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又是在棺材里睡,睡前随宁被短暂地吸了两次血,失血带来的嗜睡感铺天盖地席卷而来,甫一进棺材就困倦地闭上了眼。 而这认主的棺材前半夜没有反应,后半夜却狠辣无情地对外来者下了死手。 拜森半夜睁开眼。 怀里的少年瑟瑟发抖,唇被冻成苍白色,呼气间都像带着寒气。 随宁分明进过一次棺材,这次的症状却更严重了,脸庞隐隐泛着青白,不知冻得有多狠,却怎么醒都醒不来。如果半小时内拜森没管他,恐怕他会直接冻死过去。 月亮西斜,苍白清辉洒进了古堡二楼。 拜森不带任何感情地看了随宁片刻,灰眸冰冷,比冰天寒地的棺材还要肃杀。 “如果你死了……”他轻声喃喃,手掐上随宁的脖颈,桃花眼里逐渐漫上血红色。 这对此刻情况糟糕至极的随宁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他呼吸更弱,睫毛几乎要结上冰霜。 随宁身体冰僵了,意识却像处在火海之中,冷热交加,两腮浮起病态的红。 他不清醒地想,好冷。 ……可是额头又好热,有种要发烧的感觉,随宁朦朦胧胧,甚至怀疑自己流汗了。 然而现实是他的头发已然率先凝上了白霜,一寸寸蔓延,妄想冰封少年整个身体。 拜森松开手,冷漠地看着少年痛苦的挣扎。这是月食棺对于血猎的憎恶,越是临近月圆之夜月食棺的能量便越为强大,会慢慢地绞杀血猎,让他们成为一具冰封的尸体。 看了半晌,蹙起眉,那讨厌至极的情感失控感又来临。黑发青年就是这样,总能轻易让拜森的情绪起伏。 可他厌恶极了情感受人操纵的感觉。拜森扯扯唇,预备先起身—— 手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随宁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头发结了冰,两颊却烫得像要冒汗,不清明的视线从拜森手心一一寸寸上移,眼底生出莫名的渴求。 拜森的身体对他而言,很舒服,是刚刚好的温度,随宁激动得身躯微颤,过了片刻,垂眸将拽住的那只手上移,最终贴到了自己的脸颊上,舒服得发出一声喟叹。 拜森颇有些意外地挑挑眉,能从能量最鼎盛时期的月食棺里醒来,随宁的意志力很强。 拜森噙着笑,看一眼窗外,大雨仍旧没停,乌云快要遮蔽月亮。 “好孩子,”拜森伸手掐住随宁的下巴,含笑道,“月亮就快没了,到时候月食棺也不会再攻击你。我相信你一定能挺过这次难关的,对吗?” 随宁当然给不出回答,他拽住血族手臂,身体在冰火两重天里交杂着,只全身迫切地往血族身上靠,汲取来之不易的温度。 拜森皱了下眉,别过头就要离去,未料到随宁倏然整个人扑了过来,全身冰冷让拜森都为之一怔。而趁着他这一怔的瞬间,随宁孤勇地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血族整个拽进了棺里。 “扑通——” 血族亲王狼狈地被一个人类压在了身下,矜贵俊美的脸庞浮上冰霜,桃花眼不善地眯起,优雅再难保持,他竟然被一个人类压在上面。 随宁小狗一样乱拱,不知拱到哪里,拜森脸色一变,单手制住随宁两只手腕,语气冰冷:“收回去。” 随宁难受地抿起唇。 他只觉得整个人要被陷在这铺天盖地的玫瑰香气里了,下意识厌恶皱眉,却又因为这段时间身体的习惯性反应而舒爽着。 大雨越来越急,乌云漫来漫去,却始终没遮住月亮。随宁脸色愈发苍白,他真的快要被冻死了。 有什么能让他舒服呢? 像是于黑暗中突然寻到一丝亮光。随宁快被冻僵的脑筋疏通了,只有,只有……面前的这人。 拜森不复平日的俊雅,黑发被随宁乱拱弄得一团糟,俊美逼人的脸黑如墨滴,耐心告罄,望着随宁的眼眸里弥漫上杀意。 随宁丝毫未察觉到危险,他舔舔唇,越发觉得自己找到了个好主意,万千星辰般明亮的眼眸紧盯着拜森。 然后于血族出手前,含住了他薄而柔软的唇。 拜森愣住了。 随宁喟叹一声,身体里冰热交加的两股力量终于握手言和,化成了熨帖的暖流。 月食棺矛盾至极,它最厌恶的血猎身体里竟突然掺上了主人的气息,幽蓝光芒起起伏伏,最终沮丧地放弃了对外来者的攻击,又恢复成死物的状态。 片刻后,随宁脱力地睡去。 拜森起身,眸色红得像血,指尖意味不明地摸了摸自己的唇。 其实不仅是黑发青年摆脱了痛苦,拜森骨髓里血瘾症天然带来的痛痒也有所缓解。 ……但随之涌上来的,是拜森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另一种酥痒感受。 作者有话说: 这里解释下目前攻对受的感情态度啊。 大概就是:有点好感,但不多。 称不上喜欢。 但很快就会真香啦。
第10章 强吻之后 第二天,随宁醒了。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脑海里模模糊糊闪过了一些场景片段。 888语气诡异:【6哦,6哦。】 就差鼓掌了。 随宁:【……】 他头痛欲裂,像才经历过一场宿醉,或许比那更糟,因为醉鬼通常也就在朋友面前发疯,他昨天竟然在堂堂血族亲王面前撒了癔症。 如果血奴按尊敬程度留存,他已经要被炒鱿鱼了。 随宁有些犹疑,他并不确定自己脑海里关于“强吻”的记忆是否真实发生过。要是真的,拜森岂不就被他占便宜了。 算了无所谓,只要别耽误他任务就行。 随宁:【当前治疗进度多少?】 888回:【43%。】 这个涨幅让随宁大为满意地点点头,就是刷牙时,随宁忽地冷嘶一声,靠近镜子去看,才发现唇角裂开了个小伤口。 一些不好的记忆忽然袭击了随宁,他沉着颗心地走出去时,拜森已经进了卧室,血族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视线也在少年唇角的那个小伤口上徘徊。 随宁乖顺地笑了下:“先生,您来了啊。” 他主动地走过去,低头,展露柔软黑发下纤细的天鹅颈,声音柔软:“我们去书房吧。” 书房是两人最常去的吸血场所,随宁周一没早课,这时候的血族就会慢条斯理地拥着他吸上两三个小时的血。他没什么食欲,但少年作为早餐却会让他胃口大开。 今日,拜森扯出了个笑,淡淡道:“不了。” 随宁头疼,这不就明摆着昨天的事情是真的了吗。没想到是拜森先在意上了,自己这算是什么,抢走了血族亲王价值连城的初吻? 拜森语气玩味:“你在想什么?想起来昨天的事了?” 那张勾人的俊脸上恢复了一如既往摄魂夺魄的笑,过来垂眸帮随宁整理他的衬衫、领带、乃至扣得不太整齐的纽扣,修长冰冷的指尖梭巡,危险暧昧丛生。 随宁打了个冷颤,迷茫道:“什么昨天的事?不,先生,我只是……” 少年轻轻咬着雪白的牙齿,沮丧垂眸,“我只是想起了我之前请假了那么多天,这次一回来,您就拒绝了我的血。我……我很害怕,我的血对您失去了吸引力。” 没有昨天的记忆,也没有忘记自己身为血奴的职责,真是一个绝无异心的小血奴。 拜森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哦?这样吗?” “嗯!”随宁似是对昨晚的吻全然不知,摸摸肚子,露出小馋猫的表情,“先生,我饿了。” 拜森收回手,带少年下楼进食,早餐的面包牛奶对随宁来说尚算友好,他两腮缓慢嚼动,吃着抹上炼乳的吐司,看表情来说很喜欢这次的食物。 拜森被带得也尝了口烤面包片。 忽而支起下巴,挑眉笑道:“唇边的伤口,怎么回事?” “这个吗?”随宁摸了摸,为难道,“先生,我也不知道,一觉醒来就发现多了这个伤口。” 暗中冷笑腹诽:【小八,我这伤口不就是被反派咬的?他可真会装。】 888无言以对,如果它有实体,甚至想摇着随宁的肩膀疯狂咆哮:更会装的不应该是您吗?!! 随.影帝.双标.记仇.宁弯起唇,偏要虎口拔牙,无辜道:“先生,您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一想到昨天的场景他就来气。 他难道就不是初吻吗?怎么他就能温柔地对待血族,血族后来却变成了暴戾的模样,力道疯狂地回吻,像能把他生吞活剥拆吃入腹,整块肉都差点被他叼走。 拜森同样无辜,笑笑道:“或许是你自己弄的?毕竟躺在棺材里很不舒服,你半夜神智不清,似乎吵着闹着都要到什么地方,见什么人。” 这人在诈他。 随宁轻轻巧巧避开了试探,眨眨眼:“先生,可能我说胡话了吧,不知为什么……我昨天总觉得自己像发烧了。” 与此同时心里暗暗记下了那尊诡异的棺材,绝对有什么蹊跷。 随宁三两口吃完最后一片面包片,“先生,我要去学校啦。” “等下。”血族漫不经心地走过来,冷如淬冰的指尖抚过随宁唇角,像蟒蛇缠紧猎物,少年身躯不由自主僵硬一瞬。 指尖力道加重,以一种不轻的力道摩挲了好几下,随宁闭眼屏息,睫毛细细颤抖着。 片刻后手收回去,血族低柔笑道:“这样才好,这里的伤口怎么能让别人看到。” 随宁驯顺地低声嗯了下,打了个车去学校。 拿出手机开相机当镜子照,随宁撇过下巴,伤口是没了,但嘴唇却被摩擦得红艳艳,周围皙白细腻的皮肤都被磨红了一片,不难想出血族用力是有多大。 随宁哼笑一声,他怎么感觉拜森是存心让他疼。 * 回到学校,四节课结束出校门的路上,可音担心地问他:“随宁,你没生病吧?昨天你和学姐都出去后,就没回过我的消息,今天脸色还这么不好。” 随宁拿出手机,这才发现自己已经一天都没看过社交软件了,歉意笑了笑,“我酒量不好,昨天又太累了,回到床上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呢,因为这样才脸色不好的吧。” 面色苍白很正常,随宁才经历了大量失血的过程,不过这件事显然不能告诉可音。 中途却被方巍叫走了,这位穿着黑色大衣的老师一副风尘仆仆赶来的模样,在二人面前站定了,温和笑道:“随同学看起来很不好,是有什么事了吗?” 还没等随宁说话,可音忧心忡忡道:“都怪我们,老师,随宁昨天喝醉后淋雨了,从昨晚到现在还没吃一口东西。” 方巍深忧道:“竟然是这样……那随同学跟我一起去趟办公室吧,老师正好多带了一份午饭,我那里还有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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