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着急,耐心地观察着守卫们换防的时间和规律。 门口站着四个守卫,两扇窗户处各站着两名守卫,每两个时辰换防一次。 守卫们并不和项鹿直接接触,项鹿每天唯一会接触的人,就是给他送饭的冯武。 冯武每日辰时一刻,午时三刻,以及酉时三刻,分三次向项鹿送三顿饭——软筋散就拌在饭里,除非项鹿不吃不喝,否则就会一直摄入软筋散。 项鹿认识这个冯武,冯武此人没什么本事,脑子也不够聪明,只会听命办事,胆子小,却贪财,项鹿逃走的机会或许就在这个冯武身上。 此外,霍熙然一直没来看过他,只有每顿都有的糖果,会和饭菜一起送进来。 而饭菜,有些也是霍熙然亲自下厨——如红烧乳猪肉等新鲜菜色。 当然,项鹿安慰自己,也可能不是他不想来,而是来不了,霍斐然肯定不会允许自己的弟弟接近他这样一个奸细的。 事实也正如此,霍熙然被拦在柴房外不能进去,数次去求见世子,却都没有见到。 不是世子在忙,就是在休息,休息完了又继续忙,总之就是不肯见他。 霍斐然这也是没办法,他怕弟弟一哀求,自己就心软答应,所以干脆不见。 柴房内外两人都无计可施,而镇南王大约还有五日路程,就能返回王府,眼看着项鹿似乎就剩五日可活了。 这一日,项鹿吃饭时,却在包子里发现了一张字条,他心中一动,展开小纸条辨认上面模糊的字迹。 上面写着:“镇南王五日后回城,刺之。” 项鹿眉头一挑,这是南岭那边来的消息?竟然让自己刺杀镇南王,他们不知道自己被抓了吗? 如果不知道自己被抓,也不可能把字条送进柴房了。 也就是说,他们明知自己被抓,却还发布了这样一项命令,说明他们早有准备,会有人帮自己逃离,并且协助自己刺杀镇南王。 看完后,项鹿将字条吞入腹中,目光闪烁几下,心中开始犹豫了。
第40章 镇南王回府 项鹿答应过霍熙然,如果霍熙然愿意跟他在一起,他就归顺大周,不会再伤害镇南王、世子或其他人。 可现在自己的处境,意味着极有可能是霍熙然先背叛了他——就算霍熙然没背叛他,他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也不可能活着走出这间柴房,更不可能和霍熙然长相厮守。 他必须有所行动。 项鹿眼睛眯了眯,主意已定。 王府外,霍熙然也没有坐以待毙。 他知道等镇南王回来之后,项鹿或许就危险了。 若是以往,他刚刚穿到这个世界时,或许霍熙然会任由主角受杀死反派——毕竟那可是反派,日后会带兵攻进黔州城的大boss,死了最好。 可现在霍熙然已经没法眼睁睁看着项鹿死在自己面前。 他先是用了几天时间,和看守项鹿的士兵打好关系,每天时不时去跟他们聊聊天,送点吃的喝的,或是财物。 贵人主动跟自己拉关系,这些士兵很快就和霍熙然相处得十分要好。 于是第四日的夜晚,霍熙然照例给看守窗户的士兵送吃食。 士兵们没有防备,毕竟前些日子都吃过,没有问题。 然而这一次吃完之后,在半夜,他们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重,最后靠着墙壁,滑坐在地上,睡着了。 霍熙然远远望见两名士兵睡着,换上一身黑衣,轻手轻脚地靠近。 这段时日的练武对他而言还是有成效的,他的力气更大,身手也更敏捷了。 霍熙然从外侧打开窗户——为了避免项鹿从里面开窗,窗户都是从外侧开的。 夜色中,隐约听得一声轻响,项鹿耳朵微动,感受到一股凉风吹在自己的脸上。 他转过头,看见窗口跳进来一个黑衣人。 项鹿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的人,来营救他,心里感到有点奇怪,王爷还没回来,他们就行动了? 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霍熙然。 项鹿没动,静静看着霍熙然进了柴房,小心翼翼合上窗,垫着脚来到他身边。 项鹿问:“你来做什么?” 霍熙然手里拿着钥匙,给项鹿开锁,轻声道:“我来救你出去。” 项鹿一把攥住霍熙然的手,却绵软无力。 “钥匙哪儿来的?”项鹿问。 霍熙然轻声说:“从世子那儿偷来的。” “你不要问那么多了,快出去吧,我好不容易才偷来钥匙,迷倒了守卫,明天祖父就要回来了,你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项鹿却不动,拒绝了让霍熙然给自己开锁。 “你向世子告密,抓了我,又何必要放我离开?” 霍熙然愣住。 他没想到项鹿会这么说,短暂的懵逼之后,霍熙然知道项鹿是误会了,急忙道:“不是我,我没有。” “如果要告密,我何必等到现在呢?我早就知道你身份了。” “快别多说了,你快走吧,我怕他们很快会发现异常,届时你就走不了了。” 项鹿却摇了摇头:“走不了的。” “你以为你能那么容易拿到钥匙,是你真的很有本事,还是世子太大意?” 霍熙然再次愣住。 项鹿却微微地笑起来,费力地抬手摸了摸霍熙然的头发。 “别傻了,世子哪有那么容易被骗?若真如此,这黔州城早就破了。” “不过我知道你没有骗我,就足够了。先回去吧,好好休息。” “可是……” “放心。”项鹿伸手抱住霍熙然,嘴唇碰了碰他的耳朵,“我有办法逃走,我会没事的。” 霍熙然担忧地望着他。 “好了,快走,别让人发现异常。”项鹿说,“若是让人知道你来放走我这个奸细,世子或许不会拿你怎么样,但其他人肯定会对你有看法的。” 霍熙然没法说服项鹿,可他转念一想,这可是反派,就算剧情崩了一些,但反派还能这么容易就被杀吗? 项鹿或许真的有办法,只是没跟自己说。 “好吧。”霍熙然没再强求,免得自己坏了项鹿的大事。 他拿起随身携带的刀,双手递给项鹿。 “你有什么办法,我就不问了。总之这把刀,你带着。” 霍熙然借着月色凝视着项鹿碧绿的眼眸,一时间竟有些不舍。 项鹿这一去,不知道多久之后,两人才能再相见了。 项鹿接过刀,指腹摩挲着刀柄那上一个小小的“霍”字。 忽然间,身前的人突然靠近。 唇上一软,又飞快地消失。 项鹿睁大了眼睛,只见霍熙然小声道:“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我等你。” 说完,霍熙然就快速地离开了柴房,从窗户跳出去。 窗下两个士兵还在昏睡。 霍熙然越过他们,悄悄地走了。 他潜入霍斐然的卧房,把钥匙放回原处,然后再悄无声息地离开。 床上的人似乎仍在沉睡。 等潜入者离开后,床上的人才缓缓睁开眼睛。 霍斐然看了眼枕边的钥匙,又望向窗户的方向,轻轻叹了口气。 这个弟弟啊,真是不让人省心。 侧耳细听,窗外没什么动静,看来他的安排暂时还没有启动。 项鹿没有离开? 看来此人所图甚大。 霍斐然眯了下眼睛,重新躺回去,闭上了眼。 翌日,镇南王回府。 藩王的仪卫十分盛大,虽然镇南王已经尽量减小了排场,但他带着亲兵从黔州城的城门进入时,依旧气势凛然,黔州百姓夹道欢迎。 霍熙然跟在霍斐然身后,骑着高头大马,在城门口迎接。 看到镇南王带着儿孙进来,霍斐然脸上露出笑容,拍马上前。 “祖父,父亲!” 随后又看向旁边那个年轻许多的少年人。 “三弟。” 老三并没有给哥哥什么好脸色,淡淡应了一声。 但镇南王和霍昌却十分高兴,镇南王拍了下孙子的肩膀,笑道:“斐然越发沉稳了。” 而后他看向跟在一旁的霍熙然。 镇南王上下打量这个半路捡回来的孙子几眼,也笑了笑,摸摸霍熙然的头。 “熙然也长大了。” 霍斐然时常给镇南王写信,从这些信中,镇南王得以了解到这个孙子,和从前不一样了。 虽然依旧孩子气,却不再像从前那样顽劣草包。 霍熙然笑了笑:“祖父。” 镇南王年事已高,两鬓斑白,可是目光如电,精神矍铄,让人并不觉得他是一个老人,而是个守卫一方的大将。 这个大将在自己的孙儿面前,眼神中却流露出了几分柔情。 看来原主其实很得镇南王的疼爱,只是他自己不知珍惜。 霍斐然道:“祖父,请摆驾回府吧。孙儿已经备好酒菜,就等为祖父和父亲、三弟接风洗尘了。” 镇南王大笑,抓紧缰绳,启程回府。 回到王府,便是接风宴。 席间,霍斐然与镇南王等人推杯换盏,只有霍熙然一个人心中惆怅,没有参与进去。 他脑子里担心的都是项鹿,直到现在项鹿似乎还没有动静,他到底打算怎么逃出去? 可现在众人正高兴呢,没人那么没眼色在这个时间提起项鹿。 霍熙然也不好开口。 镇南王却主动提起了孙子,问道:“听你大哥说,熙然这段时间安分了不少,一直有在好好念书习武?” 霍熙然回神,连忙点头,乖巧道:“可不是嘛,我可听大哥的话了,练功读书一样没落下。” 霍斐然笑道:“是么,也不知是谁早上起不来,想方设法让我减少一个时辰的练功,读书也不认真听,把牛大儒气得根本不想给你授课,若不是……” 他本想说若不是有鹿鸣在,牛大儒早就辞职不干了,突然住了嘴,没有说出那个名字。 镇南王看着孙儿,倒也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 霍熙然耷拉着脑袋,苦着脸道:“那些之乎者也听着让人昏昏欲睡,我也控制不住啊。” 镇南王大笑。 有世子在,对这个孙儿他也没那么多要求,只求霍熙然安分守己就行,因此听了也不生气,只觉得孙儿天真可爱。 “不过,”霍斐然话音一转,又道,“咱们也不能小瞧了熙然,他虽然不爱读书,作诗却是一把好手,随口一句,就令黔州城莘莘学子自愧不如。” 霍斐然给祖父斟酒。 “这就是我信中提到的,熙然煮出来的酒,祖父试试?此酒甚烈,祖父可得慢点儿喝。” “父亲,你也尝一点儿。” 霍斐然长袖善舞,把席间的气氛弄得一派和谐热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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