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历过那次车祸后,随宁最不怕的就是疼。 病痛、康复、手术、针剂……哪样都很疼,哪样他不都熬过来了。 可是现在不知是不是因为被人宠惯了后的落差,再想到车祸,也会微微恍了神。 距离随宁最后一场戏的时间越来越近。 饶是景弋,也从工作中分出了心神。 他没来由地焦躁,这次吻戏延后本就是他给出的指令,然后又将随宁接到了身边住,原以为期间等待的日子会让他渐渐忽略这件事,但现实是,景弋肉眼可见的一天比一天阴晦。 拨出电话的那一刻,他自己都讶异,随宁竟对他有那么大的影响。 电话那头的沈钰正在开车,“景总,您怎么打过来了?” 时间滴滴答答过去,景弋沉默着,未发一言。 正当沈钰纳闷不已的时候,他终于说话了。 景弋站在窗边,眸光放远,低沉道:“那场吻戏,改一下。” “……” * 随宁收到改动后的剧本,眉梢一挑。 吻戏呢?怎么没了? 沈钰是这样解释的:“经过编剧组们一致讨论,又觉得这场吻戏可有可无,既然不是必要的,那就去掉了!” 随宁不信,但他没有证据。 景弋装乖卖巧:“啊?吻戏真的去掉了?” “可以啊,他们导演组有远见,这种戏拍出来干什么,膈应人的。” 随宁笑笑,也没问什么。 动用资本力量改掉剧本后,景弋可算是顺心如意了,抱着随宁怎么都不撒手。 景弋埋下头,很小声地感慨:“编剧组英明,终于不用看到你拍吻戏了。” 他哼哼唧唧:“你知不知道我一看到你拍吻戏,我就……” 生气,吃醋,嫉妒,看对手戏演员不顺眼。 随宁静静的,突然问:“景弋,你喜欢我么?” 景弋愣了愣,“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没什么,就是想要个答案。 他一直很奇怪。 这次回来后的景弋,明明一举一行对他都是显而易见的在意,但偏偏就是不肯在口头上承认喜欢。 要是真说景弋一点都不心动也就算了,他认栽。可是景弋事事都在撩他,床上像个疯狗,下床就不认人了,有这种道理的? 况且,景弋像个中央空调一样到处散发温暖,他不想因为这猜忌狐疑,像个没名分又天天担心丈夫拈花惹草的怨妇。 随宁扭头去看他,黑眸颜色纯粹,“喜不喜欢,一句话就行。” 景弋静了静,一瞬间脸色很奇怪,讶异,疑惑,还有试图在随宁这里找到正确答案的探寻和小心翼翼。 许久。 他弯起一个笑,俊颜仍旧无可挑剔,沉吟了片刻说:“这种问题没有意义。” “无论怎样,我都会对你好啊。”这话景弋说得很真心,不管喜不喜欢随宁,总之随宁是他目前心中最有分量的人,他都为了随宁从主系统跑到小世界了,还不能代表在意吗? 不管喜不喜欢,他都会疼着宠着随宁。 这就够了,还要什么呢? 喜欢是句最没有意义的承诺,天底下那么多情侣都说过这句话,最后不还是分手了? 但是景弋说完。 就看到随宁眼睫颤抖,然后抬起眸,看了他一眼。 这个眼神太复杂,像是在这场考试中,直接向他判决了零分。 像是个不得窍门的差生,景弋心一跳,但又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他下意识抓紧了随宁衣角。 漫长的等待过去。 随宁缓缓说:“景弋,或许我需要搬出去一段时间。” 景弋被这一句话打得猝不及防,一顿:“搬出去,为什么?” 因为累了。 随宁:“到时候要拍戏,离剧组近。” 景弋茫然:“离剧组近……那我陪你搬过去。” 随宁:“不用。” 景弋委屈,“你不要拒绝我。” 随宁:“不是。” 他揉揉眉心,淡淡道:“不是拒绝你。就是纯粹觉得,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了?” 随宁轻声说:“我觉得我们需要分开一段时间,来认清楚自己的感觉。” 无论是你,还是我。
第84章 再见tou,du,jia,四 景弋茫然了。 他的表情不似作伪,迷茫地看着随宁收拾好所有东西出门。 或许该说没有什么东西,为了尽早离开,随宁收拾得很快。 就这么走了? 在随宁将将跨出房门的一刹那,景弋瞬间清醒过来,面色难看地跑过去,牵住随宁手腕,急躁道:“不准走!” 随宁好笑:“你说不走我就不走了?” “放手,景弋。” 轻轻的几个字,仿若一锤定音。 景弋呼吸变得粗重,无力地垂下手,就这么看着随宁一点一点走远。 他心底倏然漫上不可名状的恐慌,强自镇定下来,随宁只是一时被他气到了…… 只是被他气到了而已。 只要之后再放下颜面,去哄哄他,送礼物,夸夸他,随宁就还会回来。 两三个小时后,景弋小心翼翼地拨通了随宁的电话。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空号?”景弋怔怔地重复。 随宁这是见都不想见他了吗? 他第一想法是要去堵人,但似乎这不是个明智的选择。 因为随宁好像不愿意见他。 许久,景弋也只能按捺下内心焦躁不已的冲动,和最深处藏着的一丝惶恐不安。 * 夜晚,华灯初上。 酒吧舞池内身影摇晃的男男女女们明里暗里将目光投在三桌座位上的男人。 那人身高腿长,比例极好,而且即使是在酒吧这么迷蒙的灯光下,都能让人一眼注意到他绮丽俊美的脸庞,鼻子又高又挺。某些心思龌龊的看着便意动,通常来说,鼻子越高那里的能力就越强…… 就是不知为何,这位大帅哥脸上此时溢满了烦躁神色。 一个娇娇软软的小零走过去,他直觉男人是同类人,便有意展示自己纤瘦的腰身,嗲声说:“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喝酒呀……” “滚。”低沉的字眼从性感薄唇里吐出。 小零不甘不休,但还没等他又说什么,景弋晃了晃酒杯,掀开眼皮说:“我不想打人,识相的话,滚远点。” 小零被景弋这个冷漠眼神吓得不轻,讪讪滚了。 景弋放下酒杯,摁亮手机,表情显得有些灰丧和茫然。 距离随宁搬出去已经过了快两天,期间他给随宁发了无数消息和短信,但都没有回应。 也找到过随宁的新手机号码……可是,他又不敢打过去,怕招人烦。 但以此换来的便是心情的加倍焦灼,每天每夜都见不到随宁,景弋感觉自己是真他妈犯病了,他很想把随宁扯回来问问他到底要什么,又隐隐能感觉出这样似乎只会逼得随宁离他更远。 他不想这样。 主系统及时上线:【宿主,你还不准备回三千世界吗?】 景弋安静了很长,他喝了很多酒,分明酒量极好,可此时却觉得自己似乎有些醉了。 他轻声:【系统,你说,怎么样才能让他回来呢?】 这个他,指的是随宁。 主系统疑惑,【您想要他回来,如果他不愿意主动回来的话,那您用强制手段将他带回来就好了啊。】 主系统思维很简单,随宁只是这个小世界里的人罢了,而景弋既然是三千世界的主神,那么这小世界里的所有人物其实都可以归他掌管。 况且,主系统默默想,如果是主角人物还难办点,可随宁只是一个炮灰而已,是天道的弃儿。那景弋处在上位,当然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空气安静,只有冰块在酒杯里的碰撞声,周遭被晕染成朗姆酒的颜色。 许久,景弋似是真的醉了,低声说:【嗯,你说得对。】 把他绑回来就好了。 * 随宁很珍惜这双来之不易安好的腿,所以在回到自己的住所后,每天都会坚持下午出去散步。一是为了恢复,二是疏解心情。 今天他逛了个公园,年轻人很少,大部分都是老年人。随宁顺手帮一个老奶奶推了圈轮椅,得到了捧漂亮的小雏菊。 在出公园时突然一顿,随宁迟疑下脚步。 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啪嗒、啪嗒”。 这是皮鞋走路的声音,随宁回头一看,是怔然望向他,微微抿了唇的景弋。 他今天没穿黑色西装,而是很有格调的雅白,袖口、领口这种地方绣着漂亮的银丝素纹,墨蓝底金丝镶边的领带,还戴了枚低调奢华的蓝宝石袖扣,像是特意盛装打扮后过来的。 随宁再看到他,已经平静了很多,“你来干什么。” 景弋仍然安安静静地盯着他,随宁心头疑惑越来越重,就听景弋平静道:“带走他。” “?!” 一瞬间几个保镖围过来,随宁被架着上了车,全程时间超不过十秒,保镖们迅速地上了另一辆车, 而随宁被塞进的这辆车里,前座是司机,后座只有他和景弋。 挡板缓慢升上。 随宁气恼,可是他又没有足以抵抗景弋的力气,越是挣扎,反而越是像个小猫反抗那样无力,说不定再景弋看来还很可爱。 景弋轻轻制缚住了他,像在安慰:“不要伤到腿。” 随宁嗤之以鼻:“这就是你强迫我的理由?” “我也不想的,”景弋低声喃喃,仿佛真的在后悔,“我也不想这样的……” 他挨了随宁一脚,闷哼一声,嗓音危险低哑。随宁表情变了变,没想到真踢上了,警惕地往另一个方向躲。 景弋垂眸,白色西装上已经多出一个脚印。 他淡然拍下灰,笑了笑,意味不明说:“还挺有力气。” 到了房子,随宁不肯下车,冷冷地看向景弋。 景弋起初是耐心地哄,后来见实在哄不下来,静了静,冷不丁突然地抱起了随宁。 “——你!” 随宁始料未及,毕竟他就双腿残疾那段时间被景弋这样抱过。 穿过玄门,进了大厅,景弋把随宁放在沙发上。 随宁摆着冷脸,他是真的很生气,也挺疑惑,景弋为什么来这一遭。 ……把他锁在这里? 应该不会吧,现在是法治社会,哪有人玩这样。 让他更心神不宁的是,景弋的态度实在奇怪得过分了。 说强硬也没有那么强硬,但说平和,也绝对不是。 随宁试着心平气和地和景弋讨论要出去。 他摆出理由:“我只是要思考一下,并不是之后就不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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