库索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 他走到顾奕身后,悄悄道,“顾奕,我对你简直越来越着迷了。” 顾奕漫不经心地抬眼,“熟虫之间不上床。” 库索:“......” 顾奕能看出来,对面这名大哥的脸色似乎有点失望,甚至是有点自怨自艾的意味了。 “是吗......”库索看向了旁边的凌琛,正见凌上将不慌不忙地将那只手帕扔在地上,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嫌弃。 眼见库索身边的虫越来越多,凌琛向周围看了一圈,正好和库索撞上。 库索眉头一挑:“那他呢?” 顾奕抿了抿嘴,修长的食指抵住下颌。 那是他思考问题的下意识动作。 “我听说凌上将以前是你的导师,你还当过他一段时间副官,应该很熟。” “和这样的虫上床。”库索指了指自己的脸,谦和一笑,“不如考虑一下我?” 顾奕:“......” 周围几个离得比较近的军雌当场脸色一变,硬生生把这份震惊憋了回去。 顾奕道:“塞缪尔,从某种角度上来讲,我们身上都流着赤诩的血。” 同族兄弟之间,他更愿意相信这只是一个玩笑。 库索没有任何表态,朝身旁的虫一挥手,“带走。” 旁边的虫冷不丁被凌琛瞄了一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不知是不是刚刚的那句话信息量太过于巨大,再也没有任何一个虫敢为难这位上将,一个个都非常自觉地和凌琛保持了足足半米有余的距离。 顾奕则跟随库索上了一艘单独的飞行器。 昏暗的飞行器包间内,库索悠哉地坐在一座酒吧台上,黑长的头发微微束起在身后,彰显出一股难以形容的贵气。 迷蒙的灯光穿过烟雾,映射在他标志而挺拔的侧脸上,笑着看过来的时候,眼角那枚极淡的黑痣轻微浮动。 这张脸完美遗传了他父亲的基因,简直可以用精艳绝伦来形容。 顾奕看着面前仅有一步之遥的一级总司。 若不是他极度了解面前的这个虫,恐怕很容易被这样温润儒雅的外表所欺骗。 库索随手点燃一根烟,顺手朝顾奕递过来一支,被顾奕拒绝了。 库索悻悻缩回手,“戒了?” 顾奕嗯了一声,“对身体不好。” 库索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对方一眼:“你又没怀孕,戒什么烟。” “......”顾奕咳嗽一声,佯装无事地清了清嗓子。 “你喜欢什么样的雌虫?”库索慢悠悠地掸了两下烟灰,回眸含笑望着顾奕,“我看看能不能给你找一个。” “不用了。”顾奕又一次拒绝了他,“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研究一下战术。” 接连两次的拒绝让库索在顾奕的身上感受到了越来越强烈的疏离感,他说道:“虽然我是冰冷仪器下面生长出来的实验品,但你和他们不一样。” 顾奕始终站在原地,双臂交叉,以一种略微疏远的姿态朝着对方。 “他们”这个词指的是塞缪尔库索的那些兄弟们,当初赤诩搞那些惨无人道的实验的时候,顺便也复刻了一批自己的基因,并投入到各种胚胎研发当中。 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顾奕和他们一样,都是经过了很长一段的实验培育出来的特殊虫种,因此他们从小就被关在一起长大,每天过着各种重复而枯燥的生活。 唯一的不同是。 顾奕有雌父的照顾。 这也让他有了那段时间里为期不久的温暖与庇护。 “所以你没有和杀了他们一样杀我,是因为这个?” 库索摊手,显然并不是很认同:“是他们自己拿刀割断了脖子,和我有什么关系呢,我并不像他们,能亲力亲为地把我按在脏水池子里,八年,让我干过那么多少儿不宜的事情。” 顾奕斜睨一眼,便见总司温柔地朝他笑了笑。 顾奕叹了一口气:“你恨他们。”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曾经被欺负得毫无还手之力的落魄幼虫,居然在若干年后走到了这一步。 “是啊。”库索吐出一口烟雾,“他们对我这么好,我自然不会亏待他们,于是就在实验室给他们灌了三个月的药,我敢保证,那些药都是我做实验的时候亲自调配的,绝对比我喝的水干净。” 库索喜欢搞实验研究,包括各种折磨虫的项目,他是天才,同时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 这话让顾奕听得有点不舒服,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面前的虫叫住了他。 “你讨厌我吗?” 顾奕深思片刻,说:“讨厌算不上。” “那就是喜欢。”库索及时接话,从旁边拿过来一瓶酒,指缝夹着烟头,熟稔地用拇指拨开木塞,倒进右手的高脚杯,递给顾奕,“只要你愿意,整个塔利恩,整个联盟,甚至整个宇宙,我都可以送给你。” 这是他们这么久以来为数不多的一次近距离接触,却亲密得像离别很久的老朋友再次重逢一样。 顾奕轻笑一声,他愿意相信这个世界上所有的谎言,唯独不信这一条。 一个野心勃勃的反社会虫格,所有的光鲜亮丽都不过是他欺骗别虫的外表罢了。 他接过那只高脚杯,一饮而尽,然后握住杯柄,不动声色地放在桌面上,良久,说了一句:“只是有时候觉得你挺可怜的,这么多年,没有一个虫愿意真心待你,当然,你也不需要那些......军中多少优秀的雄虫巴不得和你发生点什么,你又怎么会觉得孤独。” “大部分雌虫是没有选择的,要么赢,打胜仗,要么成为一个被需求支配的行尸走肉,直到被这个社会榨干最后一丝利用价值,再无情抛弃,让后代继续承受这种痛苦。” “我们究其一生,不过是在弥补曾经留下的缺失和遗憾罢了。” 听到这些,库索的语气也兴奋了许多,“永生,拥有至高无上的地位与权力,那么所有的惨痛都会被终结。” 顾奕朝旁边一瞥,朦胧的灯光下,库索朝他投来暧昧的目光。 他太了解这个总司了,所谓的永生不过是建立在无数平民的失败和牺牲之上,不难想象,一旦塔利恩的战火侵略到任何一处地方,这种研究会让多少虫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永无安宁。 空气静默下来,库索无声无息抬手搭在对方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耳边道:“顾奕,你和我,是所有兄弟里最像的,所以我很欣赏你。” “你太高了。” 库索愣住一瞬。 “站得太高注定体会不到其他虫的疾苦。” 顾奕微微昂起头,修长白皙的脖颈线条在昏暗中起伏,衍射出一种慵懒禁欲的气息,他眉头轻挑,露出轻蔑的笑,“但愿你的计划天衣无缝。” 双方再一次对视。 这已经是他们短短三分钟里第三次对视了,任谁都能看出这里面有问题。 顾奕的脸色白得没有一丝血气,疏离冷硬地地按住对方的手,一根一根地将那五根手指掰开。 “让你的下属管好信息素,整个房间都是信息素的味道,很没礼貌。” “好,”库索眯起眼,“等你回去我就把他处理了。” 他将手中的烟头掐灭在烟灰缸里,看似漫不经心,话语却狠毒,“我能看出来你对凌上将有意思,如果你真的喜欢他,我可以将他身上的骨刺全拔光,确保对你没有任何危害之后送给你当雌侍,如果他敢跑,我就折断他的腿,让他一辈子都离不开你。” 顾奕眉头一皱。 就在那一刻,他突然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一闪而过的狠戾。 库索重新点燃一支烟吸了一口,白雾随着他的气息喷薄而出,蔓延至整个空间。 再一次看过来,总司眼底暗波流转,重新回归当初温文尔雅的样子:“在我眼里,任何雌虫都配不上你。” 顾奕嗤笑:“这种雌虫留着没意思,不如杀了,让所有联盟军都看得清楚些,物尽其用。” 库索脸色骤然一变,不知是惊喜还是对顾奕杀伐决断手段的后怕,觉得事情愈发有趣了起来。 他们的舰队穿越茫茫宇宙,再次降落在一处荒星上。 塔利恩防御基地内部,前来传讯的通报兵跪在大殿中央,俯身向殿中的赤霄道:“殿下,塞缪尔总司和赤裴殿下到了。” 此时的赤霄手里正拿着一面镜子,旁若无事地看着镜子里的倒影,旁边一左一右两名雌侍姿态妩媚地揽着他的胳膊,其中一名金发雌侍道:“赤裴?你是说那个一直被库索养着的雄虫么?怎么突然来了?” 话音未落,另一名雌侍仿佛在嘲笑:“我这边有小道消息,说塞缪尔养赤裴只是为了一项实验,看来那项实验已经成功了,现在你们看到的赤裴,其实是三年前死于暗杀的顾奕。” 赤霄拿着镜子的手一颤,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那名金发雌侍,“忒尔斯司令,你说什么?那个背叛塔利恩的联盟走狗不是已经死透了吗?” 赤霄这样的反应完全在忒尔斯的意料之内,笑盈盈他理了理鬓角金发,盯着赤霄一言不发。 好戏要开始了。 没等赤霄继续,大厅的门自动打开,一阵悠长懒散的声音传了过来:“说我是联盟走狗,证据呢?” 赤霄脸色大变,一把推开身旁雌侍:“谁放他们进来的?!” 顾奕大摇大摆地走到殿内,态度嚣张地昂头看了过来,他的身后,库索不紧不慢地跟了进来,旁边两名侍卫一左一右押着一名银发雌虫。 “到底是谁?!”赤霄彻底怒了,回头望向自己的两名雌侍,便见刚刚还揽着他胳膊的忒尔斯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见赤霄盯着他,无所谓地按了按耳朵上的通讯器。 “好啊,忒尔斯,真没想到你是库索派来的内奸。”赤霄柔顺的红发披在肩膀上,怒意遏制不住地往外冒,逼迫自己冷静下来。 顾奕朝对面的忒尔斯使了个眼色,忒尔斯心领神会,从台上走了下来。 “既然都是塔利恩的虫,还设什么门禁?”库索看着空旷的大殿,讽刺一般地笑了出来,“不错啊,还没当上统帅呢,就给自己安排上皇族待遇了,这大殿耗费不少吧,光是你身下那把皇椅就得不少星币。” “忒尔斯上将,别来无恙。”顾奕勾了勾唇,“办好了?” 两虫交接之际,旁边的库索意味深长地看着顾奕,“你这个下线深藏不漏,两头吃都不被发现,有你当年的风范,培养这么一个下线,最少也得有数十年吧。” 顾奕没有搭话,朝忒尔斯低声道:“等会你跟着我,争取尽快撤退。” 忒尔斯小声回复道:“殿下,为了这一刻,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十年。” 他看着顾奕,眸底涟漪荡漾:“当初我本来应该死在难民营,是殿下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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