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被带走的徐连有些忐忑。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我说过,你开心最重要。” 音乐片子的声音还是能很清晰地传到这里来,不过周围已经没有了他人的目光。 顾玠再一次摆出了邀请的姿态,将手放到徐连面前。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人了,还要跳舞吗?” 伸出去的手很快就被赋予了轻微的重量,徐连毫不犹豫地搭了上来。 小房间里,舞步再次转了起来。 一个音乐片子大概有半个多小时,不知不觉间,外面的雨也变小了,还罕见地出现了月亮。 阳台做成了拱形,有两扇玻璃门,门后挂了藕色的蕾丝边门帘。推开以后,可以看到里面放了两把椅子,大概是为了方便雨天也可以看风景,因此阳台并不是全开放的,不仅淋不到雨,连风也很难感知到。 顾玠牵着徐连走到了阳台上,淡淡的月光里,雨滴仿佛一根根短小的细线,笔直地坠落下来。 “好看吗?” 好看。少爷更好看。 徐连比完以后,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口袋。那里装了一根烟,不是范培之递给他的,是之前,顾玠没有抽完的那一根。 第二天有人打扫房间要扔掉的时候,徐连把它要了过来,并且保存得很好。 同样的雨夜,只不过要更加静谧。 徐连想起上次无疾而终的那个吻,差一点点就可以亲到了的。 “在想什么?” 顾玠看他低了好一会儿头,一脸深思的样子,问道。 上次,呛到了,我还想再试一下。 徐连虽然没有说出具体的东西,但顾玠从他的话里也听了出来。 舞会上不少人都在抽烟,大概是又被挑起了好奇心,所以才会跟他提出这样的要求。 “还是跟上一次一样,只准试一口。” 好。 顾玠身上也带了烟卷盒子,不过就在他打算伸手拿的时候,徐连扯了扯他的袖子。而后他就看到对方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了一根已经被点燃过,但又被掐灭了的烟。 大脑的记忆联想能力非常强大,只不过是同一件物事,就能够将人带回到已发生过的情景里。 在徐连不甚熟练地将烟含住时,顾玠也已经拿出了打火机。 呲声微响,顾玠另一只手拢住了火苗,“头低一点。” 徐连就着顾玠手里的火,以及对方的指导,成功将烟点燃。 烟雾从他口中逸散出来些许,顾玠将大拇指和食指掐在了烟嘴处,跟他说:“吸一口。” 徐连照做,紧接着那根烟就被拿走了。 他还记得顾玠说,吸过以后要把气吐掉,于是悠悠地又呼出了一口气,淡白的烟跟雨中的烟雾瞧着有几分相似。 “这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身体也不好,如今新鲜过了,以后我们都不要吃了。” 音乐片子换了一个,调子沉而缓,于这样的情形里增添了几分尤其明显的暧昧。 徐连不打手语,也不作表情,很快的,顾玠拿着烟的那只手就被他放在了栏杆上,而后整个人也被他往下拉了点。 玻璃窗子被雨滴拍打出的声音跟室内舞蹈的节奏重合着,吻亦是如此。 那只点燃的香烟在顾玠的手中不知不觉燃掉了一截,灰烬从二楼落下,跌进积水中。 顾玠尝到了徐连口中残留的烟味,涩涩的。 他们似乎在为上次做一个弥补,徐连原本是侧靠在窗边,辗转之间,变成了背部完全靠在了窗上。旧式的长衫将他遮掩得一丝不漏,除了挂在顾玠脖子上的两只手。 顾玠抬手时,袖口处露出约莫二指宽的白色真丝绸缎。 绸缎沿着徐连的肩膀,最后落到他的腰上。 已经渐渐听不见雨声了,落在耳畔的,只有彼此亲吻的声音。 小哑巴被亲得仰了面,搂不住人,转而将手揪紧了顾玠的衣服。气喘吁吁之时,顾玠才稍微放开了一些人。 “是想亲我吗?” 他亲过人以后才想着问这个问题,徐连情绪上涌,竟然抱着他眼睛里直接就充满了眼泪,扑簌地落在了他的肩上。 顾玠轻拍着他的后背,极温柔的。 “下次可以直接告诉我,不用这么委婉。”
第63章 哑巴书童(7) 阳台的门没有关严, 从门缝当中,依稀可以窥见相拥在一起的人影, 亲密厮缠。 纣繁原本是看他们去的时间太久了, 想招呼他们回去一起玩,谁知无意撞见了这一幕。他脚步顿止,目光额外放在了顾玠的背影上。 青年身形挺括, 穿长衫的时候,更显得儒雅。尽管看不清那方具体情况, 想来两者之间也是别有侬情。 纣繁垂眼,放轻着脚步转身离开了这里,身影看上去有几分怅然。 舞会连开了三四个小时, 玩够了的人又另外到二楼收拾出来的牌室打牌去了,那位胡德凤小姐也在内。周明言在范培之回来后,也加入了大家的消遣中。 纣家的佣人有一个名叫三喜的, 纣繁瞧见他有些鬼祟, 绷住了脸问:“什么事?” 这一声可把对方给吓到了,连着手里拿的东西都掉到了地上。 噔啷啷,是一枚钻石戒指。钻石戒指并不便宜,尤其是像这么大颗的,前来的女宾当中, 只有跟胡小姐交好的王太太手上戴了一枚,纣繁很有印象。 他以为是三喜见财生了歪心,脸色也沉了下去。 纣繁平常极为好客而热情,也就留下非常平易近人的一个印象。可正了神色下来,也是让人尤其害怕的。 “这是客人的东西, 你是要偷了它吗?传出去的话,我还怎么做人?” “先生, 不是我要偷,是……” “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肯说实话,好,那我们去警局一趟,把话说清楚。这枚戒指绝对不能在我这里给弄丢。” 纣繁越说越凶,三喜只恨不得跪在他面前了。 “是、是范先生,他给了我一些钱,让我帮他一个忙。” 原来范培之替周明言想的让人不高兴的法子,就是命三喜拿了王太太这枚价值不菲的戒指,偷偷放进徐连的口袋里。到时候事情闹出来,这里的人自然跑不了。 在场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可徐连不然,因此谁是重点怀疑对象,也不言而喻。而一旦在徐连的口袋里找到了这枚戒指,对方定会百口莫辩。 让徐连在大庭广众下被人知道自己其实是一个再低贱不过的书童,手脚还不干净,这只是第一个目的。第二个目的,范培之想,到时候人证物证俱在,顾玠真的会一点都不怀疑对方吗? 周明言什么都不用做,他只需要在顾玠被连累得下不来台的时候,在一旁说几句好话,让对方记住自己就行了。 纣繁听了三喜的话后,暗自思忖,范培之跟徐连之前没有任何来往,就算是跟顾玠,也是不熟的,何必费了这么大的心思来冤枉人? 然而等他走回舞厅,看到范培之对周明言处处作陪的样子,忽而了然。 恐怕范培之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周明言。 纣繁最擅长的就是人际往来,要不然日子也不可能过得这么好。他倏忽间就明白过来,一切究竟是为了什么。 周明言此举,意在顾玠。 顾玠没有一直让徐连只跟他待在一起,两人在看过月亮后,又去跟其他人说了会儿话,还上楼看了他们打麻将。徐连没见过,很是好奇。 佣人看到他们上来,已经自发地搬了两张凳子过来。顾玠跟徐连暂时就坐在胡小姐的后面,他按照花色,逐一跟徐连介绍了一遍,又将麻将的规则化繁为简。 “不过,具体怎么样,还是要自己上手打两圈。” “听顾先生的话,好像很精通麻将,不如下一把就由你来一局,我也好休息休息。” 胡小姐性子很好,听到顾玠一直在教徐连,趁着洗牌的空挡转过头,扬了个笑脸道。 徐连跟胡小姐一起拿眼睛看他,有点期待的样子。 “想看我打?” 想看。 一开始大家还不知道徐连不能讲话,不过这晚上他们已经看过几次对方比手语了,此刻也都并不奇怪。 胡小姐更是笑得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顾先生你看,连徐先生也很推崇,赶快赶快,你来我这里坐着。” 她说着,人已经是站起来了。 顾玠看出她有意帮自己跟徐连融入进来,朝对方点了个头。同时却又牵住徐连的手,让人坐到自己边上来一点。 行动非常快,只是抬手再放手而已,可已然将两个人的亲密表露无遗。 顾玠一共打了五圈,每一圈都不出意外地赢了,且速度越来越快,后者取决于徐连的接收速度。 “都学会了吗?” 徐连正在认认真真地替他数钱,并把钞票由面额从大到小的顺序,一张一张对齐。 学会了。 “那下一圈你来玩。” “徐先生好厉害,我当初可是学了好久才听明白规则呢。”王太太是个胖胖脸,很富态的样子,夸人相当真诚。她对于聪明的人,总是很喜欢的。 徐连闻言朝她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又看向顾玠。 可是,输钱,不好。 “没关系,反正这些钱也是赢回来的,要是输了,也就是还了回去,我们又没有损失,对不对?”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听上去完全是在哄人。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徐连有些脸红。他把整理成一叠的钞票放到了顾玠的手里,然后点点头。 这是愿意尝试的意思。 大家都知道徐连是新手,第一局也就存了让几分的意思,不过很快,他们就发现徐连是真的会了,因为对方跟顾玠的打牌手法如出一辙。 在实战中输了几把后,很快就追了上来,一改颓势,连赢了许多把。最后那叠钞票上,又多了一小叠。 徐连毫不犹豫地把所有的钱都递给了顾玠,顾玠接到手以后,拉开了他的口袋,又全部放了进去。 “我都给小连。” 我没有要用钱的地方。 “那就先放在你那里,替我保管着。” 顾玠这么一说,徐连就没有再拒绝。他把口袋拍了拍,看着更安全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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