头同意过的。 于是所谓的尊重选择,成了空谈。 夏泰和很懂得持币待沽的心态,姿态上做得很足,即便是像秦禹苍这种在南华寺得到了他首肯的人,要见夏泽笙也得排队“预约”。 于是他再次见到夏泽笙,距离上次已经很快过去了几天。 梁丘鹤从童昊那里听说他打算追求夏泽笙,很是振奋了一把,把夏家的来龙去脉了解得一清二楚,甚至还顺藤摸瓜,潜入了如今勉强存活还剩下几个骨干核心活着的后援团,找到了不少夏泽笙以前做艺人时的物料,按年整理成文件,研究得仔仔细细。 “你看我们哥哥年轻时倾国倾城,满满胶原蛋白,笑起来好甜。” “你看我们哥哥唱跳俱佳,台风很稳,表情管理到位。” “你看我们哥哥虽然是走的男团偶像路子,但是演技也很有层次,难怪也能拿到新人奖。” 梁丘鹤研究几天,垂直入坑,俨然一个新粉头子已经诞生,公司里的每个人都被他抓住安利了一次,连代码也不好好敲了。正因为他这份聒噪,送秦禹苍去夏家这件事,就没有交给他。 是童昊亲自送秦禹苍过去的。 “你对夏泽笙到底怎么想的?”在车上的时候,童昊问。 “什么怎么想?” “结婚的事。”童昊说,“之前说没有意思不要再提,在南华寺又忽然说想要娶他。” 秦禹苍想了想:“这很重要吗?” “当然重要。”童昊说,“虽然之前说着娶了夏泽笙就能飞升,尤其是梁丘鹤叫得那么欢,但是做兄弟的终归想的是要你婚姻幸福啊。逼人结婚这种事,只有夏泰和那个年代的人能干得出来。” 秦禹苍愣了片刻,忍不住笑了:“这可不像你会说出来的话。” “难道我是唯利是图的人?兄弟还是要为兄弟着想的。如果因为利益之类的原因就娶一个不喜欢的人,这样的婚姻肯定不幸福,我和丘鹤会难受死。哪怕以后赚再多钱,也没啥意思。” 正说着,秦禹苍的手机震动了,打开一看,是梁丘鹤发过来的一份文件。 “是梁丘鹤发过来的信息吗?估计是他整理的夏泽笙的材料,你打开看看。”童昊道。 梁丘鹤把夏泽笙的过去生平还有一些视频,分门别类,以思维导图的形式整理得整整齐齐。一时间不知道该感叹梁丘鹤的逻辑能力强,还是感叹夏泽笙魅力大了。 秦禹苍把文件里的视频超链打开来,里面是已经略早于现在这个年份的视频影像,略显模糊。可是即便是这样一段像素略低的视频,在镜头中十几个载歌载舞的年轻男艺人中,夏泽笙依旧很吸睛。 梁丘鹤说得没错。 他确实唱跳俱佳,台风很稳。 唱着表达爱恋的歌,带着动人而甜美的微笑。 想必在那个时代,在那个舞台上,他也有过无数仰慕者,是许许多多少男少女的梦中情人…… “从商业角度来看,不得不承认,他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如果不考虑商业角度,接触下来是一个很适合娶回家的人,不作不闹,很适合放在家里。”他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令人满意的答案,甚至连自己也说服不了,于是想了想,又道:“还有惋惜。” “惋惜?” “是啊,惋惜。” 因为惋惜,所以愧疚。 因为愧疚,心生怜悯。 按照梁丘鹤的资料显示,2009年前后夏泽笙已经从男团逐渐单飞,接了好些影视项目。却因为夏泰和的要求发表了退圈申明,然后嫁给了他。 断送了大好前程。 从此安静地在二沙岛的别墅里,等待着他偶尔的回家。 就像是一颗珍珠,历经磨难后,终于被人从蚌中取得,还不曾璀璨的闪耀片刻,便又被扔在了一旁,沾染了厚厚的灰尘。 为什么没有发现呢? 秦禹苍抬手摸了摸视频里那个人的脸颊,问上辈子的自己。 然而曾经属于秦骥的那部分灵魂,并没有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甚至是这一世的秦禹苍,也还没有细想过这两个字后面隐藏的真相。 这不是一个特别令人满意的答案。 但是勉强也算是一个答案,所以童昊皱着眉头没有追问。等他下车的时候,喊住他,从副驾驶那里拿起早就准备好的一束茉莉花递出来。 “别忘了你的花。”童昊说。 于是秦禹苍拿着那束被扎得很精致的茉莉花,进了夏家。 早就有孙管家在等着他,没有领他进入主楼,反而从侧面小路穿过走廊,进入了后面的花园,而夏泽笙,正在远处的凉亭里等待着他。 夏泽笙坐在凉亭里,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这几日夏泰和把后院这个凉亭装扮成了相亲大会的现场,他已经不记得见过多少人了,就刚刚,他拒绝了沈英珍。 沈英珍是个极有风度的人,被拒绝后也没有失态,只是很惋惜道:“既然夏先生不愿意,我也祝你觅得如意郎君。” “……沈先生,我想问,臻美与九霄合资的事宜,还有回旋余地吗?”夏泽笙问他,“时间能否再争取多一些?” 沈英珍诧异:“我以为你已经不关心这件事了。毕竟你都离开了秦家……很抱歉,我能做的也就是把最后期限放到正月底。这已经是尽我所能了。” 夏泽笙点点头。 这在他预料之内。 “对于婚姻问题不怎么上心,对于九霄合资的事,您却很在意。”沈英珍笑道,“您更让我喜欢了,夏先生。” “抱歉,我……” “请不用担心,您的拒绝不会影响臻美于九霄珠宝合资事宜……当然,以九霄最近的情况,他们恐怕自顾不暇,来不及考虑这个问题。我的建议,别家公司的事,请他们自己操心吧。您值得更好的。” 是的。 九霄珠宝市值一路狂跌,他们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救市上,怎么会考虑加工厂的死活。 然而等沈英珍走后不久,他便看到秦禹苍手持茉莉花束,穿过花园走来,直到他的面前。秦禹苍个子高大,站在一起,甚至比他高出半个头去,身体健壮笔挺,充满了年轻人的精神气。 再加上他刚刚研究生毕业,又是瑞叔的儿子。 也因此,他一直都把秦禹苍看作是个刚踏出社会的,一个有着正义感又热心肠的单纯的年轻人。数次地化解了他的危机,维护了他的体面。 可是此刻秦禹苍站在他面前,夏泽笙才感觉自己仿佛从未看清楚过秦禹苍。 哪个年轻人会被蒋一鸿看重。 哪个年轻人能够说服沈英珍延缓决策。 哪个年轻人又能自若地站在夏泰和面前侃侃而谈。 开口便是上亿的生意,足以引起一个企业策略海啸的计策……真的有这样的年轻人吗?抑或者之前的谦逊有礼,都不过是他的伪装? 秦禹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追求更高的地位和权力,而他夏泽笙只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他想起了上一次的拒绝,他的话应该已经让秦禹苍明白自己的决心。但秦禹苍的再次出现,让夏泽笙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年轻人。 野心。 秦禹苍是有野心的,之前他掩饰得很好,可是自从他说要做空九霄开始,他就突然不再掩饰自己的野心。 他的谈吐是那么的有目的性,眼神看起来锐利,锋芒毕露。 审视自己的目光,像是看着猎物。 让人想起了圈地的狮子,似乎要将自己也圈入他的领地之中。 秦禹苍将手里的茉莉花递给他:“我一直觉得,你身上的香水味,与茉莉花类似。” 夏泽笙却没有接,只是说:“我从不喷香水。” “是吗?”秦禹苍想了想,“那也许是你的体香。” 这段话迅速地把两个人拉入了某些黑暗亲昵的场景,那些紧紧的拥抱,混杂在一起的汗水,急促地低吟…… 明明没有那么熟悉,竟曾如此坦诚相待。 夏泽笙深吸一口气,决定不再让这些思绪困扰自己。 他做下了一个决定。 他站起身,直视着秦禹苍,语气坚定地说:“秦禹苍,我感谢你的好意。” “我听说你已经拒绝了沈英珍,还有其他一些人。所以你这是打算继续给我发好人卡?”秦禹苍笑了一下,“因为你要为秦骥守贞吗?你打算怎么应付夏泰和呢?当你见完了所有相亲对象,却一个都没看中,你怎么向他交代?你的倔强来得毫无理由。” “实际上,我没有打算拒绝所有人。”夏泽笙道,“我没有打算拒绝你。” 这个回答出乎意料,彻底打乱了秦禹苍的计划。让他满盘的棋一颗落不下去,以至于磕绊了一下:“你、说什么?” “我在等你。”夏泽笙说。 “你在等我?” “对,我改变主意了。我会嫁给你。” “为什么?”秦禹苍愣了一下,追问。 “通过做空九霄珠宝,这半个月,我粗略算了一下,你至少赚了两亿多,这还不算给夏泰和的利润和利息。另外,现在九霄股价如纸,想必你一定还抄底了数量可观的九霄股票,多少也算得上有话语权的股东。如今这个商场中,如你一般会捞金的人,并不多见。无论从哪个角度,你都是最适合力挽狂澜的人。” “然后呢?” “我们也做一次交易吧。我嫁给你,作为交换,你以现有资本促成臻美和九霄的合资。让九霄加工厂的业务可以延续下去,甚至起死回生。当然,我不会干涉你的自由,婚后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这明明是秦禹苍期待中的答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番十分有逻辑的话,秦禹苍内心犹然升起了强烈的不满。 “我没听错吧,你现在是为了保住秦骥心爱的加工厂。来和我谈条件?你至于为了一个死人,付出这么多吗?”秦禹苍问夏泽笙。 “对。”夏泽笙给予了肯定的答复。 “是谁在南华寺跟我说不想再被人安排,说自己前面三十几年的人生已经被安排太多次了。怎么不过几日又打算把自己卖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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