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能困住顾玠的,是整座密室外围的那层“墙”,还有此刻戴在他手上的镣铐。 徐连只是想留住顾玠,并不想伤害他,这些东西的作用仅仅是让顾玠无法逃出去。他原本还担心有没有用,在看到顾玠没有很快找到自己后,终于放下心来。 顾玠从前只将注意力放在了邱嘉那边,忽略了徐连,直到自己被他困住,听到对方说的话,他才突然意识到,原剧情里徐连之所以黑化想要登上高位,是因为想要反抗周沅,还有命运加诸在他身上的痛苦。而从他来了以后,这些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了,那么对方想要成为皇帝,又是为了什么呢? 很明显,是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徐连绕到后面慢慢收紧了链条,顾玠的两只手从垂在身侧逐渐变成向两边张开。他看上去没有生气,仍旧一脸的温和。 徐连忍不住又来亲了亲他,他亲得很激动,顾玠的嘴唇都被他覆上了一层水光。 “从我意识到您是妖怪开始的。” 想要将神明捧在掌心,就要付出千百倍的算计。所以徐连进宫以后,故意在邱潼面前表现得有才能却又势单力薄,需要他这个唯一的父皇保护,才能活得下去,进而一步一步地争取对方的怜惜与愧疚。 无论是对邱潼,还是容嫣,亦或者是曾经徐连跟顾玠说起过的邱窈,在他心里都没有半分位置。徐连只爱顾玠,只要顾玠,他的一颗心,装着的也只有顾玠。 他会表现出善良、害怕、天真,统统都是想要让顾玠更爱自己一点。 他卑鄙地来算计着对方的感情,每当跟对方在一起的时候,他会温度上升,嘴唇发抖,都不是因为恐慌或者其它,只是因为遏制不住的兴奋。 就连秘密被发现的那一晚,也是徐连的有意为之。他清楚顾玠的性格,所以才会想要赌上一把,徐连赌顾玠不会因为自己的不正常而厌憎丢弃他,最后他也的确是赌赢了。 之所以让顾玠知道这件事,一是徐连想要借此确定顾玠的心意,二是,他想要用这种方式留住人。顾玠轻易不会做出轻浮之事,若是他什么都被对方看透了,到时候怜惜也好,怎样都好,只要顾玠不会不要他,那么对方跟他之前,就不再是像以前那样单纯的关系。 顾玠有责任心,有担当,只要他不走,对方始终会默许他继续留在他身边的。 顾玠的身侧放了一个托盘,托盘里装了一壶酒。 徐连倒了一杯出来,只喂给他喝了一口,剩下的就都到了自己的嘴里。 顾玠这时仍皱了眉,“你不会喝酒,不要喝得太多。” “阿玠哥哥怎么知道我不会喝酒的?” 徐连嘴里露出些酒气来,他亲热地又跟顾玠贴了贴脸颊,仿佛不受控制般在亲他的脖子。 “这些酒对我来说,根本就不会产生任何影响,真正令我醉的,是你。” 徐连此刻既在跟顾玠坦白,又为了自己做下的事情而害怕对方会生气,说话的时候根本就没有察觉到,隔两句话就会带出一个“您”字。 顾玠只听得他在放肆的背后强撑着的紧张与惊惶,脸上哪有半分愠怒,他低垂眼眸,望到徐连的发顶。他今日还特意戴了那枚荷叶簪。 徐连从来就是会喝酒的,入宫那晚,他是假借醉酒,有意拉着人,以行好事。脸上的红云皆由情动而起。 就连身上在被触手环住时候浮现出来的痕迹,也都是由于他当时太过亢奋所致。 顾玠还从徐连口中听到了他对邱嘉一事的安排布局,两人之间行事从未告诉过彼此,却误打误撞,竟然完美地配合起来了。 锁链叮啷啷响了一阵,是徐连又来抱顾玠。 “阿玠哥哥,我好爱你。只有把你永远放在我的眼前,我才会安心。”他再次同他贴着脸,语气里是一派的天真和执拗,可那双眼睛里又分明染了泪光。 “您占有我吧。” 说出的请求语气,然而根本没有给顾玠留下应答的机会。 室内隐隐有声音传来,是徐连低低的哭,他说了很多遍的“我爱你”。还说,“我想要它们勒住我,您再凶一点,好吗?” 徐连的要求很多,迷迷糊糊的到后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究竟说了什么,但顾玠却记得清楚。 同他如此并不是他的目的,徐连真正想要的是他这个人,他害怕他有一天会突然消失。所以到后来,徐连说了很多句“你陪我”“你陪着我”这样的话。 镣铐固然能困住他的双手,但却不会干预到触手的行动。 徐连很快就被团团围住,顾玠以这样的方式揽着人,在他的耳边一句句回应。 “我会陪着你的,小连不要怕。” 徐连早已听不清楚了,他唯一知道的就是不停地索要,不停地不停地。 直到外面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西玉已经到玉堂宫前转了两个来回,徐连才从密室走出。 他身上龙袍凌|乱,脚步也虚浮至极,周身的味道浓烈得几乎是稍微经过事的人都能察觉得出他究竟做了什么。 抬手之间,皮肤上也皆留下了不容忽视的痕迹。 顾玠是凶了,可到底又没有完全凶。 徐连将门堪堪关上,腿就再也支持不住地软了,整个人亦是靠着墙壁瘫倒下来。蜷起膝盖,将人埋在里面,手臂环抱着,仍旧在不明显地抖,口中更是有呜咽之声。 他压根就没有想要忍,在宽敞的宫殿内,全部都展现了出来。 哪怕是坏到将人囚了起来,顾玠也都没有在生他的气。 徐连很肯定这一点,否则的话,刚才就算顾玠出不去,触手也会来攻击他。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徐连真是一个极端的疯子,他只阻止了顾玠逃走的可能,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压制对方的武力值,一旦妖怪发怒,把他吃掉也是有可能的,然而他毫不在乎。 现在他全身而退,只是想,顾玠这样的好,又怎么舍得让人放手? - 新帝登基以后,一扫邱潼在位时的昏聩,将政务处理得井井有条,群臣皆是称赞有加。 只是作为帝王,他又格外的有主见,凡是决定了的事情,就没有回转的余地。比如他登基以后下的第一道命令,就是直接将顾玠升为太师,今后专门负责规训于他,至于原先的太师,则被徐连调到了另一个更适合对方的职位上去了。 主意一经确定,圣旨就立刻去到了顾府。徐连在圣旨当中言明,将留顾玠在宫中半月。大臣们就算想要反对,也无力回天。 宫绅知道这件事,跟徐连回禀消息的时候还又调侃了一下对方。 “圣上当真有魄力,臣等敬仰。” 对此,徐连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已经对宫绅的性格非常了解了,越是答理对方,说不定就越起劲。 “邱嘉的人都找到了吗?” “一半一半吧。”提到正经事,宫绅就严肃了起来,“杨武跟我找到了一部分,但还有一部分是邱嘉在世时的心腹,有点难找,而且他们很有可能会故技重施,对付你。” “既然如此,那我们不如来个瓮中捉鳖。” 不怕这些人出来,就怕这些人不出来。徐连吩咐了宫绅几句话,对方不久后就又出宫去了。 日落西山,徐连抬手接了接晚霞的余光,让西玉在这里守着,自己则是又去了玉堂宫。 顾玠并不知道外面已经过去了多少时日,除开第一天外,徐连连镣铐都没有再给他戴上。 密室空间十分大,几乎贯穿了整座宫殿。加之里面的珍奇异宝无数,并不会让人感觉到厌倦。 他正在侍弄一些花草,密室暗无天日,但有妖怪的悉心照顾,它们依然生长得好好的。 徐连差不多每天都会来一次,不忙的时候,几乎一整天都在这里陪着他。两个人并不总是会做什么,有时候徐连会给他讲讲外面的新鲜事,但对于要放他出去这件事,总是绝口不提。 徐连将他摆的位置太高了,而对方又太过自卑。种种加在一起,才导致现在这个局面。 顾玠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也并不着急,由着徐连自己参破。 只是经此一事,顾玠恍然发觉,即便是在这些小世界当中,徐连对他的爱也仍旧如他们原本的世界那般。 甚至没有记忆的徐连要更加一往无前,更能让人看得清楚,他心里究竟装了多强烈的爱意。 想起徐连,顾玠身上的气质都柔和了不少。 徐连进来看到的就是顾玠一边浇着花,一边微笑的一幕。他加快了脚步,来到了顾玠的面前。 “太师,您今日想我了吗?”不等顾玠回答,他又道,“我今日想了您好多回。” 他们有几日未曾亲近,顾玠在徐连亲过来的时候就意识到对方要做什么,只是…… “距离上次只过了四日,你如今还小,还需节制一些。” “我不小了,朕已经是皇帝了。”因是半含糊说出来的,听起来总有种甜腻地朝人撒娇的感觉,“老师,您多疼疼我。” 徐连从前不爱叫顾玠老师,可留了他在这里以后,时常要如此称呼他。 在自己推倒了人,往上坐的时候,更是道:“今日可以以下犯上。” 他拼命地在用“您”这个称呼,两人平时只谈谈话的时候,徐连还是正常的,可一到这种时刻,不知道为什么紧张得尤其厉害。 顾玠看见他自额头滚下的一滴汗落在了睫毛上,烛光下映出了淡金的光芒。周身各处,更是无一不表现出了相关情绪,就连到的时候都如此。 他总要胡闹过一场才安心的,顾玠伸手扶了徐连的背,将人往自己压过来,同他温柔地说:“小连再亲亲我吧。” 徐连便举步维艰地亲了亲他。 “等会留在这里,不出去好吗?” 徐连每一回结束后给他收拾好就会离开,目的是担心自己心软会放了顾玠。 可现在顾玠这样地问他,即便脑海里闪过了一丝顾玠可能是有意如此寻找脱身机会的念头,徐连也还是答应了。不止是他问顾玠的答案永远是可以,顾玠问他的答案也是同样的。 徐连永远不拒绝顾玠。 “好……” “邱嘉那边的事情都已经解决了吗?” “还、还没有,不过很快了。” 帝王的华服早已落在地上,染尽尘埃。 徐连每说一句话,身上漂亮的花纹就会猝然出现。这样一边说着正经事,一边如此,给徐连带来的感受超乎寻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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