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年初一那天出了趟门后段嘉诩便一直窝在许府,林祁本就不喜热闹,段嘉诩不出去他更是连院子都不出了。 正月十四那日,段嘉诩正在被窝里跟周公缠斗,陈管事就火急火燎地找上了门。 陈管事一路疾行,进了院子连规矩都不顾了,推开门就往里走。 “小公子,京中一处商铺果然如您所料,有了异动!” “那商铺收了工部流出去的基建工料,现在整批工料被查获。” 陈管事伸手要拽开隔在他和段嘉诩之间的帘帐,一只手就精准无误地扣住了他整条胳膊。 “陈管事,你失礼了。” 清冷的声音寒意逼人,陈管事低头,对上林祁冷冰冰的脸。
第32章 异动 帐内段嘉诩扒拉开蒙住脑袋的锦被,捂住嘴巴打了个大哈欠。 “基建工料出事与我们何干?” 钟家商行旗下产业丰富,有米粮铺、香料行与独特切割工艺肉店,这些产业虽与民生密不可分,却属于吃这一类,基建材料归属于用,与他们何干? “晋渊的排水沟由交错纵横的铜管组成,那些铜管埋在地底下,每隔一定年限更换一次。自始皇帝建立晋渊以来,工部便陆续有人与外部勾结盗换铜管,到现今已形成链条,钟家商行便是那链条上的其中一环。” 段嘉诩打开帘帐,外头林祁将一件狐裘披在他身上。 “钟家向工部出售劣质铜管?” 段嘉诩伸手去推窗,想让脑袋清醒一些,林祁却按住了他的手。 在这间隙陈管事又上前一步。 “小公子误会了,铜管并无质量问题,是工部那些人根本就没换铜管。” “每到更换铜管的时候,户部都会采买一批新铜管,工部的人将地挖开晾上几日,再原封不动地将土填回去,最后将那批新铜管转手,置换银两。我们便是最后收铜管的商家。” 林祁不让开窗,段嘉诩只好起身下榻。 “新商铺刚从我们手上抢下那批工料就出了事,它也真是够倒霉的。陈叔可知那新商铺什么来头?” 段嘉诩一问,陈管事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 “我们的人瞧见过那家新店铺的伙计,正是先前在肉铺砍肉那小厮。” 是那个躲在暗处的人! 段嘉诩眉目一敛。 “工料出了问题势必会牵扯出工部相关人员,钟家商行若要明哲保身必得上下打点。陈叔,将慈善堂盈利的银钱调出来,若是不够我再想法子。” 段嘉诩已给出了解决法子,陈管事却并未离开。 “小公子,打点一事我已差人去办,凭慈善堂的收益,这本不是什么问题,只是您与家主有约,一个月内关停慈善堂,现下约定时间将至,这可如何是好?” 陈管事问段嘉诩要不要关停慈善堂一事,段嘉诩思忖片刻却是不答反问。 “舅舅那样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人怎会参与进铜管买卖之事中?” “生意人哪有不做买卖的道理。” 一道声音自外头传来,钟子洛推门而入。 “那些铜管上又不会刻上来路不正几个大字,商铺总不能拒收所有铜管吧。就算商铺拒收了铜管,其他工料呢?总不能所有与工部有关的物料都禁止流通吧。” 除钟子洛外,朱谨也跟在后头走了进来。 “怎么都扎堆在这,小嘉诩你屋里是不是有什么好吃的?” 摆放睡榻的里屋不大,钟子洛同朱谨这一前一后走进来顿时显得有些拥挤。 “林林你备些茶点带大家出去坐坐,我换身衣服。” 林祁点头,给段嘉诩系好狐裘系带,带几人向外走。 朱谨同钟子洛先出去,陈管事跟在后头停滞了一下脚步。 “小公子,有句话我还是想为家主争上一争。” “买卖工料本就并非我们钟家商行的营生,如此大的肥肉我们不接有的是人接,初时几家商铺为这生意私下暗斗耍尽手段,最后是家主出面揽下这事才稳住了整个市场。” 陈管事怕损坏钟家主在段嘉诩心目中的形象尽力解释,段嘉诩知晓他的心思眯眼笑了起来。 商人顺应市场能左右的亦仅是市场,买卖工部工料一事,出问题的并非是这市场或买卖本身,而是工部内部。 …… 段嘉诩换好衣服出来林祁正好沏茶去了。 朱谨张大嘴巴干掉自己盘子里最后一块茶点。 见朱谨咽下嘴巴里的茶点还要伸手去摸钟子洛的,段嘉诩随手抄起一个茶盖朝他砸了过去。 虽是段嘉诩先出的手,朱谨的反应却是极快。 他笑嘻嘻地避开茶盖,反握住段嘉诩的手。 “小嘉诩当心些,这茶盖碎了割到你手,哥哥我是会心疼的。” 朱谨调侃的话颇为暧昧,钟子洛瞧得目瞪口呆。 “嘉诩表弟你这朋友莫不是喜欢男子吧?” 见钟子洛被吓到段嘉诩有些忍俊不禁:“这是南越世子朱谨,他说话一贯吊儿郎当没个正经,子洛表兄不用太过在意。” “小嘉诩表兄?”朱谨挑眉主动将茶点还了回去,“你是他哥,我也是他哥,既然我俩身份一样这茶点就不抢你的了。” 钟子洛接过茶点,牵了牵嘴角,笑得颇为无奈:“那就多谢朱谨世子了。” “你们怎么一大早的就扎堆在这?是要去踏青吗?” 朱谨问起他们一大早出现在这的原因,陈管事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没向段嘉诩讨到一个决定。 “小公子,打点所需银钱要如何筹措?是继续从慈善堂支取还是另外想法子?” “表兄怎么看?”段嘉诩侧头询问钟子洛。 面对询问钟子洛笑着摇头。 “父亲对嘉诩表弟可比对我信任得多,我今日来是听闻工料出事,想起嘉诩表弟曾说有人在暗处对付钟家一事。” “嘉诩表弟,这次抢了工部流出工料的商铺,是否就是上次同你们打价格战的商铺?” 段嘉诩点头:“幕后东家应当是同一个人。” “连店铺伙计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一说起这个陈管事就好生气,“那股骚味隔三条街都不会认错。” “那人抢了工料就出事,我看他倒是挺倒霉的。嘉诩表弟,我看这事你可以好好利用一番。”钟子洛注视段嘉诩,脸上笑意温润,眼神却相当认真。 “我一直不赞同关闭慈善堂,你何不利用这事将慈善堂开下去,若父亲怪罪你也是迫不得已啊。” 林祁沏茶回来便见到段嘉诩跟钟子洛在两两对视。 虽说这钟子洛是段嘉诩表兄,但林祁看在眼中仍是觉得极是扎眼。 林祁撞了下段嘉诩肩膀,黑着脸将茶盘放在钟子洛手边的茶桌上。 段嘉诩被林祁撞的摇晃了一下。 “林林?”段嘉诩颇为疑惑地抬眼。 林祁瞟了段嘉诩一眼,将脸侧向钟子洛。 “钟少爷既如此支持慈善堂发展,何不自己去钟家主面前请罪揽下一切?” 林祁面色冰冷,气场强大。 被针对了的钟子洛搓了搓鼻子,说起话来都小声了几分。 “嘉诩表弟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了你这丫头?”
第33章 我的人脾气随我 “林林的脾气随了我这主子,还请表兄多多担待。” 段嘉诩扯了扯林祁衣袖,示意他往后退点,别吓到人。 林祁虽冷着一张脸,却默默退了一步。 见林祁退开,钟子洛拍了拍心口,恢复往日温润。 “嘉诩表弟我是真心希望善堂能开下去,这些年重农抑商,父亲龟缩一隅,钟家的生意越做越小,现在哪还有京中权贵将我们放在眼中。我看再这么下去我们都得回颍川老家种地。” 钟子洛说的正是钟家现状,现在的钟家钱不多了,更是没有权保驾护航。慈善堂来钱极快,将慈善堂做下去能稳住钟家在京中的地位,更能借此打入京中各方势力。 “舅舅若是知道我俩继续这么瞎搞,非打断我俩的腿。” 段嘉诩叹息有些头疼地拍了拍额角。 “同舅舅的约定是一个月内关闭慈善堂,先把眼前的麻烦挡了,十多日后的事十多日后再说吧。” 得到答复陈管事放下茶盏告退,段嘉诩想着等大家都走了他要回去睡个回笼觉,岂料相对而坐的朱谨同林祁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瞧见段嘉诩眉心仍有倦意,林祁眉目一冷做了个送客动作:“两位还有事要办吧?” 林祁明摆着是在逐客,朱谨却没明白他的意思,朱谨非但没明白林祁是在赶他走,反倒兴致勃勃地让段嘉诩跟他出去玩。 “小嘉诩,明日元宵,街上定然十分热闹,你跟我出去逛逛吧。” 朱谨话落,林祁眉梢一挑。 “朱谨世子,明日才是元宵,街市要热闹也是明日才热闹。” 屋外听闻家仆通报的许知意也跑过来凑热闹。 “朱谨你想去外头吗?哥陪你!” 许知意进来打了个招呼就将朱谨拉走了,朱谨这一走屋里只剩钟子洛一个从外头进来的。 “嘉诩表弟,明日学宫开学,我今日想同你一块上山,好有个照应。 林祁瞥了钟子洛一眼向前走了几步来到书案前,勾笔在手,快速在宣纸上画下一张地图。 “这是从许府前往学宫的路线图,钟公子要人照应多带几个奴仆既可。” 林祁挡人的话相当干脆,完全不给人任何可乘之机,钟子洛笑了笑识趣地站了起来。 “既如此,那我就先离开了,嘉诩表弟,明日稷下学宫见。” 林祁三言两语打发掉了所有人,外头安生了,段嘉诩自是回里头睡觉。 扯下衣袍掀开被子,段嘉诩闭上了眼。 “要我说这工部招人眼光也太差了吧,年年招的都是那么些玩意。”段嘉诩闭眼低喃。 林祁面容冰冷说出的话毫无波澜:“当大家都在做同一件事,做那件事便成了规则,违背规则的人自是要被除掉。” 林祁言罢垂眸去看段嘉诩,卧榻上段嘉诩睁开了眼。 “规则由人制定被人遵循,能够留存必定符合当下利益,不符自会被破除重建。” “若权柄握于我手,我的利益便是当下利益。” 林祁声音清冷,眼眸若死水般沉静,对上那样一双眼,段嘉诩的心随着林祁那些话倏尔一颤。 “顺我者生,逆我者亡,我盯上就逃不掉,敢欺骗戏弄那就把小命撂下。” …… 许知意带朱谨在外头玩了一宿才归,段嘉诩四人是第二天天亮才上的山。 开学第一日学宫有分班考,段嘉诩几人到山上那会差点没赶上,稷下学宫山门口,瞧见连考试都差点迟到的段嘉诩四人,送了周不疑上山,正准备离开的周将军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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