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跟着就张开了嘴,等药喝下去以后才发现不是顾玠要喝。 “你昨天晕倒了,一直没有醒过来,太医说是情绪太过激动。” “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我晕倒了?” 徐连被顾玠的话说得迷糊不已,那难道不是他的梦吗? 他的疑惑太过明显,顾玠怕徐连又会像昨天一样,给他喂完了药才再次开口。 “我昨天告诉了你答案,还记得吗?” 徐连的瞳孔不由自主地放大,他意识到也许记忆里的事情并不是在做梦。 “主人……” 他的呼吸又在发急了,顾玠让他正常呼吸了几下,保持情绪的稳定。 徐连不说,顾玠也知道对方是因为什么。惊喜太过,让他不敢相信会是真的。 “我喜欢你,所以,我们可以在一起。听到了吗?” “听到了。” 徐连看着顾玠的眼神都在发直,手抓着被子更是抖得厉害。 顾玠将自己的手取代了被子,“你面前的是真实的我,你握的也是我的手,我的回答是肯定的。” 真的,不是在做梦。 可对于徐连来说,一切又是比梦还要不真实。 “但是,我长得不好看。” “在我眼里,小连是最好看的。” “我也、也没有很好的家世。”徐连的声音突然哽咽起来,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我已经是皇子了,想要的都有了,不需要有谁来给我做加成。” “我还是一个男子,不能为你生儿育女。” 泪水像雨帘一样,徐连说了这么多,并不是事后的弥补,而是不敢置信,害怕。 然而这些情绪通通都被顾玠的一个吻安抚下去了。 顾玠的唇很干燥,他亲的是徐连毁容的那里。 温柔的,充满爱意的。 ——你们回来了,小连呢?他说去买喜糖,不知道买了多少,以他的性子,肯定要买许多。 ——顾玠……徐连,可能回不来了。 ——为什么? ——我们进城不久,就碰上了官兵,徐连为了掩护我们,自己一个人挡住了他们 是什么掉在地上粉碎的声音。 记忆已经很久都没有出现过了,却在他拥住徐连的时候又突然冒了出来。 仿佛在鲜血淋漓的伤口上重重击打了一锤,让他的心钝痛不已。尤其是,这一次他听清楚了,画面里的两个人确实是他跟徐连。 如果他们在这一世没有遇见过彼此,那么会是他们上一辈子发生的故事吗?顾玠不由地想。 他将徐连抱得更紧了一点,有一瞬间,一种可怕的绝望感笼罩着他,让他的喉间几欲呕出血来。 “主人。” 徐连发软的声音让他清醒了过来,他亲着对方,竟然已经不知不觉亲到了对方的脖子。 “抱歉。”顾玠拢住徐连的衣襟,将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拉开了些。 “我喜欢主人这样对我。” 徐连的话让顾玠的手一顿,人也跟着染了一层热意。 “知道了。”
第75章 毁容奴侍(8) 药性发作, 醒来又哭了一回,顾玠看徐连确实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就让对方再继续休息一会儿。 “两位师父那里不用担心, 我已经派人跟他们说过了,这几天就不去练武了。” “我知道你想保护我,可在此之前, 你应该多在意一些自己的身体。” “过两天你精神好一点,带你去大皇兄那儿玩。顾吉祥很喜欢你, 上回碰见我,还说要找你玩,不过他太顽皮了, 皇嫂罚他半个月不准出门。” 顾吉祥就是顾祈的儿子,对方完美遗传了自个儿爹娘的性子,闹腾得厉害。吉祥是他的小名, 只有他们这些亲近的长辈才会喊。 顾玠半年前带徐连去过一回, 恰巧顾吉祥不在,后来又去了几回,小家伙听说徐连会武功,缠了人好几天,从那以后就立志要当一名盖世大侠——从这一点上也能看出顾吉祥跟顾祈不愧是亲父子了。 前几天顾吉祥上房揭瓦, 被狠狠制裁了。 徐连就在顾玠这样轻柔和缓的声音中渐渐地睡着了,半年前刚来玉熙宫的时候,徐连睡觉偶尔还会做噩梦。他们在一起睡的那几天,有几次顾玠都听见徐连睡着了压抑着的哼声。 顾玠替徐连将鬓间的碎发捋了捋,想到背后的始作俑者, 眼眸微冷。 燕琅已经被宏将军架空了,平时就待在院中, 出入都有人跟着。对方还以为是宏将军顾忌燕之山,哪里想到宏将军已经将彻查燕琅的奏折递到了顾清濯手里。 同样的事情,燕琅看不出背后的玄机,燕之山却能一眼看破。顾清濯只是将燕琅的处境告诉了对方,最多不超过半个月,他们就可以收网了。 到时候,他会亲自审理燕琅。 顾玠给徐连掖好被角,轻步走了出去。 外面顾清濯也听说徐连晕倒了,顾玠将人抱进了宫的事,派了汪岑来探望。汪岑作为皇上身边的人,去探望他人就代表了对方的意思,顾玠隐约从顾清濯看重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 “只是情绪起伏太大,诱发了身体里的毒性,才会如此,请公公回去告知父皇。” “没事就好,皇上还让奴才带了许多补品过来,二殿下回头给太医看过,可以给徐公子吃一点。” “都过去半年了,二殿下可有想起来以前的记忆?” 失去记忆对顾玠来说,没有太大的影响。或许刚开始的时候,顾玠还会感觉到不习惯,但他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 不过大家总归还是希望他能够早一点恢复记忆。 顾玠摇了摇头,“没有,太医说,也许是当时神经受到刺激,所以一直想不起来,也或许以后慢慢自己就会好了。” 毕竟才过去了半年,汪岑想了想,觉得太医说得也有道理,将皇上赏赐的东西都带到了后,他也就打算离开了。 “公公留步。” “二殿下还有何吩咐?” “并非是什么吩咐,只是想劳请公公问父皇一句,今早我同他说的那个生辰八字可还好。” 顾玠跟顾清濯谈话的时候,汪岑是在外面伺候的。他虽不知道顾玠这话是什么意思,还是应下出门了。 倒是保怀听到顾玠说起生辰八字,问了一嘴。 “是上次给小连定下来的生辰八字。” 过多的话,顾玠也没有说。自从腿好了以后,顾玠要处理的事也不少,进去又看了徐连一眼,见对方已经睡熟了,才带着保怀出了宫。 燕之山是文人出身,同他亲近的不仅有宏将军之流,还有不少文官,当年科举的时候,就是燕之山一手提拔的。想要扳倒对方,就要做到万无一失。 这些年来,燕之山位极人臣,被捧多了,即使自己再如何约束,也难免会得意忘形。 燕琅变成这样,跟燕之山的一味放纵脱不了关系。而燕琅只是燕家腐败底下的冰山一角,还有更多燕家的人仗着他们的权势为非作歹。燕之山念着亲属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大概在他们的眼中,普通百姓的性命不算作性命。 顾玠这一忙,就到了晚上才回宫。听秋棠说,对方下午就已经醒了,问清他在哪里以后,就又安安静静在宫殿里待着。 徐连现在不光是武艺比以前进步了许多,顾玠在这半年来教对方学了不少文章。因此徐连待着也并不无聊,顾玠的那些藏书,他都已经翻了小半了,有看不懂的就记在纸上,等顾玠回去后就问他。 “让小厨房今晚准备一道豌豆黄给小连,不要太甜了。” “是,徐公子要是知道晚上有豌豆黄,定然高兴。” 保怀也算是很了解徐连了,对方偏爱吃甜食,更喜欢这些小糕点。只是有些过于嗜甜了,二殿下知道后,一直很控制他在这方面的用量。 想来是看徐公子受了这么一场罪,他们殿下心疼,所以才特特让小厨房去加一道菜来。 保怀对于顾玠其实跟徐连差不多,都是极其的盲目。 顾玠不喜欢什么,保怀也就不喜欢什么,顾玠喜欢什么,保怀也会爱屋及乌。他心里没有正不正确的认知,完全是顺着顾玠走的。因此对于顾玠和徐连两个人的感情发展,他虽然不知道,可也并没有在顾玠对徐连过分好的时候觉得有奇怪的。 一晃三五日过去,顾玠终究是过分担心徐连了些,尽管太医已经说对方没有什么太大的妨碍了,他还是让徐连又休息了几日。 每日相处,他都觉得自己对徐连的感情一日盛似一日。顾玠想,说不定他们真的上一辈子相识,一起约定了这辈子再在一起。 “殿下,你笑什么?” “觉得跟你在一起很开心。” 两个人在一起,徐连很多时候都非常直白。他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自卑,可却不会吝啬向顾玠表达自己的爱意。 正是知道他跟顾玠之间有多难得,徐连才不愿意留下任何遗憾。他真恨不得把自己的一颗心都剖出来送给顾玠。 可顾玠偶尔也有像现在这样直接的时候,通常它们给徐连带来的影响都非常大。 宫人还在宫殿内,不过都规规矩矩地垂下了头,除非顾玠有事要吩咐,否则不会随意乱看。徐连的耳朵红了,他伸出手,勾了一下顾玠的小拇指,没有松开。 “我也很开心。” 窗户纸捅破以后,他们的感情也一日千里。 保怀最初还没有看出来,毕竟顾玠对待徐连一向都是极好的,因此相处模式上其实并没有多少改变。他是在某次顾玠跟徐连说话的时候,见到二殿下瞧着徐公子的眼神,才有所感悟。 保怀不知道该如何描述顾玠那时候的模样,只是他从来没看过二殿下那个样子。仿佛从心底里散发出来的愉快,与灵魂共颤的爱。 不过就算看出了什么,保怀也没有跟谁乱说,只是吩咐秋棠和春韶今后服侍徐连更用心一些。 顾玠第六日就没有那么忙了,顾吉祥的小黑屋也终于到了尽头。 他带着徐连上门的时候,顾吉祥就跟一阵风似的扑了过来。小家伙还没人的腿高,抱住他撒了一通娇,就双眼亮晶晶地盯着徐连看,问他什么时候收自己为徒,看得几个大人都一阵好笑。 顾玠跟徐连陪顾吉祥玩了一会儿,奶娘就过来把对方抱走了。 他倒是还想留下来,只不过跟他爹一样,一看到他娘的眼神就蔫了,还咻地一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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