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生跌宕起伏,见过无数大风大浪,追求色彩的极致冲突与癫狂,对平和求稳的画风最是不屑,这群生来家境优渥幸福的学生里没一个人能入他眼的。 这次随宁的画也并不出意料,不是他爱好的类型。 “我来给你改改。”郭老心下并没失望,笑眯眯地执起画笔,在黑暗的夜幕里增加了一丝压抑的深蓝色调,霎时间多了分矛盾冲突感,像是要来场狂风骤雨,但下方的居民楼又那么安静温暖。 随宁深深地看了眼那雾霾蓝似的天幕,头霎时间很痛,像回到了什么难以拔身的记忆中。 他享受了十几年的荣光,最后却被所有人甩下,雨夜里也没人回头看他一眼。 既然已经那么糟糕了,何不妨变得再糟糕一些,随宁呼吸不稳,像是那场大雨淋在了他身上,执起画笔的手都有些颤抖,开始作画。 在他的笔下,天空变得更加阴暗诡谲,深绿色树丛里像是藏着能叼走人性命的野兽,空气里似乎都藏着阴冷的风暴因子,灯是亮的,但却像随时都会熄灭。 有场山洪就要来了,而这些人还在欢声笑语地作乐呢。 讽刺意味激烈到像是能透出画纸,直把人拽进去了,谁能看出来这出自一位正值青年的大学生之手。 任谁看都忍不住想,他经历了些什么,才能作出来这么阴暗的画。 郭老起初是漫不经心看的,后来却越看越震惊,到了最后,面色已然变得凝重起来。 随宁直到画完,才从那种暗黑忘我的状态里拔身,愣了愣,自己也很茫然地看着这幅画,脑海里余痛未消。 “你……”郭老激动到语气都在颤抖,“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徒弟?” 作者有话说: 感谢xunye的推荐票,么么哒~
第36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随宁愣了,当徒弟。 虽然郭老也是一位S大的挂名教授,可谁都能听出来,这句徒弟和学生的不同。 随宁还没想好怎么回答,走廊的灯被开了,随后是林深白不满的声音:“您老和我抢人?” 郭老笑呵呵的,“这怎么能算是抢人呢?” 林深白开门走进来,深黑眼眸居高临下像国王在睥睨自己的领土,过来就把随宁揽走了,“随便您怎么说,人我先带走了啊。” “哎,这话可不能跳过去,”郭老急了,“人你先带走,那句话给我记住,他适合当我的徒弟!” 林深白摆摆手,也不知是听没听到。 随宁被人一下扔到床上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跟你说什么了呀?嗯?” 林深白用幼稚的,他觉得小怂包能接受的语气,低声道。 他和郭老也算忘年交,这次也算机缘巧合之下才共同去了美术馆。 怎么就短短出去了一趟,随宁就入了郭老的眼呢? 林深白戴着一层厚厚的滤镜,怎么看都觉得是郭老高攀了随宁,绝无一丝随宁高攀的可能。 “我就画了个画。”随宁偏过头,浅浅地笑道,露出了一个可爱的小酒窝。 林深白说话不带眨眼的:“那也对,你这么好,谁看过你画的画,都会喜欢。” 他还上手,戳了戳随宁左边脸颊的那个小酒窝。 随宁好奇:“你看过?你也喜欢吗?” 说实在的,他从小被人打压,虽然修了美术专业,可是光芒从来都是属于苏之秋的,随宁很少被这样当面夸赞过。 而林深白是他已经在心里认定的好朋友,纵然下意识觉得对方只是说了句场面话,他也很开心。 林深白低头深深望着少年晶亮澄澈的黑眸,越看越喜欢,喜爱积在心底,几乎要溢出来。 “喜欢呀,当然喜欢了。” 随宁那天出去摆摊,他也是知道的。 后面还高价收了几张随宁的画,看着上面画的别人,心里不知道有多吃醋。 毕竟随宁都还没为他动过笔。 林深白像只盘踞守护着珍宝的巨龙,随宁的目光分给别人都会让他好一阵不乐意,更何况随宁安静的眼眸还在其他人身上停留了那么长,足足等到作出一幅画。 不过没事,等到哪天,随宁定然也会为他作出一副。 介时他会成为最棒的人体模特。 “我不是很了解美术,”林深白低头,高挺的鼻蹭在随宁锁骨处,弄得人发痒,“但我能感觉出来,你画得很好。” 随宁听了他的话,开心地笑了,腼腆地抿着唇笑,然而眼里的小星星怎么藏也藏不住。 林深白心底软成一片,然而想到随宁在自己没看见的地方被人给欺负了,一股阴冷的躁郁就忍不住从心底深处翻涌而上。 那群废物,还敢碰他的人…… 他忍了忍,然后低头,像品尝猎物一样,叼住了随宁锁骨处的一块软肉,恨恨地衔在牙齿里磨咬。随宁啊了一声,受到惊吓地去推他头,堂皇无措:“你咬我?” “咬的就是你。”林深白很低地这么说,然而他嘴里还叼着块肉,根本说不清楚,随宁也没听清,怎么躲都躲不开,林深白似乎还很不满意他的反抗,咬得更用力了。 到最后,随宁像是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僵硬地躺在床上任咬,像个被欺负的小绵羊。 就是在这时候,【哇,躁狂症治疗度达到30%了!】 随宁:? 未免有点离谱。 林深白大约咬了两三分钟的样子吧,治疗度噌噌噌地涨了七点。 【说真的,】随宁幽幽道,【要是每咬一回治疗度就能加那么多,天天被咬我都愿意。】 林深白意犹未尽地松开,那片白嫩的肌肤已然泛起绯粉,像早春枝头的梨花,花瓣边儿卷着粉,还带着露水一颤一颤。 “你为什么咬我?”随宁带着点哭腔。 最关键的是还咬那么狠,再用力一点应该都能掐出血印了。 就算他是爽的,但这具身体还是敏感,受不了半点欺负。而且这样亲密的接触,简直是要把一个内向的人活活拖出他的小世界,警铃立马响起。 见他像是想哭了,林深白有点慌,立马拥上来,磁性嗓音劝哄,“宝贝儿原谅我吧,打我好不好?让你也咬回来,都怪老……我没忍住。” 林深白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脸都黑了。 把人欺负得想哭,他竟然心底涌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舒爽,事后哄人也是爽的,怎么温柔小意怎么来。心情一飞扬,嘴上就没把关了,什么宝贝儿老公,差点全部脱口而出。 “别那么喊我。”随宁眼泪一收,低声道。 林深白碰了下他的眼角,没眼泪。 心底闪过莫名的可惜,他笑吟吟的,凑上来,“我从小在国外生活,接受过很长一段时间的西方教育,喊喜爱的人宝贝是一件很普遍的事。” “再说了,我让你咬回来还不好吗?”林深白一拽衣服,瘦削冷白的锁骨也露了出来,似乎还能看到下面隐约的胸肌形状。 还是那句话。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只有你才有这种爱好……”随宁发泄一样低声说,可他被困住了,怎样都不得出去,几番被拦,性格好的随宁也有了脾气,瞪视林深白。 可罪魁祸首仍然是一副无辜的表情,像只大狗一样蹭过来,还暧昧地舔了舔随宁被他咬出痕迹的锁骨处。 随宁身子一瞬间像过了电,他瞬间将林深白推远,红了满脸,林深白挤挤挨挨过来非要闹他,嘴里还黏黏糊糊地叫着:“宝贝……” 那个音还没发太出来,林深白就闷哼了一声。 随宁狠狠地咬上了他的锁骨,用了百分之一百二的力道,也怪不得林深白会痛哼。 然而他只是摸了摸随宁的软发,接着调整了下姿势,让随宁更舒服地去咬他,小虎牙几乎要扎进肉里。 随宁本来就不太熟悉和别人的亲密行为,这下更是被他逼出了应激反应,咬了快一分钟,才缓过来,眸子抖了抖,像是后知后觉自己闯了大错。伸出来舌尖,照顾性地舔了舔。 殊不知这才是让林深白最忍不住的,随宁把他咬出来个血窟窿都没事,唯独这个轻轻的舐舔,让林深白顷刻间紧了呼吸。 真他妈自找罪受。林深白野兽一样去嗅闻随宁的脖颈,还是那样梅花般淡淡的冷香,今天多了点颜料的味道,像油漆,但完全挡不住他越来越深地去捕捉那丝淡香。 “对……对不起。”随宁糟糕地说,他也没想到自己会下口那么狠。 可林深白肉真硬啊,简直像硬邦邦的铁块。随宁悄悄嘶了声,腮帮子疼,能把林深白锁骨咬出血,也多亏他牙口好。 “不用道歉的。”林深白笑得像只没什么攻击性的大猫,讨巧卖乖是这人一向的手段,完全懂得在随宁面前该怎么示弱,“别道歉嘛,来……也像刚刚那样喊我。” 随宁面色飞上绯红,身体力行了脸红心跳这个词,林深白始终耐心地哄他。 过了很久,随宁才很轻很小声地说:“嗯……宝贝。” 林深白是他最好的朋友,既然林深白接受的是这样的教育,那他喊一声也未尝不可,就算很不好意思,也得接受,得适应。 这一瞬间,林深白几乎按捺不住想将随宁拆吃下腹的欲望,黑眸漆深,粘稠浓郁到化也化不开。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吻了吻随宁左右颊,噙着笑说:“宝贝,这是给你的吻面礼。” 随宁心里哧了声,好整以暇地看着丝毫没降的人设分。 这代表完全遵守了原主的人设,即像原主这样胆子不大的乖乖仔,都被林深白逼得想狠狠咬他了。 足以证明,林深白是有多狗啊。 * 林深白闷闷问随宁,“你要跟着郭老了?” “不知道。”随宁老实回答。 林深白忽地冷笑一声:“就他……连自己的美术馆都管理不好,还想着收你为徒?” “那个美术馆里的……”林深白没有说完,但语气很冷,显而易见的不满意,甚至是不屑。 在他看来,无论被欺压的人是不是随宁,他都对仗势凌弱的人很看不起。 而当这个人变成了随宁后,他发觉自己甚至有想弄死这群人的冲动,这个想法太黑暗了,也太偏激了,林深白呼吸一顿,隐藏下阴鸷神色。 “啊……你不用担心的。” 就在这时,随宁忽然开口,左颊浮现了那个可爱的小酒窝,嗓音软得像棉花糖,“我已经决定好了,最晚下周,我应该就要从那里辞职了。” * 苏之秋浑身冰凉地回到了家中。 即使没有随宁在,这个家也像完好如初一样,随柔和苏雷韬夫妻二人仍然会关心他们的掌心宝苏之秋。在这样的和风细雨中,苏之秋才勉强算是缓了过来。 可他想到林深白说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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