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熟练了,师父怎么会这么熟练? 弟子的审视教应岁与也意识到不对,他佯装无意地感叹:“该说不说,天机道掌门教的这个借口还挺管用的。” 又是他! 鹤云栎不禁抱怨:“看来大师伯的朋友也不全是正经的。” 对素来温厚的鹤掌门来说,这番话已经算严重控诉了,这也代表天机道掌门这位长辈在他心里的形象彻底崩塌。 应岁与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不多时满面笑意的守卫折转回来:“姑 娘答应两刻钟,在湖上画舫与两位客官见面,请随小的移步等候。” 并不是在院子里见面?鹤云栎疑惑。 不过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这一安排的缘由:防止他们赖着不走呢。 守卫说的湖在天香花月阁东北方向,足有一两千亩,水道曲折,一半在阁内,一半连通阁外。 他们到时湖上已经有不少画舫游船。 清风拂岸,弦歌阵阵。 因为格外大方的出手,守卫鞍前马后地为他们安排了画舫,甚至怕他们在等候的时间里无聊,额外给他们叫来了一个琴娘。 但守卫前脚刚走,后脚应岁与便把琴娘赶下了船。 “等等。” 他又叫住了琴娘。 琴娘驻足回头,以为他们又要留下自己了。 应岁与指着河岸上吩咐:“把那个人叫过来。” 他指的是河岸边拉二胡的卖艺人。 因为不够风雅,这类乐器在云韶城里的受众很少。卖艺人虽然技艺不错,但驻足的听众依旧不多。 在琴娘听到这话的同时,鹤云栎确信自己听到了抓琴弦的声音。 只见琴娘一言不发,气冲冲地来到卖艺人面前,向他说了什么,然后狠狠瞪了船上的他们一眼,扭头就走了。 估计她心里在骂自己和师父没品味吧。 不听她的琴却去听一个街边拉二胡的。 而应岁与也不是要听二胡,一番交涉后,卖艺人的二胡到了他手里,而卖艺人获得了一把灵石。 应岁与半卧在软塌上,怀抱二胡,修长的手指拨动琴弦。 “想听什么?”他煞有介事地问起鹤云栎。 “您还会拉这个?”鹤云栎惊奇。 应岁与:“不太会。” 虽然这样说着,但他试着拉了两个音,也还是有模有样。 再之后船头一沉。 琴襄姑娘到了。
第48章 进来的是一个蒙面抱琵琶, 身姿婀娜的年轻女子。 较大堂里的伎人,她穿的严实许多,至少让鹤云栎敢落眼了。 但仔细一看, 这身衣服也很有些蹊跷, 裁剪版型花了不少的心思, 瞧着与一般衣服并无二样,但却更贴合身体, 衬得她愈发窈窕多姿。 琴襄上船后, 船便自动离了岸。 她自行坐下,开始调琴:“两位客官远道而来,又备上厚礼。琴襄小小歌女, 实不敢辜负如此厚爱。二位体谅, 不愿为难琴襄, 但一杯酒的相处着实短了些。就趁着游湖的时间, 琴襄给两位弹上几曲吧。 客官想听什么?” 她的语调又轻又甜,活像百灵鸟在耳边轻鸣, 措辞又句句入心, 三言两语, 便教人感觉自己被当做了上宾。 这样的解语花,难怪能做台柱子了。 终使是无心情爱的鹤云栎也很难说自己不会对这样的女子, 在不包含男女之情的范围内生出好感。 但这回,他不敢生。 因为自从琴襄上船起, 木盒里的觅行虫便一直嗡鸣不止。 她就是下毒之人? 鹤云栎很意外, 毕竟他一直以为宇文佾会是个男人。 应岁与没有过多虚与委蛇, 直接问道:“他呢?跑了?” 听他这么问, 鹤云栎明白自己想错了。 真正的宇文佾已经在他们到来之前离开了云韶城。 果真和师父形容的一样,像夹缝里的阴影, 光一照就不见了。 深知宇文佾行事风格的应岁与本就没做过一次找到人的打算。 他们有寻人的手段,宇文佾自然也会有防止被找到的手段。他只是确信宇文佾会留下后手。 毕竟对方不可能不想知道是谁在找自己。 而觅行虫如果找不到目标,便会在范围内寻找与目标接触最多,气味最浓厚的个体。 也就是面前这个琴襄。 应岁与倒不担心琴襄不知道宇文佾的身份。 毕竟宇文佾虽然品味不行,但还不至于找这样一个……人做“红颜知己”。 琴襄调弦的手顿住了:“小女子不明白客官此话何意。” 应岁与没理会她的装糊涂:“告诉他。明天傍晚开始,我会在西河边等他。他迟来一天,我杀一个和他有关系的人,从你开始。” 琴襄低着头不再说话,画舫里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而应岁与也不催促,重新拿起二胡琴弓,半取悦半卖弄地给弟子展示了一段。 ——仅会的一小段。 鹤云栎双眼亮晶晶地鼓起了掌,十分给面子。 有人似乎被遗忘了。 船沿着支流缓缓行进,拐进了一条偏僻、漆黑的水道。 岸上灯火被葱郁的树木隔开,唯一的光亮只剩画舫上几只摇晃的灯笼。 昏昧的烛光映得几人的身影都有些阴沉。 直到此时,琴襄才再度开口:“杀我?客官怕是太过夸口。” 她看不透两人的修为,但也不以为意。 虽然琴襄自小没出过云韶城,但往来云韶城的修士不计其数,她也自认为见遍了修界的人。 其中不乏携带了特殊法器,教她看不出修为的人,但总的来说都是些世家废物,本事能压过她的并没有多少。 她相信这两人也一样。 何况她今晚还有帮手。 琴襄话音一落船内气压陡涨。两个蒙面人从黑暗的水道两侧袭来,一人持刀,一人持幡,修为皆是元婴中期。 加上元婴初期的琴襄,便是三个元婴期。这般阵容对上元婴大圆满也可一战。看来是早有准备。 应岁与不慌不忙将弟子拉入怀中,低声嘱咐:“抱紧。” 鹤云栎从善如流,抱住了他的腰。 ——好细,还很结实。 略带冒犯的念头从鹤云栎脑子里闪过,但也是真实感受。 应岁与揽着弟子,单手扯出二胡的琴弓,左右一挥,便格开了三人刀、音、法性质完全不同的攻击。还分别用琴弓在三人背部相同的位置抽了一下,皮开肉绽。 一波攻击未成,三人默契变阵,再度袭来。 但不管他们从什么角度,用什么方式攻击,应岁与都能轻巧化解,连脚步都未挪动。 三个严重缺乏对战经验,学了一点术法便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到此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和面前人的差距比蠕虫和人都大。 见自己攻击好几次“有机会”碰到应岁与,便以为他们的实力只差一点。于是不停地进攻、尝试,结果只是被琴弓抽得鸡飞狗跳。 怕他们笨拙的小脑袋意识到不对,应岁与还很配合地添油—— “再加把劲儿!” “好险!” “差一点就被杀了。” “吓死我了。” 他的语气神态十分真实,见他如此,三人不禁感觉,虽然自己一直在被抽,但只是小伤,而这两人一旦被他们碰到,便会殒命。 他们简直赢太多了。 鹤云栎瞧出师父玩得很开心。 ——你师父也练过剑,而且挺厉害的。 师伯们轻飘飘带过的话浮现在他脑中。 之前他从未见过师父出剑,一度只能凭借幻想来勾勒师父用剑的模样。 如今见了才发现想象终究还是贫乏了些。 虽然应岁与用的算不上剑,对手也只是不入流的三脚猫,教他连灵力都不需动用。但光是拿上“剑”,应岁与便不一样了。整个人像被点亮,神采飞扬,快意惊鸿。 毫无疑问,师父是喜欢剑的。 但为什么再也不碰了呢? 作为云霄门人,应岁与除了拱火添油外,自然也不会落下语言输出。 他一边抽退攻上来的三人,一边感叹:“这世道真是越来越坏了,听个曲儿都遇上仙人跳了。” 琴襄的两个帮手里有一个明显性子更急,智商更低,立刻跳出来反驳:“什么仙人跳?明明是你们纠缠骚扰琴襄姑娘,扰得她不得安宁!今日我们便要让你们涨涨教训。” ——原来不是一伙的,而是被骗来的打手。 鹤云栎则疑惑:仙人跳是什么?某派的招式吗? “姑娘?”应岁与笑了,“你们那儿时兴叫一个男人姑娘吗?” 男人?! 在场除了应岁与和琴襄外的所有人都陷入了震惊。 “傻子打手”愤怒道:“休得胡言乱语!” 应岁与挡开他带着怒气的攻击,感叹:“神鹰阁的招式虽不算精妙,但你用的也真是丢人。” 被“技不如己”的敌人嘲讽,傻子打手更火大了:“什么神鹰阁!这些是我们金虹岛的秘技!” 哦~ 是金虹岛的弟子。 意识到自己说漏嘴的傻子打手明显懵了一下,露出懊悔模样。 因为历史原因,包括神鹰阁、金虹岛在内的大大小小十几个宗门一直有传承与正统之争。 如果他不自爆,单凭招式未必能猜出他是哪个门派。 不过在应岁与的套话下,他不自爆的可能也不大。 另一人听出应岁与的唇舌犀利,提醒同伴:“要打就打。不要多废话,赶紧把人收拾了。” 话虽如此,但此人自从得知琴襄是男人起,便不那么卖力了。算是三个蠢货中有点脑子的,虽然不多。 “恭喜你们的师父。”应岁与又开口了。 虽然被警告过,傻子打手还是忍不住好奇心追问:“恭喜什么?” “恭喜他们会得到一个更好的徒弟了。你们死之后,不管收什么猫猫狗狗,也不会更差了。” 戏弄够了几人,他的气势陡然一变,手中琴弓举起,朝两个帮手挥去。 两人只感觉船内威压暴涨,却摸不着头脑,在这股气息下他们竟无法动弹,只能看着琴弓朝自己劈来。 虽然这两个纨绔又愚蠢又无能,但毕竟也算正道人士,杀了他们只会小事化大,激化矛盾。 电光火石间,鹤云栎急呼:“兄长,别!” 琴弓短暂一顿,从竖直下落,变为反手一扫,落在傻子打手身上。傻子打手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河岸上,又弹回掉落水中,不省人事。 另外一个帮手本就被方才那股短暂的足够恐怖杀意吓破了胆,见到同伴像蝼蚁一样被弹飞,哪还不明白面前的人是在“扮猪吃老虎”? 他迅速做了一个“我懂”的手势,连滚带爬地跳了船,游向自己昏迷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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