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琛:“......” 终于,在双方长久的静默下,凌琛咬牙,“我可以放了你,但不是现在。” 顾奕一开始就打算瞒着凌琛所有的事情,审讯都还没开始,怎么能那么轻易就放了呢? 顾奕:“......所以?” 就见对方以高位者身份按住自己的肩膀,逐渐施加压力,直到顾奕整个肩膀都开始发酸。 凌琛轻笑:“现在是审讯时间,请你务必一字一句地回答我提出的所有问题。” 顾奕:“......”这审讯未免有点过于不对劲了。 “为什么骗我?” “善意的谎言有时候也是一种爱......但是凌......凌琛,”顾奕倒吸一口气,自下而上地看着对方的皮靴踩在自己双腿空隙的床沿,领带被死死拽着,勒得他有些难受,“咱们能不能换一种温和点的方式?” “那你先回答我,为什么要投靠库索?为什么服毒?” “不知道。” “塔利恩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设那么大一个局?” “你们联盟也没好到那里去,给我下套抓我不是吗?” 锁链挣扎与栏杆碰撞,声音不绝于耳。 “还敢顶嘴?。” “......轻点儿!” “说说你背后的主使。” “......没有就是没有!” “我说过我不会轻易放过你。”凌琛一口咬在顾奕的肩膀上,痛得顾奕泪花都快挤出来了,“说不说?” 顾奕摇头忍痛,抿嘴不语。 凌琛不急不慌地咬住手套,扔到地上,露出手掌到胳膊上雪白的绷带,冰冷的语气不容置疑,“我听说雄虫的尾钩不仅对刺激非常敏感,对疼痛也很敏感。” 顾奕捂着胸口:“上将,我摸着良心和你讲话,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高危的职业是什么吗?” “什么?” 顾奕道:“贴身管家和秘书,因为他们知道的太多了,我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凌琛:“你......” 顾奕提起苍白微笑:“谁不想好好活呢,是吧?” 凌琛看着顾奕幽深如檀的眼睛,脸色随即冷了下去,“你以为我怕死吗?” 顾奕还欲张口,下一秒便被凌琛揽了过去,只感到嘴唇一凉,温热的触感遍及口腔,力度之大差点让他喘不过气来。 淡淡的血腥味遍及味蕾。 与此同时,愤怒的凌琛直接抬手拔断了旁边的电线,砰的一声,整个关押室瞬间跳闸。 顾奕有苦说不出,渐渐让快感淹没了疼痛,手腕在挣扎下被金属勒出一道道红痕,上气不接下气:“上将,我中毒了。” 凌琛呵呵一笑:“除了梅-毒和电脑病毒,我还不知道有哪些神经毒素可以传染。” “......” 窗外基地灯塔的灯光从昏暗的室内一闪而过,勾勒出两个纠缠不清的身影。 无数星光在银河中闪耀,消失在光线触之不及的远方。 这里是永远没有黎明的夜,是埋藏于黑暗之中发芽的欲望,宁静而危险。
第63章 铿铿铿—— 金属门被敲响。 “上将,来探询的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指挥部那边有虫找你。” 房间内安静地有些异常,过了一会儿,门从里面打开,凌琛一袭白色指挥服干净熨贴地出现在克里斯面前。 克里斯欲言又止,狐疑地朝凌琛瞅了瞅,余光往关押室内瞟。 凌琛皱眉:“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克里斯连忙解释:“当然不是,啊哈哈......只是刚才在外面等得太久了,所以会有点担心......没事没事我来帮你关门,这门得用特殊的密码才能开关,您刚才进出的是一次性秘钥,得重新换锁,而且刚才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停电了,但这里除了凌炡上将也没虫敢突然叨扰你,都过去半小时了,要不是我实在放心不下也不敢......呃,上将刚刚那是什么眼神?” 此时的顾奕半靠在床头,乌黑浓郁的长睫一眨,看向了身旁被暴力拼接好的断根电线,视线逡巡整座房屋,落在不远处正在关闭的密码门上。 透过缓缓关闭的大门,他看见凌琛起伏有致的侧脸线条,但表情不是很好。 “上将,我这次应该没超标吧,”克里斯看着对方脸色,心虚地吐出最后六个字,“呃,我是说分贝......” 顾奕直直盯着凌琛那张侧脸,关押室内幽幽的床台灯光将这块方寸之地笼罩,昏暗中他脸色冷白。 说实话他一直都挺羡慕凌琛的,可以一直光明正大地行使权力,而他却只能表面坦然实则内心不安,还有什么虫会像自己这般糟透了。 他单手整了下自己近乎敞到胸口的衬衫衣领,白皙的皮肤上密密麻麻布满了各式红痕,烙印一般醒目。随性搭在膝盖上的手腕因在金属下反复磨蹭,箍出来一条长长的血印。 床头手铐倒挂着。 银光倒映出顾奕眼角淡淡的泪痣。 房间内混乱的信息素颓靡杂缠在一起,大部分已经消散了,仅有一些残留在衬衫上的味道,如夜晚森林中挥发的苍兰。 清香淡雅。 卫星站内是没有白昼黑夜之分的,只能通过表盘上的时间来判断大致时间。 窗外是联盟军的巨大通道,交错纵深的走廊亮着灯,构成了一幅巨大而震撼的太空科技建筑。 从这里遥望太空,可以看到沙海一般庞大而密集的星辰。 “星历2230年,顾淮被派往塔利恩做了一场有去无回的工作,”凌琛调出资料,双臂撑在会议桌上,他的面前坐着一排议员,正对面的凌炡捏着一支钢笔,不知在记录册上勾着什么。 “同年基因计划正式启动,通过顾淮上将,联盟逐渐收集了一手的情报,这对于整个联盟的科技领域可谓是一场史无前例的震撼,却是建立在无数牺牲之上——侵略,掠夺,杀戮,活体实验,以及一系列惨无虫性的基因改造,顾淮上将到底遭遇了什么,没虫知道这背后的真实情况。” 议员面面相觑,最后齐刷刷看向正中央的凌炡,这位上将却异常冷静,雷打不动地投入着自己的工作。 “我有一个问题。”底下有一个议员举手道,“上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 房间内十分安静,只剩下凌炡勾画纸墨的沙沙声。 凌琛食指轻敲桌沿,表现地非常有耐心,“我已经掌握了塔利恩近期一手的资料,我推测这件事和卡勒皇子赤诩有关,那么他和顾淮究竟是什么关系?” 话音落下,凌炡突然冷笑一声,本子一合,转身出了门,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所有议员一头雾水,就见凌琛盯着凌炡的后背,光线在那双灰紫的眸沉淀,仿佛在沉思着什么。 会议半途中断,凌炡办公室门口大门关上又打开,凌琛进门就朝凌炡甩过去一沓全息资料,边走边说:“我知道其实父亲并不想让我插手这件事,但我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当年顾淮明明有机会在完全废掉之前回来的,但却被放弃了,我想知道其中缘由。” 凌炡沉默片刻,冷淡开口:“联盟派过援兵,在他暴露的第二个月。” “为什么失败了?” “也许是因为出了别的情况。”凌炡将资料调开,上面俨然是一百年前明文签署的营救协议。 就像顾淮当年做的决定一般,每一个字都透着斩钉截铁。 “对不起上将......我失败了,不要让联盟军队过来。”全息投影里播放着顾淮单薄的身影,这位曾经光辉荣耀的军官此时面容憔悴。脖颈上,游蛇般的手术伤痕十分突兀。 很难想象面前这位狼狈的军雌正是联盟当时位居前列的战将,凌炡的心猛地绷紧,强烈的恨意迫使他几乎将手底操作的机甲座椅扶手捏碎,“他们究竟对你做了什么?!” 然而这一切的质问通过讯息转化成波段呈现在终端的时候,总是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 “折磨,逼供,实验......侵犯,用各种生理药剂注射皮肤,丢进黑暗的实验铁笼内剥离精神力......” 每一字每一句都透露着无尽的绝望,有多痛他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每天都是在窒息中醒来,又于窒息中昏死过去。 “但是上将,我想我现在应该在做一件十分有意义的事情,我很好奇这个孩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 顾淮柔软的长发轻轻晃动着,如同一支高贵而美丽的“黑魔术”之花,带着名为诅咒的种子。 凌炡每次回忆起那个时候,心底就像被锋利刀片一次次划过,他觉得顾淮大概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已经疯了。 “营救任务失败,不仅仅只是我的责任。”凌炡十指交叉,眸色深沉,“是他失去了对自己未来的希望,所以干脆投身烈火之中,将自己的灵魂彻底燃烧成恨意,以此绵延至后代身上。” 凌琛沉思许久,他很难想象那该是一个多么绝望的境地,良久才再次开口:“有没有一种可能,顾奕完全可以不用投靠联盟,光凭他自己出色的能力和水平就可以轻而易举地获得塔利恩的赏识,毕竟他们是入侵者,也是一个完整的经济体系。” “在权力和财富的双重诱惑面前,没几个虫能保证不动心。” 这也是联盟始终不愿意相信顾奕的原因。 然而还没等二虫深入思考,办公室的门就差点被踹开,一名棕发军雌冲进来,用他那清亮温润的声线声情并茂地大声喧哗:“很抱歉打扰到你们父子的深情谈话,但有件事情我还是得说一说——” 突如其来的打断方式让凌琛和凌炡不约而同地转过头。 “爱德华上校?”凌琛有些意外地叫出了对方的名字,他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这位叔叔辈的大嗓门出现在他的面前了。 爱德华不失尴尬地咳嗽了两声,“呃......虽然但是,事关紧急,事先声明一下这并不是我们联盟的失误,实在是顾奕那小子太过聪明,用他那超高的智商和实践动手能力......呃,越狱了......” 这个消息对凌琛来说反倒并不意外,毕竟好歹人家也是连续蝉联十八届联盟地狱级军事演练冠军的指挥官,区区密室逃脱对他来说不值一提。 凌炡十分淡定地关掉文件,不痛不痒地浏览起了各式各样的资料。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反常的悠哉气息。 “......” 大概过了十几秒,凌琛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父亲,我过去看看。” 凌炡给对方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们离开。 两分钟后。 “什么时候跑的?”凌琛一边在交错复杂的通道上竞走,一边和克里斯通讯。 另一边传来克里斯焦急的声音:“没过五分钟。” “这样,你现在给我备份一份908战区的实时战略图,我要最精准的数据,包括每一艘机甲的实时情况——还有......这件事不要向外通知,我自己去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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