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传闻?” “夏泰和这次去南华寺礼佛,带上夏泽笙的原因,是着急要找个下家接盘夏泽笙。我看这传闻并非空穴来风,他请了不少中年大叔在南华寺相见。” “这么急吗?秦骥的葬礼还没有办。”秦禹苍即便早有推测,此时也有些诧异。 “夏泽笙目前继承秦骥遗产无望,对夏泰和来说已经没什么太大的利用价值。不如乘着这几日遗嘱还没有正式生效,夏泽笙还没有完全贬值的时候,找个人把夏泽笙娶走,说不定还能有所获利。”童昊唏嘘,“也难怪夏泰和能走到今天,他这种切头且为的投机商人思维,没几个人能学得来。” 车子在四个小时之后抵达南华寺,秦禹苍收拾收拾准备下车,童昊忽然反应过来:“你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不打算追求夏泽笙吗?” “我改变主意了。”秦禹苍对他说。 这个回答震撼童昊足足一分钟,等他回过神来想要问个清楚,秦禹苍却已经消失在了南华寺进山人流中。 过年期间,来南华寺拜佛的人是平时的十来倍,整个南华寺里面挤满了来进香的人。 老广们总爱在这个时节到寺庙里插三炷香,然后祈求来年发大财。 对于来礼佛好几日的居士,有专门的庭院安置他们,夏泰和这样级别的,交的钱足够,得到的庭院也是最舒适的。只是到了念经的时候,也得跟着僧人去大殿。 如来佛祖的脚下开辟了一块区域,放上了精致的蒲团,与普通游人们隔离开。秦禹苍看着时间,已经快要不到晚课,果然等了不到十五分钟,便看高僧带着夏泰和一行人从后面的小路带入了殿内。 夏泰和穿着一件灰色的僧服,在僧人引导下跪在最前面。 在他右手边是夏泽笙。 也做居士打扮,穿着灰色的僧服。 也是奇怪,这统一制式的衣服,不知道为什么夏泽笙穿上后,就有些得道成仙、立地成佛的禁欲感。连在烛火下念诵经文的样子,都分外动人。 秦禹苍欣赏这样的景致,也没有着急去找夏泰和。 等了半个多小时,晚课结束了。 游人们也因为时间太晚,陆续离开,殿内人少了,等到夏泰和等人路过的时候,秦禹苍便迎了上去。夏泽笙看见他,愣了一下神,很快就装作不在意,不再看他。 他掩饰得很好,身边的夏泰和并没有察觉出端倪。 “新年好,夏老爷子。”他打招呼。 夏泰和看他,问:“你是?” “我是秦禹苍,您寿宴那日,和蒋一鸿上门祝过寿。” “原来是你。”夏泰和问他,“也是来南华寺烧香的?” “是啊,大过年的,谁不想求个来年财运呢。”秦禹苍说。 “嗯,南华寺是南粤第一宝刹,六祖慧能曾在此坐悟道,确是一方宝地,很灵验的。”夏泰和赞同。 “我不是求佛。”秦禹苍看着夏泰和,笑着说,“我是想来拜真财神的。” 夏泰和略微反映了一下,便已经听懂了秦禹苍的意思:“后生仔,财运这东西除了佛祖,谁也不能帮你得到。在商言商,你应该懂得。” “确实是在商言商。” “好,看在你特地来南华寺的份上,我给你一点时间,把你要做的事情说出来。” “我想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说。 夏泰和一愣,接着哈哈大笑:“你、你想做什么?” “我准备做空九霄珠宝。”秦禹苍没有生气,又重复了一次。 “你开什么玩笑。九霄珠宝市值六十多个亿,没记错你的公司刚刚才得到蒋一鸿的投资。哪里来的信心说出这种话?” “我没有开玩笑。”秦禹苍很认真地说,“这几年九霄珠宝情况不好,经营不善,最近又要出售加工厂。看空九霄才是人之常情。况且九霄珠宝在香港上市,港股做空操作是合规的。” “那你也不应该来对我说这些话。”夏泰和道,“我是九霄的大股东之一,绝不可能配合你来做空九霄。” “为什么不可能?您之前投资九霄五千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早年间投资产生的回报足够高,已经全部收回。于是您的证券投资部,基于以上理由,又陆续加仓了九霄的股票,而这些年九霄珠宝的利润逐年下滑,股票市值也起起伏伏。”秦禹苍叹了口气,“说实话,真的有些鸡肋。” 他的话,多少触动了夏泰和。 夏泰和一直耷拉着的眼皮子抬了抬:“后生仔,你就没有想过,就算是鸡肋,至少还有的赚,总比没得赚强。” “真的吗?我不信夏老爷子您只甘心赚这点零花。”秦禹苍说,“做多能赚钱的时候自然要做多,做空能赚钱的时候为什么不做空。我斗胆问您一句,如果九霄珠宝没有您的注资,这样的形势下,您会不会做空它?” 夏泰和沉默了一会儿,问:“你要借多少?” “一千万股。”秦禹苍道,“追涨不追跌,是人趋利避害的本性。九霄珠宝这样的体量,一千万股足以引起海啸般的震荡。您将股票借给我,我只需要十四天,十四天后,连带利息如数奉还。” “按照现在的股价,那就是需要我借出价值小一个亿的财产。”夏泰和笑了,“我为什么要平白无故把这样大的一笔巨额财富借给你?” “我将支付3000万抵押金,以及我公司相关股权,来降低这部分借款的风险。”秦禹苍道,“除此之外,我也将提前预支这部分借款的利息,比现在融券市场的平均利息更高。” “多少?” “年化9%。” “不够,15%。”夏泰和道。 “年化9%。”秦禹苍不为所动,却补充了一句,“但是我会分给您20%的净利润。我承诺,不管做空是否成功,事后这部分利润都分给您。” 夏泰和笑了:“后生仔,你很有胆识。就怕会输到裤子都不剩。” “输不输,我既然选择了做空这条路,自然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秦禹苍说,“因为利润已经足够高,高到我愿意铤而走险。” “很好。”夏泰和感慨,“现在你这样的后生仔不多见了。我很喜欢。难怪蒋一鸿看重你。” “那夏老爷子的意思?” 夏泰和没有再犹豫,对他说:“可以合作。” “这是一个睿智的选择。不过我还有一个请求。” “哦?” 秦禹苍看向夏泰和身后的夏泽笙,开口道:“我想娶夏泽笙。” 夏泰和终于抬起了眼睛,正眼看向秦禹苍,他那双眼中充满了精明锐利的算计:“后生仔,你不会是为了我们家阿笙,才下场做这赌局来诓骗我吧?我记得你们有一段露水姻缘。” 秦禹苍定住了他眼神的审问,淡淡笑了笑:“怎么会呢?像您需要抵押金来降低风险,我也需要一个承诺,来以防做空的时候,出现预期之外的情况。比如说……临阵反水什么的。” 夏泰和来回扫视他,妄图找到他的破绽。 一个纵横商场几十载,站在顶端的大佬,便是这样的沉默,也充满了威压。普通人在他面前甚至会慌张发抖。 可是秦禹苍神情自若,一点也不惊慌,用坦然的神情回应他的打量。 最终,夏泰和什么也没有得到,哈哈大笑着,回头看了一眼夏泽笙,对秦禹苍说:“我们家阿笙的婚事,我虽然着急,但是最终到底嫁给谁,也要看他情不情愿。” 他将夏泽笙推到前面。 “你们好好聊。” 他又对夏泽笙说:“阿笙,好好陪陪秦先生。” 夏泽笙温顺地回了一句:“知道了,干爹。” 夏泰和离开了。 只剩他们两个人在寺庙的庭院里站定,远处来自半山腰的晚钟,悠悠响起,荡漾开来,与开始回暖的风一起,吹起了夏泽笙略长了一些的发丝。 他将头发别在耳后,然后问秦禹苍:“我带你走一走?” “好。” 夏泽笙带着秦禹苍在寺内漫步,从宝林道场的牌匾下走过,又绕上了后山的石板路,在密林间的小路上走着。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说:“你刚才的谈吐,让我想起了我先生。” “是吗?” “我先生是个很有商业敏锐度的人。无论是什么时候,电视里,或者在家里接待客人,他总是侃侃而谈,充满了自信。”夏泽笙说,“而他所得出的结论,很少没有应验的时候。” “商场起起伏伏,没有谁是永远的赢家。想必他已经交过了足够的学费。” 夏泽笙停下脚步看他:“就是这句话,我先生也说过类似的。” 夏泽笙依旧左一个“我先生”,右一个“我先生”,秦禹苍忍不住说:“秦骥已经死了。” “是的。”夏泽笙道,“秦骥已经死了,也许你要说,他不曾爱过我,可是人已经死了,再去纠缠爱与不爱的问题,并没有什么意义。秦骥已经死了,没有人会是第二个他。” “你想说什么?”秦禹苍缓缓皱眉。 “不论夏泰和怎么想,我都没有再婚的打算。”夏泽笙道,“抱歉,无论你出于什么样的目的提出这个请求,我不能嫁给你。”
第26章 我会嫁给你 从南华寺离开后没几天就到了正月十五,这期间发生了两件事。 一是九霄珠宝的股价自正月初十港交所开市,就呈现出了下行姿态,早市没过一半便下跌了3%,中午短暂休息后,持续一路下跌,当天收市时跌幅已经达5%。 九霄珠宝的证券部没有闲着,连夜披露了机构改革、人事任命等利好消息。 第二日开市后迎来了短暂上扬,接着股价就开始一路往下冲,似乎这条消息起到了反作用。不到中午跌幅已超越了前一日,达到了4%,这种颓势延续到了下午,九霄一路狂跌直逼10%。并带着惨绿收官。 九霄珠宝证券部急了,拿出真金白银想要稳住股价。 在第三日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九霄珠宝略微上扬,至少看起来没有那么难以入目。可是第四日的时候,事情没有继续往他们预期的方向发展。 散户大量抛售九霄珠宝,眼看着成交价一个比一个低。 九霄证券部尝试着救市,可是他们很快发现,除了散户,竟有手持大量九霄股票的券商在抛售。股价犹如洪水一般再拦不住,开始一泻千里。 早晨11:15九霄珠宝跌幅达到10%,午市开始后继续狂跌,直奔20%而去,在15:35分左右,终于触及了港股调节机制的警戒线,也就是俗称的熔断。五分钟冷静期并没有改变什么,反而让许多散户闻风而来。 五分钟后,股民们仿佛被激活了一样,市场上充斥着大量被抛售的九霄珠宝股票,当日竟以22%的跌幅位列第一收市。 此时,再糊涂的秦飞鹏也醒悟过来,有人在做空九霄珠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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