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徐连背着周沅开始偷偷跟着邱嘉为他请来的先生学习了起来。 他付出了比常人更多的辛苦与汗水,一切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时,命运又跟他开了一个玩笑——冯延芳无意中发现了徐连的秘密,知道了他是双性人。 得知这件事的冯延芳内心也有些慌张,举棋不定之下,他告诉了张良月。 张良月又告诉了刘喜言,最后大半个江城的人都知道了,周沅身边那个小奴是个低贱的阴阳人。 冯延芳满心愧疚地跟原主说起这件事时,主角攻安慰他这并不是你的错,两人就没有再管徐连了。 而徐连那边,则是被邱嘉放弃了。 邱嘉当初在查到徐连的存在时,一直很疑惑为什么当初淑妃会放弃对方,宁愿从宫外抱养一个孩子。原本他以为徐连身上有什么顽疾,他也不是很关心,如果是这样的话,倒也省得他将来亲自动手除掉徐连了。 但一个人尽皆知的阴阳人,是没有资格帮助他登上大位的。 徐连又重新回到了令人绝望的境地中。 周沅虽然震惊于这个消息,可他更不满对方竟然让冯延芳发现了秘密。 他一直将他视作所有物,现在所有物不干净了,那么他有必要让对方重新变得干净。到此为止,周沅对徐连既有对原主的求而不得,也有对徐连本人产生的复杂情愫。 他把徐连关起来了,每天只让人喂一点水。甚至为了羞辱对方,还曾经让人脱下徐连的裤子。 就这样过了半年,徐连被发现咬舌自尽在柴房中。 属于他潦草的生命就这么结束了。 冯延芳的努力让他位极人臣,徐连的努力却仿佛一场笑话。 顾玠的视线从刘喜言、张良月、冯延芳、周沅脸上一一扫过,最终停留在了徐连的身上。 每个世界中,两个人的相貌都略有差异。这个世界里面,徐连长得很像他,只是,相貌太过稚嫩了,他比上个世界两人相遇时还要小,今年只有十六岁。 “他是谁?” 顾玠既没有开口回应冯延芳,也没有主动解释自己为什么死而复生,只是看着徐连问道。 其他人并未察觉到异常,但常年饱受折磨的人心思要更加敏感。 小奴在顾玠开口的时候,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水底深草,看不见摸不着,却缠绕在四周。 “这是、这是我新买的下人。”周沅终于从顾玠没死这个认知中回过了神,转头看向小奴,“还不快给公子请安。” 一旦正主回来,寻找替身的事情就成为了心里头的一根刺。周沅不知道顾玠有没有发现对方的眉眼像他,但他要让顾玠看到,小奴在他这里跟一般仆从没有区别。 说着,周沅伸了脚,对着刚才还坐在他身边的人的腿弯就要踢下去。可不知怎么回事,他这一脚踏空了,自己险些遭了个趔趄。 同一时间,小奴已经惶恐不已地朝顾玠行了一礼。 在冯延芳叫出口的瞬间,他就清楚了来人的身份。小奴连看都不敢看对方,生怕惹怒了人,周沅才吩咐,他就飞快地跪倒在地。过往的经验告诉他,只有着这样事后才不会遭罪。 “小奴给公、公子请安。” 他的姿态很标准,头低着,视线也没有乱瞟,一眼就能看出是特意经过训练的,不知是跪过多少次才有这样的效果。正因为如此,顾玠才会更加生气。 眼看对方还要磕头,顾玠向前走了两步。 小奴看见他的靴子慢慢朝自己靠近,说不清此刻究竟为什么会这么紧张,他忍不住闭了闭眼睛。下一刻,下巴上就传来了一阵凉意。 小奴以为是顾玠的脚。 “小奴,是你的名字吗?” 直到温润而略带好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奴才知道,原来是顾玠的手。 他的手跟普通的人一样,可又好像格外的冷,冻得人声音都在打颤。 “是……是的。” 顾玠不是有意要吓徐连的,只是……每个世界的主角攻都是任务者在他的形象基础上捏出来的,只有当他的灵魂进入其中的时候,才算完整。 因此从本质上来说,他们就是同一个人,彼此之间会互相影响。 妖怪是凶恶嗜血的,他在看到冯延芳等人的时候,就想要将他们都吃下去。 表面上看,对方所经历的一切事情都是巧合,可实际上,无论是原主还是徐连的遭遇,都是他一手打造的。 对于冯延芳他们,顾玠有的仅仅是妖怪的本性。而对于徐连,他是妖怪爱的人。 妖怪想保护他,也想吃他。他对他的欲|望比任何人都多。 顾玠半蹲在徐连面前,捏着他的下巴,看上去是在让人抬起头,观察他的相貌,实际上指腹不着痕迹地滑动了一瞬。妖怪的原形有着许多触手,触手上分布着密集的可以用来探测外物的组成,此刻全都在贴着徐连的下巴。 与此同时,小奴也看清楚了他的样子。简直美丽得让人窒息,连对他这样的人,都温和至极。 仅仅是一个呼吸,顾玠就收回了手,没有让那些触手作乱。 “起来吧。”他同徐连一起站了起来,还暗中托了对方的膝盖。 周沅还不及让小奴下去,就听到了顾玠饶有兴致地开口:“什么时候买的?” 顾玠已经坐了下来,其余四个人也跟着落座,但临水楼里还是静悄悄的,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们所在的位置,他们的谈话声落到了每个人的耳朵中。 临水楼里大多数都是士子,彼此之间很是熟悉,光是看小奴那张脸,谁不知道周沅打的什么主意。 现在正主来了,他们倒也想听听对方会怎么说。 “其实也不算是买的,是我三个月前外出的时候捡回来的。”周沅改了口风,但这的确是实话,他想,顾玠能一眼注意到小奴,是不是代表对方对他也有几分特殊? “他长得有几分像我,我对他很有眼缘,不知周兄可否割爱?” 顾玠淡然地说着让周沅心如跳雷的话,还将他给徐连倒的那杯茶推到了别处。杯盏被碰过的地方,有着不明显的裂痕。 过了半晌,大家才听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顾玠竟是要将小奴从周沅身边要走,这是什么发展? 就连周沅本人一时间都有些茫然,他下意识不想让顾玠身边出现其他人,于是道:“我同他之间并没有订立契约,顾兄即使想要人,我也没有权利将他送给你。” “若是顾兄……”周沅想了好几个词,都没有想出合适的用来形容顾玠对小奴突然的兴趣,“小奴在城郊处有自己的住处。” 这话听上去像是小奴为了报恩才跟在他身边,周沅是打定主意要将自己和对方划清界线了。 他也知道,话既然说出了口,往后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把小奴带在身边了。不过也不要紧,毕竟顾玠已经回来了。 他在对方失踪以后,无数次地后悔为什么自己曾经有机会却不向对方表达出来。 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沅原本还担心顾玠会追根究底,没想到对方听到他的话后,就并没有再问了。 这时冯延芳问出了所有人都很关心的问题:“顾兄,这三年来,你去了哪里?” 顾玠失踪了三年,但是这三年似乎并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甚至看上去相比从前,更加温文尔雅了。 “我去哪儿了,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吗?” 温柔的询问,让冯延芳像是被人击中了一个闷棍。同时张良月等人也朝他望了过来,面露惊疑。 顾玠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听上去仿佛他失踪这件事跟冯延芳有关系。 科举在即,士子们最怕的就是会染上什么污点。 一旦如此,说不定会被取消资格。 小奴一直低着头在听顾玠说话,如果说这个世界上一定要有一个人很了解顾玠的话,那么非他莫属。他被周沅带回来后,就一直在模仿对方的一举一动,包括吃饭的口味以及平时的思维逻辑。 只有他从顾玠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觉得对方有些奇怪。那种奇怪他难以形容,但细微隐晦的差别,让人产生了一种犹如沼泽的危险粘稠。 小奴悄悄看了顾玠一眼,发现对方竟然也正在看他。 那一眼很温柔,甚至充满善意,但就是……奇怪。奇怪到小奴心中一跳,连忙低下了头,不敢再想。 顾玠的眼中荡出了一圈浅浅的笑意。 “我、我听不明白……” 冯延芳感觉到了临水楼里众人似有若无探究到他身上的视线,他试图解释,但顾玠打断了他的话。 “冯延芳,三年前你给了我一张字条,上面写着邀我第二日酉时于城外见面。我见你神色慌张,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想求我帮忙,便独自一人前去赴约。” 顾玠将两人曾经发生过的事情摊开来讲得清清楚楚,却又只停在这里,剩下的让其他人自行想象。 从他刚露面时病弱的模样还有戛然而止的话中,其余众人脑补出了冯延芳不知道出于何原因,故意将顾玠骗到城外,而后下了黑手的一幕。 说到这里,顾玠已经起了身。 “我会将此事禀告给官府,你有罪也好,无辜也罢,都等官府定夺。” 他当着一众士子的面,给冯延芳留下了这么一句话。 走到徐连身边的时候,脚步停了下来。 “周沅说你住在城郊,我送你回去吧。”
第30章 触手大妖怪(2) 同样是温柔和缓的语气, 但顾玠对着冯延芳和对着小奴说出来却是两种感觉,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了。他身上除却那股文雅之气, 还因为死而复生这件事, 又蒙上了一层神秘色彩。 轻松之态里,竟有一种文质彬彬的靡丽感。 周沅听到顾玠的话,一时觉得匪夷所思。他哪里还不明白, 顾玠之所以注意到小奴,并非是因为自己。 可是, 二者之前从无交集,小奴还是他从外地带回来的,为什么顾玠会对他青眼有加?难道真的是像对方所说, 只是对小奴很有眼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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