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怪上六皇子了?小乙等人对孙子柏的胆大妄为又有了新的认知,要知道这位刚刚才把人家皇子的手拍肿了,然后又扬言要剁掉皇子的手,转头他竟然能怪人家六皇子不提前暴身份? 啧,牛还是你牛,不愧是你啊柿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六皇子您大人大量,应该不会跟我这种小人物计较的吧。” 正常人见了皇子不得下跪吗?很好,平南侯世子果然无法无天不懂礼数,脸皮还厚比城墙。 见了皇子不跪,反倒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六皇子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他一眼,半晌才冷冷道,“呵,自然。” 孙子柏始终一副护犊子似的护在苏瑾言面前,而苏瑾言也纵容着他的胡闹,这一幕终究刺激得李承照没办法再待下去,直到他甩袖离开,孙子柏脸上的神色才收敛起来,而后皱眉道,“怎么会是六皇子呢。” 苏瑾言也收敛了神色,“我也没想到。” 按理六皇子最是弱势,二皇子有强势的萧家作后盾,五皇子也有温家护着,在这样的情况下六皇子毫无外援却得到了这次机会,着实让人有些费解。 要知道这一次的剿灭逆党之行,几乎算是皇帝抛出的一个天大的功劳,不仅如此,来的人还能有机会接触到西南一个掌管上十万的大将军,如此天赐良机说是为未来储君准备的机会也不为过。 所以其他两位皇子不争他个头破血流?向来强势的萧家和野心勃勃的温家又岂会善罢甘休? 他们怎么甘心让这样的机会被六皇子抢走,除非这本身是皇上一意孤行的决定。 “难道皇上心仪的储君是六皇子?” 苏瑾言闻言也有这样的想法,只是他眉宇间依旧写满了疑惑,“他变了。” 孙子柏有些酸,他拉住苏瑾言的手有几分委屈,“你说谁变了?” 苏瑾言却并未察觉,他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六皇子,他跟五年前有了很大的变化。” “他小的时候经常被五皇子欺负,所以总是看起来像个刺猬似的谁也靠近不了,哪怕带着善意接近他的人也会被他的尖刺伤到。” “不过长大些他就学会了收敛,虽然再也看不到他的尖刺外露,但他却更难接近了,而且他也不会像其他有夺嫡之心的皇子那样拉拢朝臣,结交同辈,这样的他,我本以为他是没有夺嫡之心的。” “而且在我的印象中,皇上对他的态度可以说是不冷不淡,不亲近也不厌弃,他在皇上面前就跟他的父妃一样,没什么存在感。” 苏瑾言显然不明白李承照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倒是孙子柏忽然想到一点,李承照该不会是受了五年前苏瑾言消失的刺激之后才决定夺嫡的吧,不过看苏瑾言的样子,似乎是没有意识到六皇子对他不一样的心思。 “不过,问题的关键或许在皇上那里,他向来让人捉摸不透。” 孙子柏也收敛了心神认真思索起来,“这老皇帝,说他糊涂吧,他至今不让圣心外露,可说他精明吧,他甚至到现在都看不清楚局势,他不知道满朝文武任何一个决定,可能都是四大世家的意思,他也看不清他的李家江山正在崩塌的边缘。” “这几个皇子谁来都一样,他们改变不了日益膨胀的世家权势,乱世的结局就不会变,对我来说也是一样,不管这次是谁来,都不会影响我去南疆的计划。” 苏瑾言微微一震,他仰头,“你不必这样。” “瑾言,”孙子柏却严肃的看着他,“我说过的,去南疆不仅仅是为了你,同样是为了我自己。” 他说的是实话,他知道这一趟极其凶险,且还要面临匡义军以及六皇子等人,其中的凶险只会百倍增加,可这一趟他非去不可,不仅仅是为了瑾言,更是为了他自己。 苏瑾言最终不再说什么。 第二日,六皇子殿下驾临苏城的消息就满城皆知了,李承照公开了身份直接入住都尉府,而后连夜接手了李显舟那群逆贼的案子。 他这一次来,不仅带来了钱维安以及山阳郡各涉案官员的处罚,还带着李显舟任职山阳郡郡守的委任书,结果倒好,新郡守原是逆贼的首领且差点策划了一场不可挽救的大祸,甚至此时已经死在了牢中。 李承照不可能不怒,唐孝杰及新任苏州牧只能胆战心惊的挨训,而后,李承照便亲自审问了那些还活着的逆贼,索性他是有备而来,不仅带了不少高手,也带了不少能人,毕竟倘若他一个皇子镇不住场,到时候又何谈收复一个掌兵十万的大将军。 所以就三天的时间,李承照就从那些死囚口中撬出了有用的信息。 南疆,圣子谷。 也就在这时候,楚湛到了。 八万精兵被安排在城外驻扎,楚湛独独带了两千精兵入城,而这两千精兵当中就有五百个是孙子柏的亲卫军,这五百人的头领当晚就跪在空青面前复命,而空青则直接将他领到了孙子柏面前。 楚湛作为本次剿灭逆贼的主将,他的级别与唐孝杰相当,可实权却远在其之上,更何况他现如今手下精兵八万之多,然而入城之后他首先到的还是都尉府,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那里竟有一位皇子在等着他。 李承照自是提前得到了消息,可真正看到楚湛的时候还是略微意外,这跟资料里说的并不一样。 楚湛同样有些意外,毕竟他并非对局势全无了解,况且在来之前大帅也同他大体分析过京城几位皇子的情况,不过他始终记得大帅当时下命令之时说的是“配合世子剿灭逆党”,直觉告诉他大帅并非口误,且他的八万精兵中混入了一支几百人的绝对精锐,那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高手,个个都是高手,他们看起来跟普通士兵却又有区别,楚湛心里已然有了些猜测。 然而尽管楚湛猜到了些什么,却也怎么都没想到真相会是这样。 第二日,楚湛登门拜访侯府,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来拜见老夫人和世子,却不想,他一抬头就对上了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睛,一双他不久前才在边陲见过的眼睛。 这特么不是……世子的朋友? 看到熟悉面庞的那一瞬间,楚湛的脑子都懵了,而后便有什么东西在脑中轰然炸开。 世子,那个人竟然是世子,难怪当初大帅见到他的时候会是那样的反应,难怪大帅会将他留在身边同吃同住几天,难怪…… 一切不合理的地方现在忽然都合理了。 然而楚湛忽然又意识到一个恐怖的事,世子擅离封地了,他竟然擅离封地且还胆大包天的跑去了边陲见大帅,这……世子想干什么,大帅又想做什么? 造反。 当时的楚湛脑子里就只剩下这两个明晃晃的大字了,这让他整个人身形都有些晃荡,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急忙低头以掩饰自己面色的异样。 孙子柏却在这时候热情的走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楚将军是吧,久仰久仰,我爷爷在西南还好吧?他老人家身体还康健吗?还有我五叔六叔他们怎么样了呢,对了我还有个堂哥在那边的,他们都还好吧?哎呀楚将军你的手为何如此冰凉?” 孙子柏一副很激动的样子,而楚湛满脑子都是“造反造反他要造反……”,于是孙子柏越是热情他越是恐惧,孙子柏越是靠近他越是汗流浃背,楚湛整个人都不好了。 粗糙高大的楚湛现在就像那误入狼窝的老肥羊,而白皙俊美满脸笑容的小世子,则是那看到猎物满脸兴奋的大灰狼。 可怕啊可怕。 直到楚湛听到了老夫人忍俊不禁的声音,“好了柏儿,你看你,都把楚将军吓到了。” “楚将军勿怪,世子就是太想念侯爷他们了才这般无礼,楚将军一路车马劳顿辛苦了。” “侯爷,可还安好?”老夫人的声音亲切又带着安抚,然而她眼底也难掩几分急切。 楚湛一抬头就对上了老夫人温和的视线,他终于安定了几分,随即急忙跪下回道,“大帅一切安好,请老夫人放心。” 楚湛随即将孙岐山写的信拿了出来,一封给了孙子柏,一封则是给老夫人的。 老夫人接过信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眼眶也是红的,眼底有激动,却也有些压抑不住的伤感,她本想当场拆了信,可最终还是忍着与楚湛寒暄几句,又问了些老侯爷的事,这才在钱嬷嬷的搀扶下回到馨兰苑。 “翠花啊,我真是老了,”在回去的路上,老夫人忍不住感慨,“我都有些记不清自己的夫君长森*晚*整*理什么样了。” 翠花眼眶一红,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于是便催促道,“小姐,我们快些回去看看侯爷给您带了什么话吧。” 侯爷的信,老夫人一年也能收上那么两三封的,可却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么令她动容过,因为以往只是信,这一次他却见到了生活在侯爷身边的人,楚湛天天都能见到老侯爷,他口中的侯爷也仿佛鲜活了起来,老夫人听着脑中有了真实的画面。 大概是因为这样才让老夫人觉得离侯爷更近些,而这是以往简单写信没有的感觉。 老夫人却是没想到,打开之后除了万年不变的问候之外,竟然附了一张侯爷的画像。 老夫人当场就镇住了,只见侯爷端坐在椅子上,后背挺得笔直,一只手还抓着一把长枪,长枪顶天而立,就如老侯爷一般顶天立地。 熟悉的眉眼还没变,只是脸上多了些沟壑,眼窝更加深了,头发也白了,胡子也又白又长,除此之外还是那个精神矍铄的侯爷。 没变,还是她的夫君嘛。 “这老头子,”老夫人哭笑不得,“十几年了,亏他想得起来给我画个像。” “啧啧翠花你瞧他,老都老了还是这么爱臭美,摆什么造型嘛一大把年纪了,这枪还拿得动不。” 老夫人絮絮叨叨数落着,可眼圈却分明红了,言语间也尽是伤怀,钱嬷嬷见状也偷偷红了眼眶,她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希望侯爷和夫人能早日团聚,那么就算是让她早死几年她也心甘情愿。 被留在孙子柏书房里的楚湛,此时已经汗流浃背了。 孙子柏的表现越热情他就越是紧绷,不出意外,他出现在这里的原因很大概率要归功于眼前这位,而他可能也是五位大将军中唯一一个知道世子到过边陲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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