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正的几位好友哈哈大笑。 “瞅瞅他这可怜样,哈哈。” “文正,何时圈养了个男娃子,这么臭。” “就是,就是,你看他那眼神,怕的要死呦。” “喂,小子,来给哥几个耍个杂。” 刘文正哈哈大笑:“来,给他们耍杂。” 北逸记得怎么耍杂,这辈子都忘不掉,他接过刘文正手中的鞭子,缠在脖子上,缠了两圈之后,将鞭把一扔,正正好好悬在树干上,北逸拉住鞭子,身子腾在半空,而他的头颅带着身子在空中旋转。 转得他要将昨日吃下的喜果呕出来,北逸强忍着,他不能吐,如若被发现他吃了喜果,刘文正会将他打死。 刘文正一把扯住鞭子,鞭子在树干上越收越紧,北逸快要窒息而亡,小小的手指在空中乱扑腾。 几位公子哥捧腹大笑。 刘文正猛地一松手,鞭子继续旋转。 北逸落地时已经眼冒金星,眼前一片模糊,脖颈上勒出骇人血痕,还好他体瘦不然就吊着头转下去早就死了。 刘文正一脚踹在他腹部:“没用的东西。” 北逸趴在地上。 一位公子哥抓了地上一把草:“来,吃了它。” 北逸手指扒着地,早晚有一天,我要杀了你们! 刘文正提起鞭子甩了过去,北逸吃痛,接过那把草吃了起来,泥土塞的牙缝里都是,草味在嘴里四窜。 那位公子哥笑得合不拢嘴:“哈哈哈,哈哈哈,长在恭房旁的草可肥美了是吗?” 北逸点了点头,满脸泥泞血污,他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两下,他发誓要记住这些人的脸,日后他要来寻仇,将他们一个个全部杀了,杀个干净,让他们感受感受自己受得屈辱。 刘文正踢了他一脚:“没意思,滚吧!” 北逸爬起来,沿着墙往后院走去,还有一堆活等着他干,好多好多的恭桶等着他洗,他还要喂马,还要偷偷去看他娘亲。 娘亲,孩儿好想你,孩儿好累啊,孩儿被这些人欺负的好难受,孩儿想回家,娘亲! 北逸跪在地上,小小的身躯轻轻地颤抖,他粗糙泥泞的手指抹了抹脸上的泪珠,轻声道:“娘亲,孩儿疼,孩儿想回家,阿娘,孩儿想杀了他们。” 他说着说着站起了身,扶着墙吐了起来,昨日吃得喜果吐了个干净。
第33章 本尊的前尘旧事 北逸瞧着前方面黄肌瘦的孩童,走上前塞给孩童几块糕点。 少年狼吞虎咽地吃了下去:“谢谢,你是个好人。” 北逸停住步伐,低头看着身侧的孩童:“你说我是好人?”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肯施舍我一口饭,只有你肯给我口吃的,你一定是个好人。”孩童吃得噎住,“你,你,你一定,是个好人。” 北逸踉踉跄跄往前走去,竟然有人说他是个好人,不可能,不可能! 北逸又折了回去,他不想让这世间的人对生活抱有任何美好的幻想:“你,知道什么是好人吗?看看我的穿着,我有的是钱,有的是吃的,见到你快饿死了,可怜你、施舍你懂不懂?” “谢谢,谢谢你。”孩童终于咽下了那块桂花糕,很甜很好吃,他急切地又吃了一块,生怕有人和他抢。 “真他娘的愚蠢,这天下肮脏至极,没有好人,没有好人知不知道?”北逸捏住小孩的脏脸,“知不知道?” 孩童咽下那口桂花糕:“可你,真的是个好人。” 北逸双目通红,他也曾以为这天下处处美好,他也曾以为在刘知县家中受得苦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他也曾想与这世界和解,可是结果呢,结果是他阿娘惨死,他更是被打到浑身溃烂,若不是萧林救他一命将他带到望崖巅,他怕是早就死透了。他曾以为萧林这般美好的人一定会受世人敬仰,最后呢,十大门派对战之时,所有人将矛头指向他最爱的师尊萧林,他亲眼看着寒梓瑜杀死了他最爱的男人,他怎能不恨,他怎能不恨。 他恨这天下所有人,恨寒梓瑜,恨十大门派,他要杀光那些虚伪的修仙门派,让这世间被邪恶笼罩,让世人看看人心究竟有多虚伪,有多肮脏。 都他妈给老子去死!! “我告诉你,这天下没有一个好人,人人为了活命,易子相食,知县为了活命抛弃一整个县城的百姓携粮草跑路,当今的人界帝皇更是放弃了你们这些难民,瘟疫横行,哪里有人管你们的死活,什么好人,没有好人,我也不是好人,听清楚了吗?听清楚了吗?”北逸嘶吼着,叫嚣着。 孩童怔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大哥哥,我,我要去葬了我阿娘,谢谢你给我吃的。” 北逸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孩童,他阿娘的尸体裹在草席里散发着恶臭,更是有蛆虫爬出。 孩童蹲下身将草席上的绳子系紧了一些,生怕她阿娘会掉下来。 北逸侧开身,看着孩童费力地拖着他娘的尸体远去。 墨尘召出,载着吃力的男孩与他母亲的尸体穿行在深山老林中,最终降落在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墨尘挖了一个墓,男孩拖着他娘的尸体葬在其中。 “谢谢大哥哥。” 北逸唤回墨尘,甩给孩童一袋银两后,御剑离去。 孩童对着他离去的方向磕了一个响头。 北逸来到白水宫,在院内踱步,他想看看那人究竟死了没有,迟疑很久还是坐在了莲池旁。 即将入冬了,残荷败柳看着很是萧条,就像他的心,孤凉。 他拔出莲池里一株烂荷花,嗅了嗅还有点残余的清香。 他突然有点想念过去了,过去年少还是萧林弟子时,活得很是开心,只是现在再也回不去了。 人终究会长大的,这只是成长的代价罢了,只不过他的代价太大了,爱人已死,而他生如傀儡。 他握着枯萎的荷花杆在鹅卵石上胡乱地划着,写着萧林的名字,写着写着便写下了寒梓瑜三个大字。 北逸捂住胸口,不知为何心一阵阵的疼,疼得他喘不过气,他不明白为何对那人下不了杀心,不肯看他死,不忍心他死,更是动不了他分毫,就连与自己血脉一体的墨尘剑都不肯伤寒梓瑜分毫。 为何会如此? 北逸扭头看了看身后紧闭的房门,月色洒在白水宫的莲池里,洒在他眸中。 他起身挪着步子想要推门而入,看看那人到底死了吗,一而再再而三地要死要活,到底死没死。 他的手放在门窗,良久未能推开房门。 门内的寒梓瑜躺在床榻上,细白的脖颈上缠着厚厚的白布,他盯着窗外的月,直到门外的一处身影拉进了房内,投在床边,他才扭头看了看门外的身影,脑海中浮现出多年前那人站在窗外,死皮赖脸地非要推门进来的场面。 寒梓瑜转头,缩着身子背对着门的方向,一切过往再也回不去,如今他只有一个废躯,活着痛苦,死又不能。 直到门外的身影越来越远,寒梓瑜才转过身,看着木门,看着他远去的身影。 北逸手里握着那枯萎的荷花杆,飞身来到望崖巅的山谷,来到那片芭蕉树下,芭蕉的叶子也枯了,他折下几片枯萎的叶子铺在草丛上,这里是他与寒梓瑜痴缠的地方…… …… 北逸醒来时已是第二日的晌午,徐一风坐于一侧调着药。 他睁开眼又闭上,若不是徐一风在一旁,他便以为自己又回了那该死的冥界。 “醒了?”徐一风扭头看了眼床上的北逸。 “嗯。” “你身子很虚,气血逆流,虽然露尧长老说你是因前阵子邪灵附体留下的后遗症,但我看来,非也。”徐一风抓着北逸的脉。 北逸有些心虚,他怕自己的身份会被发现:“应该没什么事。” 北逸把手抽了回来。 徐一风笑了笑:“你中了咒,这咒无解。” “咒?血咒?” 徐一风道:“应该不是,血咒一般以人血为引子下咒,往往只能持续一段时间,时间过了需再续血维持咒法。” 北逸前世倒是对寒梓瑜下过血咒,为了让他在床上好好听话。血咒是个好东西,下血咒的那一年里,寒梓瑜再也没有违抗过他,更是在床榻上对他言听计从。 “嗯。” “你这咒,我未曾见过,太诡异。”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咒,所以他不能伤寒梓瑜分毫,那他前世的神器墨尘又如何解释,墨尘虽与他血脉一体,可它毕竟是神器,怎可能墨尘也被下了咒。 北逸问道:“那可有咒法能对神器施展?” “未曾听闻。” “未曾听闻那便是有?” 徐一风转身端起一旁的汤药:“不知。” 北逸接过汤药喝了下去:“谢谢徐先生。” “不用客气。” 徐一风走后,他躺在床上,过往的种种越来越清晰,在冥界的六百年他未曾惦念过往事,可如今重生而来心里越来越难受,总觉得有些事有些古怪。 甚至想到寒梓瑜时,他心中有种难以言说的苦楚,怎会有这种感觉呢,他可是恨了寒梓瑜好几百年,为何如此? 习青砰的一声踢开门:“没死吧?” 北逸厌恶道:“好歹是习家公子,知不知礼仪,随随便便踹别人门?” 习青架着胳膊,握着扇子:“就你,你配我对你用礼仪?” 北逸白了他一眼:“别站那碍眼。” 习青走近坐在他床边:“唉,对了,你肩上的伤好了吗?” “嗯,好多了。” “没想到你这个竟会拍马屁的狗腿子竟然真给师尊挡刀。” 北逸越听越气:“这么喜爱这扇子,莫非你喜欢” 王若楠推门而入:“阿逸,听闻徐先生说你的伤变重了” 北逸放大了声道:“莫非你喜欢” 习青立马捂住北逸的嘴,瞪着他:“闭嘴。” 北逸笑着道:“师姐,我没事,就是昨日突然胸口发闷,吐了点血,徐先生说已经无碍了,吃点药便好了。” 王若楠走近把了把北逸的脉:“脉象不稳,气血逆涌,你近日千万不要运功,好好休养,待师尊恢复记忆他来为你疗伤。” 北逸道:“嗯,师姐,有件事想告知于你。” “何事?” 习青挡在北逸身前:“他没事,北逸这小子生病脑子糊涂了,师姐我来时师兄正在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北逸道:“师姐,其实有个人,他喜欢,” 习青哈哈一笑:“北逸你是不是生病,病糊涂了?” “有个人喜欢什么?” 北逸道:“喜欢一女子,不过呢,这女子心有所属,这人是不是挺可怜?” 王若楠撅着嘴:“嗯,可怜。”不就像她吗,慕远这辈子都不可能接受她了,她是毒谷之人,再也配不上师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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